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5 章
于星煌表面平静,内心却慌乱无比。
佑宁静静地把了左手,眉头紧锁,示意于星煌伸出右手来。她接着把了右手,才缓缓开口打破了平静。
“你平时,有没有觉得口干舌燥,或者干咳?”
于星煌思索了一瞬,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确实有些口感,便回道:“嗯,这两种情况都有。”
佑宁微微颔首,结合他刚才的表现,她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你身体有些虚,不过不要紧,我开些药给你吃,过段时间就慢慢恢复了。”
于星煌听了她的话,便有些紧张起来,“虚?哪里虚?”
她眨着大眼睛,伸出手指戳着他厚实的胸膛,不假思索地回答:“肺虚,确切来说是肺阴虚。你最近有些疲劳过度,需要注意休息。放心吧,加上我给你开的药方,还有吃点药膳,很快就恢复了,不必担心。”
“哦!”他暗暗舒了一口气,神情变得从容。
如释重负的他,抬手撑着自己的下巴,凝神注视眼前人。
她皮肤如白玉般,平坦丰润的额头,两弯柳叶眉,眼睛明亮有神,如雕琢般精致小巧的鼻子下,是红色如花瓣绽放般的唇。额头垂下一缕细细的发丝,给她清新淡雅的面容,增添了几分妩媚。
此时的她,少了许多初见时的青涩,脸上的婴儿肥已褪去大半,初绽芳华。
注意到了于星煌的目光,她抬眸与他对视,“你在看什么?”
于星煌目光没有闪躲,眼神如一汪清泉,清澈又明亮,照向佑宁,声音柔柔地,“在看你。还记得初见你时,脸上挂着婴儿肥。那个时候的你,穿着粗麻布衣,假小子模样。”
而现在的她,虽然穿着朴素简单,头发随意束起,却美得令人挪不开眼。
佑宁呵呵笑道:“对啊,幸好那个时候遇到了你,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呢!”
“对了,”于星煌突然转了话题,“那日我送你的玉簪,可还在?”
“在呢。”佑宁从衣襟中拿出玉簪,双手小心捧着,递到他面前,“这么贵重的簪子,你还是先收起来吧。”
当她在簪子上看到他们皇室的姓氏时,她便知道,这簪子绝不是平凡之物。
听了佑宁的话,于星煌眼底闪过微不可查的失落,他伸手将佑宁的手推回去,拒绝道:“这个簪子已经送给你了,它就是你的,你若不喜欢,扔了便是。”
说完,于星煌起身离开。
“欸……”佑宁有些懵了,她对着他的背影喊着,没想到于星煌会不高兴。
佑宁暗自懊恼,或许自己刚才不应该那样说。
就在她怅然之时,那个湛蓝的身影又出现在了眼前。
“你……”
佑宁顿时站起了身,却不知该说什么。
“嗯?”
“你生气了?”她试探地问。
“没有。”于星煌声音沉沉地,“只是有些难过,我一心想着把它送给你,你却只想着还给我,跟我划清界限。”
佑宁有些急了,愧疚否认:“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别误会。”
他黯然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无法掩饰的伤感。
察觉到了他情绪的不对,佑宁突然变得不知所措。她上前两步,抬眸望着他如湖水般深邃的眼睛,小声道:
“你别生气,我……”
还没等她讲完,她的手就被大手紧紧包裹住。手上传来炽热,佑宁的心跳都快乐许多。
“我没有生气,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于星煌微低着头解释。
佑宁浅笑一声,如释重负,“你想说什么尽管说,不必拘着自己。”
“我以为,你知道我的心意。”他缓缓抬眸看着她,眼睛难掩深情。
心意?
佑宁想到于星煌待自己,确实有些不同,他和自己交换玉佩,送簪子,送葡萄干,送城池……
他所做的一切,不都是在表明自己的心意吗?!
佑宁这才反应过来,怔愣在原地。她自小和师父隐居深山,对女儿私情一窍不通。她一直以为,他这样,只不过是视她为特别好的朋友或知己。
佑宁似乎突然开了窍,她整个人好像定格在那里,全身僵硬,两只圆圆的眼睛呆呆地望着他。
看着佑宁如此大的反应,他觉得自己太过心急,可能吓着她了,他语气不快,却很真诚:“你不要害怕,我只是想表明我的心意,我心悦于你,仅此而已,你不需要答复我。”
其实,他是期待她的答复的,但是,他又怕,怕那不是他想要的答案。
“陛下,原来您在这儿啊!”
此时,梁丝秀高亢尖锐的声音从不远处飘来,两人同时扭头,发现她从拐角处走来,笑意盈盈,但又有些渗人。
“我爹爹有急事找您,到处找您找不到,原来您在这儿,可让他老人家好找。”
佑宁心想她什么时候这么有礼貌了,平时都是叫自己的名字,今日居然唤陛下了,实在难得。
得知师叔有事找她,没来得及多想,和于星煌告辞就走了。
梁丝秀看向于星煌的眼神赤裸裸毫不掩饰,她扭着妩媚的身姿,夹着嗓子柔声道:
“于公子远道而来,丝秀还未来得及和公子说上话呢!”
于星煌轻咳一声,佑宁不在,他又恢复了平日里的冷漠,双手背在身后,冷冷地对她说,
“梁姑娘不必客气,毕竟我们不熟,况且我来,也不是找你的。”
“……”
梁丝秀被于星煌呛得哑口无言,没想到他竟如此不识好歹。她暗暗咬牙,强颜欢笑:“我知道公子不是来找我的,可是,我却是来找公子您的。”
说着,梁丝秀往于星煌这边走来,她佯作没有站稳,往他身上栽去。
怎料于星煌眼疾手快,看似不经意地往前走,梁丝秀没了依靠,直直往前倒,栽到湖里去了。
“救……救命!”梁丝秀在湖里扑腾着,搅得如镜面般平静的湖水,泛起巨浪般的水花。里面的锦鲤受到惊吓,往湖的另一头避难似的逃去。
于星煌不屑地抬眼看了看,看她扑腾得差不多了,转身对不远处路过的侍卫招手。
“你们两个,快把人救上来。”他命令似的开口。
“是。”
那两个侍卫看了眼湖里之人是梁丝秀,不敢懈怠,放下佩刀便跳入了水中。顾不得男女有别,一个在水下托着,勾着脖子往前游。
一会儿功夫,两人就把人救了上来,把她摆在地上。
上了岸的梁丝秀,就如同得了水的鱼,活了过来。
她因呛了水剧烈咳嗽,手肘撑着地,抬着头咳了许多水出来。
咳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啪~啪!”
两个清脆的巴掌。
梁丝秀双手捂着自己的胸口,那湖蓝色的纱衣浸了水,贴在皮肤上,让她羞愤难堪。让她更恼的是,这两个侍卫不顾男女之别,触碰到她的身体,领她觉得恶心,打两巴掌还是轻的,她恨不得将他们处死。
她落了水,本以为于星煌会救自己,没想到他竟如此心狠,不顾她一个女儿家,叫来侍卫。
“呜呜呜,我不活啦!”
梁丝秀愤然丢下一句话,起身跑了。
于星煌冷笑一声,他当然知道她不会去寻死。她的小把戏在于星煌看来,实在是太幼稚。
而佑宁被梁丝秀告知师叔急着找自己,她回到自己殿内,并没有发现师叔的踪影,便命人去寻。
看着梁安气喘吁吁地走进殿内,佑宁忙起身迎了上去,
“师叔,您找我有事?”
梁安怔住了,回想了一下,他刚才一直在自己殿内待着,休息了片刻。
“回陛下,老臣一直在休息,并没有什么事找您。”
佑宁这才恍然大悟,这又是梁丝秀搞的鬼,她是故意支开自己的。
“这个梁丝秀,实在太过分了。”
佑宁小声地说着。
“陛下您说什么?”
梁安有些听不清,想想,自己好像也没有耳背的毛病啊!
“噢,没什么,既然师叔来了,不如和我下棋吧。”
“好啊!难得陛下开口。”梁安满脸慈祥的笑容,他喜欢和凤雅待在一起,他把她看作自己的孩子般。
佑宁发觉师叔头上的白发比以前越发多了,定是因为重修国政,太过劳累了。她暗自羞愧,十分过意不去。
想着,眼眶便湿润了。若不是师叔师姐陪着,她定然是没有勇气走上复国这条路的。更不会有现在这番光景。
她不想师叔太劳累,又需要师叔帮助自己,内心十分矛盾。
“师叔,您和师父一样,是世界上除了父母,对我最好的人。”
听着佑宁甜甜的撒娇,梁安心里如同灌了蜜一般甜,内心无比温暖。他和蔼地笑着说:
“说句不敬的话,我早就视你如我的女儿,对你好是应该的,更何况,你还是我们卫国唯一的公主呢!”
佑宁起身走到梁安身旁,双臂环住梁安的胳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柔声道:
“师叔你最好啦!”
“呵呵呵,你是个好孩子。”也是一个好女儿,好君主。
梁安如是想着,十分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