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角关系
这人是冻傻了吗?说的什么蠢话?她怎么一点听不懂??
贝语纯鼻尖透红,呼吸冒着浅浅白气,睫毛挂着白霜,眼睛像是被黏住了,睁不开,眯着眼,难以置信地仰头瞧他。
盛轲指背刮她鼻梁。
他的手好热。
贝语纯被激得浑身打颤,真奇怪,冻过头竟然会有灼烧的感觉,鼻尖又热又麻。
“你里面是不是穿很少?”盛轲一语中的。
贝语纯语塞。
盛轲脱外套:“我这件卫衣给你穿。”
“不用吧。一会就下山回去了。”贝语纯摆手,原地跺脚,企图通过运动让全身热起来。
盛轲垂眸沉声:“不穿我就扛着你下山,让大家都来围观你。”
“你!不要啊!干嘛这样……”
“你现在就冻成这样,傍晚会更冷,下山还得走一个多小时,你挺得住?”
“我挺……不住。”贝语纯噘嘴,再不愿意也得认清现实,她体力不如盛轲,一会更冷了,真有可能得他……可是为什么是扛,不是背啊!扛着多难看啊,像个沙袋。
“为什么不是背我下山?”
“你穿上,我背你,不穿就用扛的。自己选。”
“你少一件不冷吗?”
“不会。”
“那好吧。”
贝语纯拉开拉链,脱掉羽绒服,接过他给的卫衣。
“贝语纯你真敢啊!零下就穿这样出门?”
“我哪知道这么冷。”
卫衣还带着他的体温,往身上一套真是暖和多了,四肢的血液瞬间通畅,她边围围巾边问:“围巾给你?”
盛轲摇头:“算了。你还需要戴着别人的围巾。别给我了。”
“对噢。”贝语纯解开交缠的围巾,“哥哥,围巾还给你。”
钟聿拿过又围回她脖颈:“你更需要。这么不听话?不是让你多穿点吗?”说着,他点了点她鼻尖,掏出两个未拆封的暖贴给她暖手。
贝语纯害臊地缩脖:“我下次不会啦。”
盛轲重咳两声,咳得过于用力,让口水呛着,手攥拳地捂着嘴,咳个不停。
贝语纯拍背顺气:“你呛风了?”
钟聿揶揄:“让醋呛着了。”
“我、我……”盛轲又咳又喘,喝水才压下去。
此刻,夕阳垂落,圆润的橘子半隐在远山之间,霞光穿透重重叠叠的雾气落在雪地,像落下无数星点,闪闪烁烁的。
盛轲按住快门抓拍。
贝语纯窜进镜头,侧身对着夕阳张大嘴:“我要把夕阳吃进去!你会拍吧?!”
盛轲指挥道:“往前。再往右。好。站那别动。3。2。1。拍了!”
钟聿掏手机帮着拍了几张。
贝语纯说:“哥哥拍的要发给我噢!我要发朋友圈!”
盛轲不悦:“我拍的不能用?”
“哎呀,你相机里的还得通过电脑传输过来,留着放电子相册嘛。你放心,回头我上传到空间,肯定写个感谢本人的御用摄影师盛轲同学。哈哈哈。”
“御用?你这是夸还是损?”
“绝对是夸啊。”
钟聿催:“拍完了。赶紧下山。”
下山的路陡斜,贝语纯拄着登山杖走得小心翼翼,花了足足两小时才下山。
待走出山门,天完全黑了,枫山处于市郊,还得走一公里去车站,路灯稀疏,视线昏暗,贝语纯心里没底,伸出手一边一个地挽住两人。
“你俩别离我太远。我害怕。”
“这里会不会有蛇?”
“有。”盛轲摸她后脖颈。
肌肤忽然贴上冰冰凉凉的触感,贝语纯大叫一声,吓得几乎要跳起来。
钟聿瞪他一眼,训斥:“天黑路滑,别这样捉弄人,很危险。”
“听到没有!哥哥说很危险!”贝语纯吐舌。
盛轲撇嘴:“知道了。”
刚拄着登山杖走了那么久,手一直露在外面早冻过劲了,这刻心里害怕,只想快点走完这段路,竟没觉得冷或疼。
倒是兄弟俩先注意到。
钟聿脱掉一只手套套在贝语纯挽着他的右手。
盛轲也没戴手套,索性牵住她左手揣进棉衣兜,慢慢捏紧,把体温一点点渡给她。
走出一段,一辆的士迎面驶来,盛轲赶紧伸手拦停。
回到住处已是晚上九点。
盛轲挽袖进厨房:“我要做宵夜,你俩有什么想吃的吗?”
“等吃的人不挑嘴!嘻嘻。”贝语纯解围巾,折好抱在怀里,“哥哥的围巾还有你的卫衣,我洗完再还你们吧。”
盛轲指脏衣篓:“丢那。反正都是用洗衣机洗。”
贝语纯自告奋勇:“这周的衣服我洗吧!”
钟聿笑:“那辛苦你了。”
外头寒风凌冽,冻得五感都变迟缓,抱着换洗衣物进入开好浴霸的浴室,感官瞬间苏醒,身上流汗,费了好些劲才脱掉卫衣。
白卫衣应该是刚洗过,带着些许干涩的皂香,而钟聿的羊毛围巾使用过柔顺剂,又围了那么久,浓郁铃兰香萦绕在鼻尖久久不能散去。
洗完澡,两个人衣物带有的特殊香味总算消散,贝语纯吹干头发,没什么胃口吃宵夜,随便应付两口就回房睡觉。
躺到床上,枕巾同样有股铃兰香。
贝语纯侧脸埋进枕头,仔细嗅嗅,可能是用久了,味道很淡,估计上一次负责换洗床单枕巾的人是钟聿吧。
平时就闻着这股味道,难怪没觉得围巾沾染的铃兰香浓。
她闭眼,带着一身疲惫沉沉进入梦乡。
漆黑的夜,寒风阵阵,眼皮好沉,她眯着眼,眼前却雾气蒸腾,呼吸都冒白烟。身上穿得很厚,还是好冷好冷,贝语纯惊着,顿时瞪大眼。
她竟然坐在冰堡里!
半圆形的冰堡砌在冰面,目之所及的一切全是冰做的,连盛放柴火的都是冰碗,再低头,身上穿着羽绒服棉裤,戴着耳包帽子羊绒手套。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
嗯。她还是贝语纯。
可眼前的是什么鬼?
她穿越了?拥有瞬移超能力了?
她怎么会在这?
记忆断节,完全不记得之前在哪,睁眼就在这了。
好冷好冷。浑身冻得直哆嗦,她打了个喷嚏。
“纯纯。”熟悉的铃兰香幽幽贴近她。
冰堡内仅靠一盆柴火照明,视线昏暗,她都没注意到身边还有人,听到钟聿的声音,本能扑进他怀里喊:“哥哥快带我回家!我不要在这里!”
钟聿环手抱住她,柔声安慰:“好。我们很快会回家。”
“喂!我也很冷!你怎么不抱我?”愠怒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带着浓浓醋劲。
贝语纯扭头,更震惊了:“啊!盛轲!你怎么也在这?”
盛轲翻白眼:“我不能在?”
“也不是……”贝语纯脑袋乱哄哄的,要问的都被打乱的了,低头沉思一会,“这是哪里啊?我们怎么会在这里?”
钟聿说:“南极。来旅游的。”
盛轲补充:“冰堡过夜是附赠的体验项目。五十万一晚。”
贝语纯惊呼:“什么!竟然花五十万来遭罪。这是哪个蠢人的主意?!”
兄弟俩异口同声:“你。”
贝语纯更无语:“你俩也不阻止我,就陪我一起发癫?”
兄弟俩同时点头,重重应‘嗯’。
贝语纯语塞。
感觉头顶盘旋着无数乌鸦。
‘嘎嘎嘎——’
什么鬼东西!心内音还有放出来的吗?
贝语纯抬眸,循声望去,竟然是一群企鹅,丰腴圆润黑白椭圆团子,一摆一摇一扭地从冰堡敞开的圆拱门前经过。
啊?企鹅是像鸭子一样嘎嘎嘎叫的吗?
越来越荒谬了!
该不是在做梦吧!
贝语纯打自己,好像没感觉?还是太轻了?
她舍不得下重手,勾手指召唤:“盛轲过来让我打。”
“为什么?”盛轲嘴里嘟哝,抱怨怎么挨打的不是钟聿,身子却诚实地往她这靠。
冰上铺着毛毯,移动受阻,他两手撑着地面慢慢挪过来。挪的过程手扯毛毯,不小心打翻冰碗,冰碗倒扣,瞬间扑灭火苗,屋内顿时昏暗一片,只剩惨白月光幽幽照进来。
“啊!傻子盛轲!看你干的好事!”
“我不是故意的。”
“你还敢狡辩!可恶啊!快让我打一下!”
贝语纯扬起手,重重落下,却打向虚无,轻飘飘的,仿佛抓了团空气。她猛然惊醒,坐起身,再一次睁开眼。
这一次,她回到钟聿的出租屋卧室。
穿着睡衣,背后一身汗,吓的、无语的,也是热的,北方的暖气真足,在屋内穿着春秋的衣物就够,她擦了擦汗,果然是梦。
下意识摸了摸脸。
嗯。还是贝语纯。
就是嘛。企鹅怎么会是鸭叫啊!盛轲怎么会……嗯。他确实毛躁。现实这样,梦里也是如此。
贝语纯转头,盛轲睡得横七竖八,被子踹掉大半。
睡姿也是乱得可以。
盯着他,贝语纯莫名开始生气。
为他乱动破坏那团火,也为他破坏掉价值五十万的南极之旅。
哼!虽然是梦,可扑火的事是他能干得出来的。
她扶额,一阵无语,被自己的荒谬气笑,探身伸手给他拉上被子盖好。她要去厕所,腿刚动,大腿内侧忽感一阵湿润。
不好,是大姨妈提前来了!
贝语纯夹腿,慢慢起身,开衣柜拿内裤,翻布兜找卫生巾,上次用完忘记补充新的,只剩护垫,她懊恼地拿了三张,祈祷挺过今晚。
推开门,蹑手蹑脚地溜进厕所。
换掉内裤,贴前面中间后面各贴了张护垫,又拿出脸盆洗脏裤子。
她拧干裤子,要去阳台晾晒。
钟聿靠在墙边,温柔的眼神满是询问。他看一眼就懂了,什么都没说,侧身让她过去,拿来暖贴和红糖问她是否需要。
贝语纯道谢收下。
长大了,有些事没这么难以启齿,但也有点尴尬。她始终低着头,不敢瞧他。
护垫窄,一下子贴了三张,在裆部摩擦,很不舒服,每走一步都感觉垫的东西错位了,犹豫片刻,她转身跑回客厅,低着头支支吾吾:“你可不可以帮我去楼下便利店买……卫生巾?”
“可以。”
“谢谢你!”
贝语纯在小腹贴了暖贴,抱腿坐在沙发上等。脚边的被子暖暖的,随手抓起披到身上,还是让人安心的铃兰香。
她裹紧被子,笑了笑。
隔了会,电话响。
她划开接听:“哥哥!”
钟聿问:“要什么牌子?夜用还是日用?要多长的?”
贝语纯:“七度空间的吧。338夜用和245日用各买一包。”
“紫色包装和粉色包装?”
“对的!”
钟聿多拿两包,去前台付账。
收银小哥:“给女朋友买呀?”
钟聿手腕转动,悄悄把话筒转向耳后,远离嘴,轻声应‘嗯’。
钟聿指保温柜:“红糖豆沙包还有吗?”
“有的。我再给你热一下?”
“好。要两个。”
收银小哥用纸袋装包子,丢进微波炉叮三十秒,再装袋交给钟聿:“一共37元。这么体贴,你女朋友真幸福。”
手机仍在通话,钟聿肩膀夹着手机,从钱包掏出张五十:“不用找了。”
通话一直没挂,贝语纯听见他走出便利店,走过无人的街道,拉开生锈的楼道门,皮靴踩在水泥地砰砰响,踩亮楼道灯,一层层走上楼。
她跑去开门。
“别站在外面。冷。”钟聿挂断电话,推她进屋,“我还买了两个红糖包子。”
“谢谢哥哥!我一会转钱给你。”
“跟我不用算得这么清楚。”
贝语纯换好卫生巾,吃掉两个红糖包子,暖贴起效,热烘烘地暖着小腹,全身都舒服了,她回房间,钻进被里,再次进入梦乡。
这次她睡得很安稳,没再梦见荒唐事。
—
或许是前一天爬山着了凉,红糖包子的效力只维持到中午。
下午素描课,贝语纯浑身发凉,背脊冒汗,小腹闷闷地疼,画画的右手颤抖,左手按在小腹揉,但收效甚微,还是很疼。
郗子娟悄声问:“你来那个了?”
贝语纯艰难点头。
“要不你请假回去休息吧?课上讲的我明天告诉你。”
“好。谢谢你。”
“没事。”
贝语纯举手叫来老师,把身体状况说清楚,请病假回家。
得到允许,先发短信告知盛轲,再收拾书包离开。
她站在校门口犹豫,是要回宿舍还是去公寓,宿舍近,公寓舒服。
“贝语纯!”身后有跑步声逼近,扬起的风吹到她手臂时,肩上忽然轻了,背包被他挑到身上背着。
“你不上课?”
“少上两节无所谓。我送你回去。”
“其实……”
“别说了。我抱你。”
“啊?”
盛轲动作神速,话音刚落,她就身体一轻地腾空而起,被他打横抱着,贝语纯两手环住他脖颈,脚趾在鞋里绷直,浑身血液蒸腾:“你……这……我……”
盛轲说:“垫着那玩意岔不开腿吧?背你不方便。”
轰——
贝语纯的天塌了,脑袋里电闪雷鸣的,脸更是红得几欲滴血。震惊又迷惑。他怎么会知道啊!她没有弄脏床单呀,也没告诉他。
盛轲浅咳,撇过脸,小声解释:“我……早上倒垃圾的时候看到你丢那个了。”
“很疼吗?”
“嗯。”
“去我哥那?”
“嗯。”
“靠着我舒服些。”
“好。”
贝语纯偏头,靠在他肩膀,鼻尖抵着他侧颈,他的体温好像高于常人,搂着很舒服,像抱着个暖水袋。她收紧手,脑袋埋得更深,烫烫的呼吸喷在肌肤:“盛轲。你好暖和。”
“是嘛?我怎么觉得你比我还暖和?”
贝语纯头晕脑胀,浑身都烫。
盛轲给她量体温,果然是发烧了。他下楼买退烧药,又去超市买食材。
回到公寓,钟聿已经在厨房煮饭。
他说:“我回来的时候买了红糖炖蛋和退烧药,她吃完药去休息了。她生病了,晚上简单点,就吃青菜瘦肉粥吧。”
钟聿又抢在他前面。
盛轲颇为不爽:“你怎么知道她发烧?”
钟聿说:“昨天爬山穿得少,早上又流鼻水,我中午给她打电话鼻音很重,猜到了。”
“你下午没课?”
“请假了。”
两人轮流绞毛巾放在她额头去热,给她擦手擦脸降温,忙活到凌晨,她退烧了,两人稍稍松口气,洗澡换衣服,准备休息。
贝语纯拧眉喃喃:“盛轲!”
“你好讨厌啊!赔我南极游!赔我五十万!打你!”说完,她手真伸出被窝,朝着头顶虚空出拳,又重重落下。
此刻,待在房间的是钟聿。
他握住她手腕,塞进被窝,压身耳边低声说:“是我。钟聿。”
贝语纯眉毛舒展,抿唇笑:“是哥哥。那就不打了。”
钟聿也笑:“想打也行。”
半夜,贝语纯被热醒,踢开一层毛毯,伸出手扇风,侧过脸,发现盛轲趴在床边睡着了,她轻轻戳他胳膊:“盛轲?别在这睡呀。会着凉。”
盛轲揉眼起身出房间,过一会,端杯温水进屋:“给你。”
“我不是要喝水。”
“那你刚说什么?”
“谢谢你。我退烧了。你去床上睡吧。不用在这看着。”
“嗯。”
盛轲摸她额头,拿体温计测过,才放心去睡。
贝语纯坐在床头,捧着水杯,一点点抿着喝,温热的红糖水甜甜的,像下午的那个怀抱一样及时又温暖。
她很贪念这种被偏爱的滋味。
—
敖菲是她高中同桌,现在在京北理工读书。
周末,两人约在京北理工附近的商城见面。
刚在咖啡厅落座,敖菲开门见山地问:“找本小姐出来有什么事呀?”
贝语纯双手捂脸:“看出来了?”
“是呀。你满脸的哀愁。”敖菲搅浑咖啡,抿了一口,“我猜猜。你没找盛轲,来找我,难道是谈盛轲的事?”
贝语纯惊愕到失语。
敖菲笑:“我可真厉害。说吧。”
贝语纯挪到她身边,贴得很近,声音压得几乎听不见:“我……好像是喜欢盛轲。”
本以为敖菲听到要地动山摇,拉着自己八卦,没想到她只是轻飘飘地‘嗯’了声。
“你就这反应?”
“不然呢?你俩谈这么多年才发现自己喜欢他?盛轲有点可怜啊……”
“什么呀。我俩真……没有。”贝语纯欲哭无泪,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敖菲蹙眉,眼中总算有了惊讶,但很快平静下来:“你现在醒悟也不晚。抓紧机会让他表白就完事了。”
“你说的好简单。”
“因为他肯定是喜欢你。”
“你怎么知道?”
“全校都知道。”
或许真是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吧,贝语纯没往这方面想过,觉得盛轲外向健谈,交际圈广,对朋友仗义,对她更好也有父母是世交的关系,万一对方没这个意思,她去戳破这层窗户纸岂不是很尴尬。
“不知道和他恋爱会什么样,如果分手是不是朋友都没得做了。”
敖菲拧眉,陷入沉思。
沉默许久,她问:“如果盛轲恋爱了,你什么心情。”
贝语纯如实相告:“不开心啊。”
她追问:“为什么不开心?”
贝语纯醋意蒸腾:“觉得他只能对我好。”
敖菲分析:“你对他的占有欲早超过朋友的界限了。大学又不抓早恋,你不说,他迟早和别人谈,到时候你哭都来不及。”
“那怎么办啊!我才不要主动说……”
“没让你主动啊。女生不能主动。你暗示暗示,让他说。男生真喜欢的话,会主动说的,尤其是盛轲这种性格,他憋不住的。”
“真的吗?”
“真的。”
贝语纯阴郁多日的心情有所好转,仰着头思考要怎么暗示这个呆头鹅。
咖啡店门口的风铃响动,一个熟悉的身影撞进视野,贝语纯稍顿,慢半拍地抬手打招呼:“哥哥。你也来逛街?”
“来买点东西。”
“我和同学来看电影。”贝语纯指身侧,“我高中同桌敖菲。”
见到帅哥,敖菲喜上眉梢:“哥哥好。”
钟聿和朋友去前台点单。
敖菲小声询问:“你怎么会认识钟聿啊!”
“盛轲的哥哥。”
“亲的?”
“嗯。”
“我去!”
“他是你们学院的?”
“是啊!工商管理系,兼修广告学。”
贝语纯张着嘴,颇为惊讶:“还是双学位啊。”
“别说了。快把这个单身帅哥介绍给我!”
钟聿走过来:“吃蛋糕吗?我请你们。”
“好啊!谢谢哥哥!”贝语纯趁机介绍敖菲,“她和你一个学校。”
“学长好。我也是经管学院的!”
钟聿礼貌笑笑:“学妹好。你想吃什么?”
“草莓慕斯吧。”
“好。”
钟聿去前台点单,再端到桌上,一份草莓慕斯,一份巧克力熔浆蛋糕。
“我还有事。先走了。”
“哥哥再见!”
“嗯。”
对方走远,贝语纯掏手机:“我把他联系方式推给你?”
敖菲摆手:“不必。我没机会了。他喜欢你。”
“哈?!”
“我知道你不喜欢他。你连他专业都不记得。哥哥好惨啊!站哥哥一秒。噢,他请我吃蛋糕了,那我站哥哥三秒吧。心疼哥哥。”
“别胡说。快教我怎么暗示。”
“我又没恋爱过。我哪懂。不过我看偶像剧都这么演……”敖菲贴近,把这么多年总结的偶像剧套路大方分享给她。
“这能行?”
“你试试呗。”
—
元旦假,贝语纯逮到机会约盛轲出来。
也不算她约的。她只是发了个艺术展的时间安排表,说想去。盛轲就买好门票了。
行动力如此神速,或许敖菲说的是真的吧。
艺术展在城郊,两人换乘两次地铁,抵达场馆,验票入场。
小众艺术展人不多,参展的创作者就在现场,盛轲对一幅大写意很感兴趣,跑去加创作者的微-信,两人相见恨晚般站在展馆角落大聊特聊,就差从盘古开天地讲起。
贝语纯在馆内逛了两圈,两人还没聊完。
她不得已在微-信上戳他。
盛轲划开瞧了眼,匆匆结束话题,一脸歉意地奔向她。
“他是京美毕业的。大咱们五届。现在在美术馆工作。唉,还是在学校好,能专心创作,学长说他们那届很多毕业就转行了……”
今天来这的目的不是看展,更不是听学长感慨艺术生的未来,她敷衍应和盛轲的话,手指悄无声息地摸上他掌心,慢慢变成十指相扣的紧密。
两人牵过手,但十指相扣是第一次。
盛轲虎躯一震,惊愕地低头看手,又转头瞧她。
贝语纯抿紧唇不说话。
盛轲手指绷直,甩开她的手。
贝语纯脸霎时羞臊得发红,嘴唇却微微泛白,尴尬的白。
牵过他的手轻轻颤抖。
她这是被拒绝了吗?
盛轲说:“我的手刚碰墨水了。”
低头瞧,贝语纯的掌心也沾染上墨渍。
她额角青筋暴起:“盛轲你个大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