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0 章
"殿下这是要去哪儿啊?"易非有些摸不着头脑,他一边策马,一边问身侧的易凡。
易凡无奈地笑了笑,“你这个呆子,你不想想,我们往前是什么地方?”
易凡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策马加快速度往前赶。他也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凤雅。
进了城,于星煌并不急着去见佑宁,而是找了一个客栈住下来。
“易非,你去成衣铺买几身衣服过来,我们换上。”于星煌吩咐道。
卫国人和他们祁国的穿着有些不同,如果他们继续穿着自己的衣服,肯定很容易被认出来。想要隐藏自己,就得先把衣服换了。
三人换上了卫国服饰,于星煌却等到了夜里才行动。
于星煌走在前,易非易凡则紧随其后,三人鬼鬼祟祟的。
“易凡,我们干嘛鬼鬼祟祟的啊?”易非茫然不解。
易凡淡然一笑,“呆子,跟着就行了,殿下这么做,自有他的道理。”
易非想了想,觉得易凡说的不无道理,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于星煌远远地看着,屋内那纤瘦的身影映在窗上。她那柔软的秀发用发带束于脖后,窗上影影绰绰,能看出她在烛灯下翻着书。
他看向她身影的那一刻,眸光温柔流动,冷厉的内心变得柔软。他多想过去,跟她说说话也好。可是,他却不能,梁安视他如仇敌,怎会同意?
于星煌还沉浸在和佑宁的回忆中,而此时另一头的易非有些按耐不住了。他偷偷地动了一下脚,小声对易凡道:
“你说殿下这么想佑宁,干嘛不过去,非要爬到树上来,蹲得我腿都麻了。”
这可不像他们曾经那个冷酷狠厉的世子殿下啊!
易凡叹声回应:“殿下的心思我们哪能猜得到,殿下做什么我们便做什么便是了,他肯定是有什么苦衷才没有和佑宁相见。”
易非闻言,暗暗感叹殿下是个痴情人。只是,痴情归痴情,能不能不要爬树上啊,他感觉自己的腿快撑不住了。但他看世子仍没有要动的意思,他只能硬咬着牙坚持了。
屋内的佑宁,手里捧着兵书,一遍一遍地看。他们现在主要对抗的,就是黎国,其次是和黎国站一边的周边小国。
她听闻此次黎王召集周边小国,和祁国飞鹰派及其党羽的帮助。周边小国不足为惧,只是一旦有了祁国的帮助,怕是会威胁到他们。
正在她一筹莫展之时,她收到消息,祁国那边无法给黎王帮助,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觉得,这次飞鹰派及其党羽无法助力黎国,很有可能是于星煌揭发了其幕后之人。
想到于星煌,她内心愧疚不已。那日,他帮助她攻城,可是,连一碗茶、一顿饭都不曾吃,酒离开了。
“命运实在弄人,为什么偏偏是他?”
佑宁目光落在书本上,心里却想着这件事,如果当年出兵卫国的人不是他,如果不是祁国导致他们国破家亡,那,她和于星煌之间,是不是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她此时心已乱,书上讲的什么内容,她已经记不住了,只觉得脑袋很疼。索性放下了书,吹灭蜡烛,早些休息。
屋外树上,于星煌看到屋内顿时漆黑一片,脸上难掩失落。他拳头攥紧,暗暗发誓,一定让梁安接纳自己,不再对自己有偏见。
他悄悄摸摸地下了树,蹑手蹑脚地走到窗棂边,在黑夜中摸索着,从自己衣襟中取了一支玉簪,伸进窗内,放在屋内的几上。
这支簪子,是他从家里带出来的,虽不十分珍贵,却是他花了心思挑选的,希望她能懂,他的一番心意。
——
翌日,佑宁早早被树上在鸟儿叫醒。虽已是初冬,但卫国在祁国南边,四季如春,不仅枝繁叶茂,鸟儿也很多,许多都是别的寒冷之地飞过来过冬的。
穿上淡湖色的外衣,长发束起,简单地梳洗一番,佑宁准备出门。
突然一阵风从窗户吹了进来,她这才意识到,昨天夜里忘了关窗。她迈着大步子走过去,一手撑着窗扇,一手将那窗屉子收回。关了窗,她顺其自然地扭过身来,欲向门口去。
她的余光瞥到窗户下面的几子上那润白色的东西,特别扎眼。停住脚步,她旋转身过来,身体定住。
果然,那是一支通体温润如水,细腻晶莹的玉簪。簪子没有夺目夸张的雕饰,簪子一头,是巧夺天工般的祥云样式,它散发的光泽,如月光般柔和,在阳光在照耀下,玉簪的晶莹剔透与独特纹理令人着迷。
“好端端的,怎会突然出现一支簪子?”
佑宁不得其解。
她记得,昨夜她看书前,特意将窗户撑起,那时,是没有这簪子的。莫不是有人趁她熟睡之时,放在这里的。
但是,又是谁放的呢?
不可能是师姐,师姐从不喜这些金银珠宝首饰。更不可能是师妹,她向来看自己不顺眼,怎么可能会送东西来。
“到底是谁呢?”
佑宁实在想不出来。
正在佑宁拿着簪子一筹莫展时,她偶然发现,簪子上,刻着一个极小的字,不仔细看,是发现不了的。
屋内看不清楚,她拿着簪子走到屋外,在灿烂的阳光底下,玉簪闪耀着别样的光芒,而那个小字,也赫然呈现在眼前。
“于?”佑宁怔愣住了,她抬头向屋子四周望去,毫不意外,没有任何人的身影。
她喃喃自语道:“是他来了,这簪子,是他放这儿的。”
佑宁眼笑眉舒,他真的来看她了。但随后,她又怅怅不乐。即使来了,见到他了,又能怎样呢?她该以什么样的身份去面对他。要像师叔说的那样,把他当作仇人吗?但是,他救过她啊!
她内心惆怅挣扎,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公主,您起了。”
是梁安的声音,佑宁霎时吃了一惊,慌乱中将那玉簪藏于袖中。
“师叔。”她淡淡开口。
感觉到了佑宁的情绪低落,梁安有些不忍,便道:
“公主,今日恰逢庙会,不如和锦儿秀儿一同出去祈祈福,散散心啊。”
佑宁知道,梁安像个父亲一样关心自己,她也不想负了他的好意,便点了点头,答应下来。
早饭时,梁安同梁丝锦姐妹讲了去赶庙会的事,她们欣然同意了。
饭后,三人一起出门。
上次赶庙会还是在祁国都城,这次,是在他们卫国的国土,赶的是卫国传统的庙会。
“公主,我们先去道场观看法事,祈福后,再去别的地方。”梁丝锦提出建议。
佑宁想都没想就同意了,她知道,师姐这个做事很靠谱。
道场上,道长们忙着自己负责的事务,待到法事做完,大家就可以烧香祈福。
佑宁掏出一锭银子,拿了三支香,点燃而后虔诚跪拜。她许愿,卫国国强兵强,敌人不敢来犯,政通人和,百姓安居乐业。
祈了福,三人去观看狮子表演和龙灯舞。
街市上热闹无比,人挤着人,摩肩擦踵。
梁丝锦姐妹在前面开路,佑宁跟在后面,她走得急了些,一脚下去,不知踩到了什么,低头一看,原来是只穿着黑色鞋子的脚。
“实在抱歉,我不是……”佑宁低着头道歉,抬头看时,说到一半的话顿在了嘴边。
她对上的眸,如同星辰般熠熠生辉。
还没等她开口问什么,就被他的大手拉着走到了一旁。
“你先放开我。”佑宁慌乱地挣脱了被他大手包着的右手。
“佑宁,我,我只是太想见到你。”于星煌无法抑制一直埋藏在内心的情感,说了出来。
佑宁嘴巴微微张了张,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她觉得自己怎么做,都会伤害到别人。
“你快走吧。”她看似冷淡的语气说着。
于星煌不甘心,他双手握着她的肩膀,“你看着我的眼睛。”
而佑宁仍旧低着头,她不敢看,她害怕,越是看他,心中的愧疚会加多一分。
佑宁暗暗咬着牙,从袖中拿出那支温润的玉簪,塞到他的手中。
“东西还给你,你快点离开这里,我师叔知道了,会生气的。”佑宁一再提醒。
于星煌失魂似的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玉簪,他没想到佑宁竟如此冷漠。他勾唇冷笑,眼里泛着光,“你是真不知道我对你的情义,还是你视若无睹?”
佑宁抬眸看他一眼,便不忍地挪开眼,她怕再看多一眼,自己就会心软下来。
“我们之间牵扯太多,你知道的,我们……不可能。”
他的双手从她的双肩上,无力地滑落,他马不停蹄地赶来这里,听到的却是如此伤人的话,怎能教人不伤心。
还没等他们再说什么,梁丝锦那边就已经发现了不对劲,她们回过头来找佑宁,发现她和一男子讲话,梁丝锦警惕地快步走了过来。
她定睛一看,诧异不已,没想到此人是于星煌。
梁丝锦立马拔剑,指着于星煌,冷声道:
“你还敢出现,就不怕我们杀了你?”
“噌”的一声,梁丝锦的剑被打掉,她愤怒地瞪着那人,原来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