第八十三章 隐藏的敌人
“到底怎么回事，京城中怎么会突然出现这么多粮食！”
现任蒋家的管家，跟着范永斗从张家口来到京城的王满，此刻诧异地看着急匆匆赶来的张发。
“对呀，你家不是世代做粮食生意吗？不是深谙粮市行情吗？不是给我打包票说肯定能把京城的粮食都买来吗？”
蒋子轩直接灵魂三连问，张发顿时一愣，不知道该回答什么好。
王满翻了个白眼，说道：“张掌柜，你慢慢说，到底怎么回事？”
张发这才吞了口唾沫，在心中梳理起思绪来。
就在昨天，出乎他的意料，北京城的粮市中突然出现了十万石的粮食，但由于各方的互相竞价，这十万石粮食也只是打了一个水漂，依旧没有缓解粮价高涨的势头。
甚至价格更高了。
但这也让他们损失了大量的银子，前期赚的钱基本又都扔了出去。
这到底只是巧合，还是有人在暗中操纵？
他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在这粮市之上，还有谁能拿出这么大量的粮食。
所以，凭着他自己对北京粮市的了解，他坚信这只是巧合。
“蒋公子，这件事依我看，只是巧合而已！”
“哦？此话怎讲？”王满眉头一挑，脱口问道。
“王管家，蒋公子，你们一定要相信我的判断！我从小便在京城做粮食生意，什么月份京城有多少粮食，粮价几何，我不用看就能猜出来。”
张发信誓旦旦道：“今年南方的运粮船被劫，南粮没有及时运到北京，京城经历了一整个冬天没被补给了，我敢断言，全北京的粮食绝不超过五十万石。”
王满脸色一沉，幽幽道：“可现实是，我们已经买了四十多万石粮食，可今天突然又冒出了十万石，这个你如何解释？”
“对呀，你如何解释？”蒋子轩听懂了，也附和道。
“王管家，粮市又不是只有我张氏一家，还有很多有实力的粮商。虽然我从他们手中吃进了大量粮食，可也难免他们会私自留上一些，以备后患。”
张发道：“这些人一个个也都是千年的老狐狸，难免有几个疑心重的、做事稳重的，会怀疑我们大量买粮的动机，从而留下后手。”
王满瞳孔微缩，心下一想，看向张发说道：“你的意思是说，其他的粮商库房中还囤有私粮，他们眼见粮价飙升，也想借此机会哄抬粮价，狠狠赚上一笔，分我们的利润？”
张发点点头，又摇摇头，开口道：“王管家，这话可不能这么说。我们抬高粮价本来也不是赚那些粮商的钱，而是京城其他的权贵巨富。某种意义上说，我们与粮商是同行，是同一类人。”
“我们做了一锅肉，既然邻居想来分一口汤，那就分给他便是，不然很可能使我们陷入被孤立的境地。”
“他们在粮市都有一定的影响力，若是做的太过，引起他们的联合反抗，那可就不好办了！”
“而且，我几乎可以断定，出现的十万石粮食肯定是他们的。您想想，这北京城，也没有第二批人能凑出这么多粮的人了，难道还是那个一心忙着所谓赈济的朝廷吗？”
王满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些，仔细想了想张发的言论，觉得还是有几分道理在的。
“可这么多粮食，也不能让它们就这样流入市场，不然肯定削弱我们的定价权！据说，江南的浙商和徽商听说了粮船被劫的消息，现在也正在抓紧筹粮，想以此杀进北京的市场！”
王满说完，张发顿时脸色一变，急道：
“南方的商人也要插手吗？这可坏了！我们必须马上将这批粮食收入手中，抓紧完成计划，不然等那些南商真的到来，大量外部粮食介入京城，肯定会拉低粮价的！”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南方的粮食，已经都囤在北京京郊了……
王满闻言点了点头，再次确认道：“你这次真的肯定，京城中只有十万石粮食了吗？”
“我以人格发誓，这次的判断绝不会错！”张发拍着胸脯保证，随即又期期艾艾地道：
“只不过……您给的那些银子都花光了，现在粮价又一次暴涨，所以……”
两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看向在一旁摸鱼的蒋子轩。
蒋子轩一时也难堪了起来，虽然对商贾之事不怎么懂，但毕竟也是从小受过良好教育的，基本的算数他也是懂的。
凭着对自己陈叔的新任，这些天他放任王满高价买粮，结果一查账本，他蒋家一半的家产积蓄竟然都被花干净了。
他愤怒地质问王满，可王满给他展示了如今京城粮价的走势，言说只要将手上的粮食一卖，立马就能回本。
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一程度，他也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了！幸好自己的老爹这些天一直是一个昏迷的状态，不然非得打死他这个败家子。
可现在，他又犯了难。
“王管家，现在的粮价我可是了解了一下。”蒋子轩道：
“跟往常相比，翻了都快一百倍了！这哪是买十万石粮食这么简单，分明要花一百万石粮食的银子才行。”
“我蒋家账面上的银子已经全部花光了，京城中的各个店铺已经全部关门大吉了！再这样下去，非破产不可。”
王满沉默了一会，突然笑道：“公子，您这话说的可不对！我们可不是在花钱，而是在投资！将银子投资到粮食身上，粮食升值，我们的财富也随之增加，所以这有什么不一样。”
“现在的北京城，最贵的不是银子，而是粮食啊！”
他苦口婆心地劝道，眼见蒋子轩有所松动，又忙道：
“而且，公子，我们到现在为止，为了这个花费了多少银子！若是半途而废，可就全部打水漂了啊！”
“蒋老太公若是醒来，看到蒋家这个样子，不知该有多伤心！唉，蒋老太公年纪大了，还要经历如此变故，我实在不忍。”
蒋子轩顿时动容，他又想起父亲说的话，在昏迷前让他去找陈演求救，而现在他所干的事，不就是陈演给他出的主意吗？
“好，虽然账面上的银子都花完了。但我蒋家还有底蕴，我这就去把地契房契找来抵押出去，王管家、张掌柜，你们可要帮我，打一个漂亮的翻身仗！”
王、张两人都重重地点了点头，眼中溢出神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