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4章 鸳鸯67
来人被撞歪倒的水桶洒了一身的水,还被鸳鸯小花压倒在泥地上,却半分不见懊恼。
听见鸳鸯诧异的喊她,仿佛还认识她,这才带着疑问望过来。
“姑娘认识我?”
“邢……”鸳鸯把话咬在嘴里,瞟了一眼看热闹的杏桃道:
“还不快拉我们起来!”
杏桃这才歇了看热闹的心,又拉又拽,这才叫三人都起了身。
鸳鸯不由的多心。
她才从鬼城回来,就见到了史城主托付的邢姑娘。可邢姑娘自上辈子便是闲云野鹤,悠然自得的性子。
她要疑心她,反而太小心了。
“把姑娘的衣服脏了。”
鸳鸯看着邢岫烟单薄而又整洁的衣服,被她和小花污上了血污,心里很不是滋味。
邢岫烟的父母都是软弱又混沌的性子,好好的家业也败了个干净。
不得已,一家人租了庙里的屋子来住。
邢岫烟的父亲邢忠没长久打算,凡是赚到的,必定在酒肉上全花尽。
以至于邢岫烟年纪大了,也只能在庙里混迹,连个鲜艳的衣裳都没有。
要不是她得了妙玉青眼,怕是连个字都不识得。
妙玉虽然能借给邢岫烟几身僧衣,可邢姑娘没出家,也不能天天穿那个的。如今这一身家常衣服,怕也是难得的好衣裳。
“不碍事,你们摔疼了没有?”
邢岫烟活动了一下手脚,见无事,便想起鸳鸯她们。
见两人身上又是血腥又污臭,也只是平淡的看着鸳鸯,只当看不见她们的狼狈。
她把鸳鸯当成是被“家人”逼迫来庙里“祈福”的苦命女子了。
“要是不嫌弃的话,先来我家换身衣裳吧。”
鸳鸯早就想换了,见邢岫烟也不是外人,也信她的人品。想着早晚要和邢姑娘结缘,还不如早麻烦她。
“麻烦了。”
邢岫烟摇摇头,毫不在意。
她家租赁的屋子正好偏墓园这边,所以便宜。
邢忠已经早早的进了城,谋生计去了。岫烟的母亲也早早去人家帮厨去了。
邢岫烟将鸳鸯三人带进屋子,取了热水叫她们洗漱。接着她又爬上大炕,从有限的两个大箱子里,翻出了三件僧衣。
她自己也跟着换了一身穿。
“这是庙里的姑子赠我的,请别嫌弃。”
说完她把场地留给鸳鸯,打算继续去挑水。
“她怎么走了?也不怕咱们偷她东西?”
杏桃自己是个热情似火的,真不理解邢岫烟的做法。
说冷淡吧,她帮忙解决了最紧要的难题。说热情吧,偏偏言语冷淡,也不问她们姓名。
“家里这样,能偷她什么?”
小花嫌弃道。她如今就喜欢这样不冷不热的人,见主人家离开了,她连忙殷勤的帮鸳鸯整理衣裳,伺候洗漱。
杏桃见小花“活”了过来,围着鸳鸯转来转去,心里更不舒服。她本就猜忌小花和鸳鸯有了秘密,偏巧现在她们还这样默契。
插不上手的她不由在旁边嘟囔,边嘟囔边仔细的打量两人,想挖出这个秘密。
“偏你聪明!不,不对,我怎么记得昨晚我梦见过你,梦见你……”
她伸手摸摸脖子,不知道为何感觉脖颈发凉。
小花手抖了一下,立刻稳住。既然鸳鸯姐姐没在杏桃苏醒后立刻说出她的身份,说明姐姐是真心打算给她个机会。
三人在屋里收拾好了,才又瞧见邢岫烟担了两桶新水过来。
鸳鸯看着她来的方向,心里诧异。
蟠香寺在山上,有三口井。
其中姑子们自己用一个,在大堂后面。另一个在梅花林,供寄居的百姓用水。
再一个才是邢姑娘取水的地方,因靠近墓园,所以众人都不取。可如今邢姑娘挑的水,就是这边的井。
邢岫烟心思灵巧,一眼就看出了鸳鸯在想的什么。她摸了一把汗道:
“你们用的是干净的。我这刚挑来的,是浇地用的。”
“骗人!你家就这一个水缸。”
杏桃渣渣呼呼,把邢姑娘的谎言揭穿。不过邢岫烟还是神色淡淡的,不将杏桃的话放心上。
“若是你们忌讳,回去换新水洗过就好了。”
“我们不忌讳,倒是多谢姑娘借贵宝地给我们使唤。”
鸳鸯瞪了一眼杏桃,劝她安静。
“还不知道姑娘的姓名,我们回去了也好报答。”
“我姓邢,报答自不必说,都是借庙里的福。”
邢岫烟也不揭穿鸳鸯的话,只想平静的送人离开。
“真巧,我是从京城来的,我家大太太娘家也姓邢呢!”
见邢岫烟这个样子,鸳鸯不由红了脸。她说不在意,可还是不由小性儿对邢姑娘。
邢姑娘虽然出身贫寒,可性子真诚,只有拿真诚换真诚,才能得她赏识。
上辈子她也拿衣服支援过邢姑娘,也曾在贾母面前给她说过好话。可两人就是没有处成朋友。
不过鬼神的事不好说,她也只能遮遮掩掩的了。
邢岫烟这才挑了挑眉头,诧异的问道:
“不知姑娘说的哪家?”
“是荣国府一等将军的夫人,我们祖上也是从金陵去的那边。”
“想不到会是这样的缘分。”
邢岫烟这才亲近了两分,“你说别人或许我还不知。只是这荣国府的大太太,正好是我表姑。”
她不知道鸳鸯什么心思,但若是能借鸳鸯的身份摆脱困难,也是好事。
她猜想鸳鸯必定对她有算计,甚至她们的见面都充满了算计。但既然她有求于她,那她也可以尽情使唤鸳鸯了。
她笑起来,“姑娘贵姓?可是姓贾?”
“我主人家姓贾。”
两边虽然相见尴尬,可都存了往一处里的心。三言两语交代了各自的身份,邢岫烟也不怕鸳鸯笑话她家贫寒,立刻说了她的困境。
“这你们用的水,确实是我从梅花林挑来的。不过最近那边住了几个泼皮,老是来闹事。如今却是取不了好水了。”
她把有王孙公子骚扰她师父妙玉的话也全说了,妙玉不胜其扰,被她师父带着离去了。
这些泼皮见正主跑了,就又来骚扰她。
她爹娘都不在家,只她一个小姑娘,实在不想去那边招惹他们。也幸好她住在墓园旁,那群人心里忌惮,也不愿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