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杂灵根？”
几个长老都大吃了一惊，若不是还要顾忌着自己的身份，怕是早就交头接耳起来。
“啊？那不是……”陶然下意识的脱口而出，然后立刻反应过来，捂住了自己的嘴。
何巽鄙视地看了林清宇一眼，小声嗤笑了一声。
岳璃和何翼心中惊讶，脸上却仍不动声色，只悄悄打量了林清宇几眼。
唯独林清宇仍然不卑不亢地站在那里，仿佛他们谈论的事与他无关。
江燕风看了傅天杰一眼，傅天杰了然地上前说道：“如今几位弟子的灵根已经测试过了，长老们可以择优收徒，弟子们也可以选择在场的几位长老拜师。”
何巽第一个站出来，环视了在座的长老一圈，将目光定在高座上的江燕风身上。
“弟子何巽，想拜掌门为师。”
江燕风的目光落在何巽身上，不知为何，那目光如有实质，让何巽有种抬不起头的感觉。
江燕风是变异风灵根，天赋卓绝，目前已达合体期初期，是天元宗修为最高的人。不管是为了以后的修炼还是在门内的发展，拜他为师，肯定是最好的选择。
而何巽，除去他也是难得的风灵根，他是天极阁长老的晚辈，人家将自家的子弟托付到了天元宗，肯定是对天元宗的一种信任，于公于私，江燕风也该收了何巽的。
江燕风看了何巽很久，没有说话。
顾梦性子急，开口说道：“掌门师兄，你还在考虑什么？这么好的苗子，又跟你同是风灵根，不是再……”
她的话还没说完，一杯水突然泼到了她衣服上，身旁的李烨一不小心打翻了手边的茶杯，茶水全流到了顾梦身上。
“啊……你这……”顾梦一下子忘了自己要说的话，手忙脚乱地擦着身上的水渍。
一段小插曲后，大殿内又陷入沉寂，二长老见江燕风半天没发话，也有些奇怪，开口问道：“师弟意下如何？”
江燕风轻扯了一下唇角，沉声说道：“何巽是天一阁何长老的晚辈，天资过人，确实是个好苗子……”
话说到这里，江燕风停顿了一下，他看到何巽眼里有着满满的得意和志在必得。入门试炼时发生的事，傅天杰也一五一十的回禀过了，何巽的所作所为，委实有些低劣，若不是他的身份背景，就算他有绝世大能，这天元宗也不会留下他的。
“只是何巽生性桀骜，可先在我座下，磨砺一段时间，再观后效。”
何巽刚开始没明白江燕风的意思，只以为他是收下了自己，迫不及待地行礼：“徒儿拜见师尊。”
几位长老面面相觑，江燕风这是收何巽做了天枢峰的普通弟子了。
江燕风示意傅天杰将天枢峰的令牌给何巽。令牌是黑色木制的，正面刻着何巽的名字，反面是烫金的“天枢”二字。
何巽开心地接过令牌，反复看着，在何翼的示意下才想起向傅天杰道谢。“多谢师兄。”
傅天杰颔首，算是回礼。只是他转身时，腰间别着的一块青色玉牌晃了一下。何巽没注意，何翼却看到了，顿时想明白了什么，脸色有点不好看。
何巽之后，轮到岳璃择师。她出身炼药世家，来之前，家中也早替她打听清楚了，天元宗的七长老顾梦是火系单灵根，擅长炼药，若能拜她为师，成为她的亲传弟子，定然能助她早成大器。
所以岳璃毫不犹豫地选择了顾梦。顾梦也一早就看中了她，无论是天赋还是性格，都是她中意的，当下就收了岳璃做了瑶光峰的亲传弟子。
傅天杰将一块青色玉牌交给了岳璃，岳璃看到那块刻着“瑶光”二字的玉牌，似乎明白了什么，先谢过了顾梦和傅天杰，然后才接过了玉牌。
接下来轮到何翼择师，他是火木双灵根，几位长老中，正好六长老李烨也是火木双灵根，擅长炼器，他选择拜在李烨的门下。李烨觉得他沉稳知礼，对他也挺满意的，就欣然收下了这个徒弟。
只是何翼从傅天杰手里接过一块黑色木牌的时候，心里还是有些小小的失望。
大殿内还剩下陶然和林清宇。陶然是五人里年纪最小，也最单纯的，刚才的那些弯弯绕绕，她都没看懂，她从傅天杰一出现，两只眼睛就没离开过他，眼里像盛满了星光似的，总是闪闪亮亮的望着傅天杰。
在座的长老们都发现了，沐清笑着问陶然：“陶然，你是水木双灵根，年纪虽然小，但天真率直，我很喜欢，不知道你可愿意拜我为师？”
陶然摇摇头：“我不愿意。”
她的样子有些娇憨，沐清也不生气，反而温声问她：“那你想拜谁为师？”
陶然的眼珠子转了转，天真的看着高座上的江燕风：“掌门，是不是殿内的人，我都可以选择？”
江燕风看这姑娘有些古灵精怪的，也有些喜欢，笑着点头道。
“那我选择……”陶然抬起手臂，在半空中划了一个圆弧，最后指向了江燕风下首站着的傅天杰。“他！”
大殿内有一瞬间的静默，李烨先憋不住，笑出了声。
“小姑娘，他可做不了你的师父。”
“为何？”陶然皱着一张小脸问。
沐清不忍看小姑娘失望，温声解释：“天元宗内，元婴期以上的修士才可以收徒。他才金丹后期，还不够资格。”
陶然咬了咬嘴唇，看着傅天杰，眼里似乎氤氲了雾气。“我跌入悬崖的时候，幸得傅仙长相救，我就想着此生无以为报，要是能拜入傅仙长座下，日后一定尽心侍奉，好报答他的救命之恩。”
众人听闻，视线都落在傅天杰身上，倒是把他看的尴尬不已。
“在下奉师尊之命，督察此次入门试炼，救人本就是我的职责，陶姑娘不必太在意。规矩就是规矩，在下才疏学浅，还无法担当收徒的重任，望师妹另择良师。”
虽是拒绝的话，但面子里子都有了，陶然若是个通人情世故的，应该会顺势而下，拜沐清为师，但陶然是个不谙世事的，她从小也是千娇百宠的长大的，还从没受过这种挫折，当下就哭了，眼泪像珍珠似的落了满地。
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岳璃上前揽住她，小声说：“别哭了，做不了师徒，做同门也是一样的。”
但是陶然就是听不进去，干脆跪了下来，仰头看着江燕风：“求掌门成全。”
江燕风看了傅天杰一眼，温声问：“前日你跟我说在修炼中又有所得，很快就能突破瓶颈，再进一层，是吗？”
傅天杰在自家师父面前，一直都是成熟沉稳的，他很认真的应了一声：“是。”
江燕风又笑了一下，看向二长老：“师兄，看来我们天枢峰也要有三代弟子了。”
二长老在门内掌管戒律，听了江燕风的话，似乎还不太赞同。虽然傅天杰是江燕风的亲传弟子，天资出众，这些年做事成熟稳重，江燕风是将他作为未来的接班人培养的，但门规也不能破。
“掌门，这似乎不符合规矩。”
江燕风看了一眼傅天杰，又看了一眼陶然，笑着说：“修行之人最讲究机缘，做师徒何尝不是一种机缘？既然他们有缘，何妨成全了他们。天杰既是我天枢峰的弟子，那陶然也归于我天枢峰座下。天杰突破在即，待他突破元婴期后，再行收徒大礼，也未尝不可。”
二长老捋着胡子想了想，又看了看其他几位长老的反应，最终点了点头。
“那就遵照掌门的意思吧！”
陶然这次倒是机灵，立刻破涕为笑，先朝江燕风磕了个头，又朝傅天杰磕了个头，然后甜甜喊了一声“师尊！”
傅天杰当即石化了，怎么都没有人问一下他的意见……
一番闹剧结束，陶然握着一块刻有“天枢”二字的木牌，高兴地在原地转圈圈。
在场的人都感染到了她的快乐，连最古板的二长老也露出了笑容。
拜师过的弟子都开开心心地站到了自家师父的身后，大殿正中只剩下一个林清宇。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身上。
二长老先开口了：“林清宇，你虽有灵根，却是天生的杂灵根，并不适合修仙。普通人的寿数有限，也许在你的有生之年，都不一定能摸到修行的门槛。但是你能站在这里，也算是与我宗门有缘，我们会赠你一些丹药和强身健体的功法，下山后，你可以自行修习，有助于延年益寿。”
林清宇澄明的眼神扫过在场的所有人。他是个杂灵根，他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了，但他想修行，即便要花比别人多十倍，百倍的努力，只要给他一个机会，他也想试一试，能不能逆天改命！
林清宇“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抬眼看向高座上的江燕风：“掌门，我想留在天元宗，我知道我的资质不好，没有人愿意收我为徒，但即便做一个外院弟子，我也想留下来，请掌门成全。”
江燕风面上带笑，看向林清宇：“谁说没有人愿意收你为徒了？”
林清宇脸上闪过一阵错愕，在场的所有人都是大惊，江燕风不会想收这个杂灵根为徒吧？
江燕风继续说：“听天杰说，你报名的时候，拿的是开阳峰的长老令，对吗？”
林清宇先摇头，然后点头。“我不知道那是长老令，但是玉牌上确实写着‘开阳’二字。”
众长老面面相觑，开阳峰上的那位，几十年都没露过面了，那块令牌是怎么回事？
江燕风又问：“那块令牌是谁给你的？”
林清宇答：“是一位仙长路过我家，听闻我有心向道，特意留给我的。”
江燕风转头看向在座的长老们：“开阳峰几百年来都是一脉相承，如今只剩下师叔一人，先前我与师叔提过，此次开山门，可以挑几个合心意的弟子留在身边，这个弟子既然与师叔有缘，理应拜入师叔门下，日后也有人能承继开阳峰一脉。”
几位长老听说了两人的渊源，都开始猜测沈木辛为什么会看中这个少年，难道是因为这个少年长得像沈木辛的师父尹天祈？这样算起来，怕是也说得过去了，沈木辛跟尹天祈感情深厚，尹天祈历劫身陨后，沈木辛就一直将自己关在开阳峰大殿里，除了江燕风，谁都不肯见。如今能有个徒弟带在身边，也能有个寄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