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有眼不识泰山
听闻此言，林渊顿时心下凛然，知道自己并没有完全镇住对方，搞不好可能得露馅儿。
而身后的夏小曼这会儿也终于感觉出几分气氛的异常，意识到自己可能又要闯祸，心下惶恐，小手不自觉地就拽住了林渊的衣角。
在这陌生的环境里，能给她带来唯一的一丝安全感的，就是面前这个男孩子了。
林渊伸手就要去拿手机，实在不行，他就只能给肖凯越打电话了，这里毕竟是人家家的产业，有肖凯越这个地头蛇在，想来对方应该会给几分薄面。
毕竟能在魔都酒店业混得风生水起，肖凯越的老爸也绝对不会是什么简单人物。
林渊把手机掏出来正要亮屏拨号，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
“小林，真的是你，我还以为我看错了呢！”
循着声音抬头望去，孙浩那张带着和煦笑容的脸映入眼帘。
“孙哥！”
得，电话也不用打了，林渊心里顿时一松，笑容自然也就发自真心。
“你也来这儿吃饭？”
孙浩走了过来，一边跟林渊寒暄，魏刚、李泽华等人则纷纷避让，脸上满是震惊和错愕。
别人可能不认识，他们还能不认识吗？
魔都市委赵书记的大秘，市委办公室秘书一处处长，三十七岁的正处级干部，孙浩孙秘书！
当然，最重要的是，赵书记可还兼着川南省省委常委呢，作为省会城市的书记，不但高配为副部，并且排名只在省委书记和省长之后，是省委实际意义上的第三号人物。
他的秘书，自然也是大家关注的焦点，整个川南官场，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即便是现在外放出去，按照规矩提为副厅，那可就是副市级干部了，多少人一辈子都爬不上副市级，谁敢轻看？
而现在，就这么一个川南省官场上的政治新星，就那么随意地跟一位二十出头的小伙子打招呼，态度还那么亲热，完全看不出一丝作为省委高官的矜持和自傲，这怎能不让他们感到惊奇？
魏刚只是听说，而孙泽华却是真正亲眼见过孙浩的。
只记得当时是厅长带着他去向赵书记汇报关于整顿小微矿山的工作，他当然没能进到赵书记的办公室，只是在外间等待，还跟孙秘书闲聊了两句。
当时的孙秘书虽然也对他笑，但是那只是公事公办的笑，没什么温度，而现在孙秘书脸上的笑，却是绝对的发自内心，令人如沐春风。
这个叫林渊的小子，到底是什么来头？
不对，难道他说的他认识的赵叔叔，不是他的赵厅长，而是赵书记？！
那也不对啊，按照当时的语境，他说的绝对是赵厅长没错，要么，他就是赵厅长和赵书记都认识！
想到这个可能，李泽华只觉得一道晴天霹雳兜头劈下，劈得他脑内一阵晕眩，两股颤颤，几欲瘫倒。
“是啊！长辈请客，来四星级酒店见见世面。”
虽然见面次数不多，林渊却对这个孙大秘印象颇好，他也能感觉出对方对自己的印象同样不错，惺惺相惜之下，说话语气自然就随便许多，仿佛相识多年的老友。
“是吗？那你可得多吃一点，个子说不定还能窜一窜呢！”
孙浩见多了对自己阿谀奉承之辈，像林渊这样毫无芥蒂地松弛感，他还真是头一次遇到，心里更多了几分欣赏之余，语气也更加亲热了几分，甚至罕见地主动开起了玩笑。
“你们这是？”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像是才发现周围有其他人似的，孙浩便主动问了一句。
他是何等机敏人物的，自然早就发现包间里的气氛不太对，只是人家自己不说，他也就不太方便问而已。
便是问，他也是点到即止，措辞十分委婉，不着丝毫痕迹。
“没什么，就是我魏叔叔遇上了个熟人，随便聊两句。”
林渊浑不在意地摆了摆手，仿佛刚才那些不愉快都没发生过似的。
他当然不会趁机告状，这点小事还要孙大秘出手，那不是大炮打蚊子吗？没的辱没了身份，他自然是一笔带过。
不过李泽华只要脑子还没秀逗，想来自己也会乖乖偃旗息鼓，毕竟还要在官场混的，谁也不会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
“是吗？那行，我那边还有同事在等着我呢，我先过去了，回见！”
孙浩一眼就看出林渊没说实话，但是人家不说，他也不好追问，意思到了也就行了。今天他们市委办公室聚餐，他是主角，也不好在外面逗留太久，便笑着挥手告辞。
“回见！”
目送人走出包间，林渊还没说话，魏一鸣却是突然给他背上来了一巴掌，啪的一声，十分响亮。
“你小子，藏得够深的啊！”
回头看去，只见这家伙一脸幽怨，活像一个被丈夫抛弃的深闺怨妇。
“我藏什么了？”
林渊呲了呲牙，这一巴掌还真挺疼。
魏一鸣还待说些什么，却突然听到噗的一声，重物掉在地毯上的声音。众人齐齐循着声音看去，只见刚才还不可一世的李大处长，这会儿不知怎的，就跟死了爹似的，神情委顿，竟是连站也站不住，直接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李泽华是真的懵了，也是真的害怕了。
他是万万也想不到，自己难得喝醉一次，居然就闯了这么大的祸！
孙浩，孙大秘，他怎么会在这儿呢？又或者说，他怎么会刚好跟这个小子认识呢？
那可是连自家厅长都得巴结的人物，他一个不知道哪个犄角旮旯的小小副处，有何资格在人面前丢人现眼？
完蛋了，这下真的完蛋了。
李泽华的脑子里现在就只剩这一个念头，他这个小处长，很有可能马上就要做到头了。
“李处长，你还有什么事儿吗？没有的话麻烦出去的时候把门带上，好吗？”
林渊似是才想起包厢里还有这么个人似的，居高临下地瞟了一眼地上的李泽华，语气淡淡的，听不出喜怒。
“林哥，林少，林爷！是我有眼无珠，我狗眼看人低，我不是人，我是畜生！我给您道歉，我给您赔罪，我喝酒，对，我喝酒！”李泽华一边语无伦次地说着，一边从地上爬了起来，捡起自己带来的酒杯，哗啦啦倒满，然后一仰脖，杯子就空了。
“我自罚三杯，哦不，十杯！”
说着，李泽华又给自己满上，又干掉了，他正要倒第三杯，却被林渊劈手拦下。
“别这么喝，万一喝出毛病了，我还得送你去医院。”
这句话林渊倒是出自真心，就是再能喝，也没有这么造的，李泽华想怎么作贱自己是人家自己的事，只要别在他面前让他看见就行。
“那，那，那我给您跪下了，给您磕头！”
李泽华一脸的恍然无措，稍作犹豫之后，突然咚地就给林渊跪下了，即使那么厚的地毯垫着，声音还是那么清脆响亮，看得出来跪得非常用力了。
包括林渊在内，包厢里的其他人当场就看傻了，显然没想到这家伙会跪得这么干脆果决。
眼见李泽华双手扶地，额头差点就要跟地面来个亲密接触的时候，一只穿着运动板鞋的大脚突然伸了过来，抵在了李泽华的额头前面。
“别这样，让别人看见还以为怎么你了呢，你走吧，我不想看见你。”
眼见似乎已经有人在门口朝这里探头探脑，林渊眉头直皱，自认涵养不错的他语气终于流露出一丝嫌恶。
如此前倨后恭之徒，就是再怎么低声下气，也很难让人产生哪怕一丝丝的好感，还是眼不见为净的好。
李泽华呆愣愣地看了看眼前的鞋面，又畏畏缩缩地抬头瞥了一眼鞋子的主人，感觉到对方的厌恶和不耐，他也知道再多就过了，只得老老实实从地上爬了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我这就滚，我这就滚”
一边说着，一边将自己带来的酒瓶子和酒杯子收起，甚至还用那一看就价值不菲的衬衫袖子将不慎洒落在桌上的几滴酒液仔细擦干，这才倒退着，一步一步慢慢地挪了出去。
包厢门重新关上，林渊终于忍不住摇头苦笑，还真是什么人都遇得到，今天也算是长见识了。
那边李泽华退出包厢之后，回去的路上，还是一脸魂不守舍的模样。
刚才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也太过离奇，现在他也是越想越觉得后怕，还好他刚才为了在美女面前保持风度，没有做出什么更加过分的事情，要不然他今天能不能全须全尾地走出包间都难说。
看对方年纪也不大，正是好勇斗狠的时候，要是把人家惹急了，当场给自己开了瓢都不奇怪，而且他还不敢追究，只能自己打掉牙往肚子咽，现在自己能完完整整的，他就已经要谢天谢地了。
至于刚才对方表现得如此克制，好像完全没责怪他的意思，在他看来，自然是人家自持身份，不愿当面跟他这个小角色斤斤计较而已。有赵书记那样的后台撑腰，想收拾自己还不跟玩一样，又用得着自己亲自动手了？
想到这里，李泽华心里又是一阵惶恐。
看来这次回去得好好跑跑门路了，无论如何，得把自己的行政级别给保住，要是真的给一撸到底的话，那他可真就永无翻身之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