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沈木辛还没回过神,林清宇已经打横将她抱进了房间。
林清宇将她小心地放在床上,然后去找止血药和清水。
沈木辛完全是懵的,她盯着帐顶,还不知道她怎么一下子就躺到了林清宇的床上。
“把手拿开,我给你上药。”林清宇轻轻握住了沈木辛的手,将它拿开后,用温热的布巾小心地擦掉了她脸上的鲜血,又拿出一瓶药粉,倒在了鼻子上。
鲜血还在不断地涌出,纯白的布巾一下子就染红了,刚上好的药粉,也被血冲掉了。
沈木辛的注意力全在林清宇的动作上,根本没注意自己怎么止也止不住的血,一看到林清宇那张脸,脑袋就有些发晕。
“不行,这血怎么也止不住,我找人送你去瑶光峰,让七师姐看看吧。”林清宇一脸的担忧。
“不……不用!”一听要去瑶光峰,沈木辛立刻从床上坐了起来。
千万不要,看美男看到流鼻血这么丢人的事,要是传出去,她的高冷长老人设还要不要了?
“那怎么行?你快躺下,不然血流得更多了……算了,还是我亲自去一趟瑶光峰吧!”林清宇轻轻将人按回了床上,然后起身就要走。
“别……真的……”沈木辛一把抓住了林清宇的衣角,只要不让她看到这张脸就行了。
“失血过多也会伤身体,听话,好好在这里躺着,我去找人来。”林清宇虽然着急,但动作还是很轻柔的。
沈木辛叹了一口气,“我真的没事,你……那个……出去一下行吗?”
林清宇不明白都这时候了,沈木辛在想什么。“我出去,然后留你一个人在这里失血过多?”
沈木辛也恼了,“我说了,不用你管,让你走,你就走,你听不懂吗?”血流得有点多,怎么止也止不住,她的头更晕了。
小狐狸似是察觉了屋里气氛不对,也跳到了床上,隔开了两人间的距离,抬头看着林清宇。
林清宇沉着脸,点点头,一言不发地转身出了屋子。
沈木辛躺在床上,大口喘着气,刚才的一番话,像是掏空了她体内的空气,让她差点喘不过气。
好一会儿,小狐狸凑到了沈木辛脸侧,轻轻舔了舔沈木辛满脸的血。
沈木辛回过神,摸了摸小狐狸,将它拎远了一点:“别过来,免得蹭你一身血。”
小狐狸倒是很听话,没有再凑过去,沈木辛发现鼻血好像也止住了。
“他还在外面吗?”沈木辛问小狐狸。
小狐狸摇头。
沈木辛慢慢从床上坐起来,抱着膝盖,在床上坐了一会儿,直到天都快黑了,还是没见林清宇回来。她不知道林清宇去了哪里,最后还是抱着小狐狸回了开阳峰。
她不知道她前脚刚走,林清宇就带着顾梦回来了。他找了傅天杰,让他送他去瑶光峰找顾梦。顾梦正好在炼药,他等了好一会儿才等她出来,二话不说就拉着她来了。
等到了精舍,里面早就人去楼空了。
“师弟,你火急火燎地拉我过来,是要给谁医治?”顾梦看着漆黑的屋子,没感受到什么人的气息,倒是闻到一点血腥味。
林清宇在屋里转了一圈,没找到他想见的人,顿时有种难言的失落。
“可能……回去了吧!”
顾梦被弄得哭笑不得,刚才看到林清宇一副天要塌下来的样子,还以为她的掌门师兄要驾鹤西去了。
“行吧,你身子还没好,也不要到处乱跑了,有事就找个弟子来瑶光峰通知我就行。”顾梦叮嘱道。
林清宇随意嗯了一声。“劳烦师姐了。”
顾梦走出两步,突然回头:“对了,今天泡的那个药浴,能帮你舒筋活络,接下来你要是开始练功了,就要继续泡那个药浴,直到你的经脉完全通畅前,最好天天泡。”
林清宇应了一声好。
“我会让岳璃每日过来,为你准备药汤,你每日睡前泡一泡,再调息一下,有助于你恢复。”
林清宇表示了感谢,将人一路送出了梅林。回去的时候,月已上中天了,清辉洒满了庭院。他缓缓步入房间,看到了床上的血迹,眸色渐深。
沈木辛回到开阳峰后,发誓再不去管林清宇了,怕自己闲下来胡思乱想,就开始发奋练功,把一身的精力都发泄了出来,一连半个月,差点把开阳峰半个山头都铲平了。
江燕风来的时候,看到光秃秃的山头,着实吓了一跳,还委婉地劝诫沈木辛,练功太过,容易伤身体。
沈木辛脸上挂着虚假的微笑,总觉得他每次来,都没好事。
“师叔,过几日是太师叔的忌日,门中有祭祀典礼,该由您来主持。”
沈木辛的脸色一变,那个便宜师父都死了七十年了,怎么突然要祭祀了?
“师尊过世多年,为何今年要祭祀?”
“其实往年也有的,不过是在天枢峰的灵枢殿上一炷清香,只是今年正逢太师叔六百岁寿诞,所以门中按例是要祭祀的,门中的一代和二代弟子都要参加,还会有其他门派的人来上香,比较盛大,所以按例是由直系亲传弟子主持的。”
沈木辛嫌麻烦,很想一口拒绝的,又一想,门中上下都知道原身和尹天祈师徒情深,尹天祈仙逝后,她在开阳峰闭关多年,要是她连祭祀那么大的事都推脱,就要崩人设了。但是她一露面,后面会有更多的麻烦。
“直系的亲传弟子?那就让林清宇去吧,他是开阳峰的一代大弟子,也是唯一的亲传弟子,由他来主持,再合适不过了。”
江燕风一愣,他倒是没想到,沈木辛会给出这样的答复。
“小师弟的身体确实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但是他资历尚浅,恐怕担不起这么大的事。”
“有什么担得起,担不起的?我们开阳峰几百年来都是一脉单传,我也没有过这种经验,我去和他去,都是差不多的。何况,年轻人应该多些机会锻炼的。你是他的师兄,又是掌门,有你在身边提点他,应该出不了错。”
言下之意,要是出了错,就是他这个掌门师兄的错。
江燕风顿时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错觉。
“那届时,师叔也会来参加吧!”
不不不!我见光死!我怎么能在大庭广众下出现呢?我社恐!
“师尊喜静,那日,我会在后殿为他点三炷清香。”
言下之意,就是你们爱咋咋地,与我无关。
江燕风沉默了一会儿,不知道该怎么劝沈木辛。开阳峰本就人丁凋零,现在勉强也算有一个半人,如今这一个人不去,就让林清宇这个挂名徒弟去,传出去,就左丘明那关都过不去。
沈木辛却在心中窃喜,还好收了个徒弟,不然这事非得落在她头上不可。
最激动的要属林清宇了,他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最近练功也有所得,还在想过几日是初一,他要上开阳峰告诉沈木辛这个好消息,结果江燕风就告诉他,沈木辛安排了一个重任给他。
“真的是师尊说的吗?”
江燕风点点头。
“那我一定努力,不辜负师尊的期望。”林清宇满眼亮晶晶的。
江燕风一言难尽地拍了拍林清宇的肩膀,又问起他最近的练功进度。
林清宇施展了几个初级的术法,似乎比之前更纯熟了,只是修为仍然还停留在练气初期。
“不要着急,修行之路漫长,把基础打好了,后面会更容易。”
林清宇是有些失望的,毕竟这种辛苦多年,好不容易有了起色,又被打回原点的落差,一般人都受不了。
晚上一个人的时候,林清宇常常坐在廊下,望着开阳峰的方向,想着不知道哪天,他才能学会御剑,来去自如。也许等他筑基那天,等他学会御剑那天,他的师尊就肯见他了。
几日后,正逢初一,林清宇拎着食盒,又去了开阳峰。
沈木辛听到他来了,心里就是一阵烦躁,手里的火球都失了准头,差点把偏殿给点着了。
林清宇正按往常那样,坐在大殿前的石阶上,自言自语般说着最近的修炼情况,突然看到偏殿那里冒了烟,吓了一跳,还以为是偏殿着火了。
他猛拍大殿的门,“师尊,师尊,您在吗?偏殿是不是走水了?为什么有烟?”
沈木辛在后院,没听到他的问话。
大殿的正门有禁制,没有沈木辛的允许,林清宇是推不开门的。林清宇用力拍着大殿的门,见里面没反应,他又绕着大殿,往后殿走。
开阳峰的后殿是峰主和弟子的居所,林清宇以前从没有来过。他穿过蜿蜒的长廊,一排排的紫藤花如瀑布般垂下来,花影中,似乎站着一个紫色的身影。
那是个女子的背影,乌黑的青丝挽成一个高高的发髻,银制的流苏步摇长长的垂在身后。她的手上握着一把冰蓝色的长剑,白色的剑穗随风摆动。
整个天元宗,只有一个人是穿紫衣的,林清宇只看了一眼,就垂下了头,那是他的师尊——沈木辛。
“师……弟子林清宇,见过师尊。”
林清宇躬身行了一礼。
沈木辛正在琢磨招式,听到林清宇的声音,差点没把手里的剑丢出去。
她怎么也没想到林清宇竟然闯到后殿来了。她不知道的是,林清宇是开阳峰的亲传弟子,除了有禁制的大殿,身上的弟子名牌可以在开阳峰任何地方出入。
沈木辛脊背僵硬,不敢回头。
林清宇垂着头等了一会儿,没等到沈木辛回话,悄悄抬头看了一眼。
沈木辛还是背对着他,手里的剑已经收了起来。
林清宇有些忐忑地说:“师尊恕罪,弟子看到偏殿冒烟了,怕是天干物燥,不小心走水了,就大胆进来看一下,打扰师尊清修了。”
沈木辛还是一动不动,其实她的大脑正在高速运转,想编一个合理的应对方式。
林清宇心里咯噔了一下,听说他的师尊有些高冷,不知道是不是生气了,不想理他。他想着来都来了,好不容易见到师尊,总要表表决心,给她留点好影响的。
“师尊将祖师的祭典交给弟子,弟子一定全力以赴,不会辱没了我们开阳峰。”
“嗯!”沈木辛轻轻发出一个鼻音。心里在想,林清宇怎么还不走,再不走,她都要装不下去了。
林清宇听到这个“嗯”字,却如同天籁。他的师尊竟然跟他说话了。虽然他说了半天,对方只回了一个字。
“师尊,那弟子就先回去了,师尊保重。”
林清宇竟然就地下跪,给沈木辛磕了一个头,然后开开心心地原路返回了。
沈木辛僵立了半天,才缓缓转动了一下身体。她真是大意了,以为开阳峰上就她一个人,平时就算有访客,也会等在正殿前,她竟然连基本的警惕性都没了。
沈木辛转身,看着林清宇离去的方向,长出了一口气。没有下次了,她要学怎么设禁制,把开阳峰的前殿后殿,正殿偏殿都设下禁制,没有她的允许,一只苍蝇都不许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