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
那个人，是于星煌世子吗？
佑宁不太确定，但是她的嗅觉不可能出错。但……他大半夜不睡觉，突然出现在自己房里干什么？
看他的举动，应该没有认出自己。
想到这里，佑宁忽然感觉有一点点失落。
“佑宁，你起床了吗？”
门外的敲门声打断了佑宁的思绪。
“这就起。”佑宁随即从床上起来，整理一下自己的衣服和头发，便过来开门。
门外的是梁丝锦，她笔直地站在门外。
三人吃过饭，决定晚上去瓦肆，瓦肆人多，听说很多来自天南海北的人，到了京城，都喜欢去瓦肆，听听京城的戏曲。她们去瓦肆，说不定能打探一些关于卫国人的消息。
瓦肆每到申时过后，人便陆陆续续前往。
佑宁选了一家在京城非常出名的瓦肆，叫听雨楼。她们也早早来到这里，选了二楼一个绝佳的位置。这个位置不仅能看到二楼所有人，也能兼顾到一楼，还有戏台子。
戏还未开场，佑宁和梁丝锦姐妹先吃点心垫垫肚子，顺道观察进来的人，都落在哪些位置，他们是何装扮等。但是在观察的时候，不能盯得太死，要假装漫不经心地一瞥。
佑宁经过不到半个时辰的观察，发现来听雨楼的，都是男子较多，很少看到女子。即便是有几个女子，也都是和男子一起来。唯独她们三人围一桌，都是女子。
所以，那些人上了二楼看到佑宁她们在视野最好的位子上，不免有些差异。
不到一个时辰，听雨楼便以宾客济济一堂，热闹之中又有些吵闹。
不过，戏班班主登台那一刻，所有的宾客都很默契地安静了下来。
好戏开始，台上生旦净末丑各有各的特点，唱得音正腔圆，悠扬动听，时不时有人喝彩，唱了不一会儿，便有人上去打赏。
“姐姐，他们唱的曲儿真好听。”梁丝秀这个平时跋扈的人，都听迷了。
梁丝锦点头表示赞同妹妹所说。
一曲唱罢，大家听得意犹未尽，都纷纷上去打赏，让他们继续唱。
佑宁似是认真地听曲，实则暗暗地听别人都聊些什么。
有很多不同的口音，但是她只知道不同，并不能分辨出他们是哪里人。
“公子，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不急，先看看那于……有什么动作。”
佑宁后面不远处两个男子谈论的声音，传入了她的耳朵。不知道那两人密谋着什么，好像那人说了人名，但是她听不清楚。
“他在锦衣卫那儿得到了一些消息。”
“无妨，我不怕。”
那两人又继续讨论起来。
佑宁转过头去，看到那两人就在她右后方不远。那两人一个站着一个坐着，坐着的应该是主人。
她看到那人穿着黑色的袍子，手里拿着一把扇子。黑色的骨架和素色扇面，扇面上还画了一幅墨梅图。而那男子的黑色袍子上，胸口的位置，也有墨梅图。再往上，佑宁看清楚了那人的脸。
那人面部线条柔和，看上去十分有书生气，给人一种温文尔雅的感觉。
这穿着黑衣墨梅图的男子，正是当今宰相孔杰书之子，孔世均。
佑宁发现对方已经发现了她偷看，她赶紧收回了目光，转过头来，假装认真地听戏。
“呦，这位小娘子好像在哪里见过？”
佑宁心里一惊，这人一惊走到她身后来了。
她心里咯噔了一下，故作轻松地转头，“公子，你认错人了吧，我们不曾见过。”
这是什么搭讪方式？
“哦？你真的不记得了？”孔世均直接在佑宁右边的空位子上坐了下来。
梁丝锦见状，充满敌意地看着孔世均，手搭在剑柄上，随时等着出鞘。
佑宁微微蹙眉，继续解释：“你真的认错人了，我没见过你。”
孔世均轻轻一笑，“既然小娘子不记得了，那我就帮你回忆回忆。”
说完，孔世均快速下手拎起佑宁后脖子的衣领。
“登徒子！”还没等佑宁反应过来，梁丝锦直接拔剑就要砍了孔世均的手。孔世均的手下见状立马冲上来，拔剑挡下了梁丝锦的剑。
佑宁吓得站起来往后退了两步，甩掉了孔世均的手，她生气又诧异：“是你！”
“这回想起来了吧，我都说了，我们见过的。”孔世均一脸傲娇。
佑宁并不想回忆昨晚的事情，她就此打住：“我们不熟，请你回到自己的位子去。”
孔世均偏赖着不走，还翘起了二郎腿，“我觉得，这个位子挺适合我的。”
“你走不走？”梁丝锦用剑指着孔世均。她觉得这种人最讨厌了，公主明明赶人了，还死皮赖脸地赖在这儿。
“孔公子，她都让你走了，你一直坐在这儿，不适合吧？”
佑宁和孔世均正僵持着，忽然她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循着声音，她看到了他。
他一身白衣，头发束起，用的是她送给他的那支簪子。他翩然而至，仿佛天上的仙人下凡一般。
佑宁看到于星煌，眼睛变得明媚起来，她的眼弯弯的，嘴角微微上扬。
孔世均看到于星煌，脸上写满了不悦，“我坐在哪里是我的事，你虽然是世子，但在这里，你也无权干涉。”
于星煌并没有因为他的反驳而生气，神情依旧自若，“你不知道听雨楼的规矩吗？位子是先到先得，不得抢占他人的位子。还有……”于星煌一边嘴角勾起，脸上充满了得意，“她是我的人，你说我有没有权干涉？”
说着，于星煌的手搭在佑宁的肩上，孔世均不可思议地看了看佑宁，她并没有反抗，而是脸上充满笑意。他知道，这局自己输了，他瞥了于星煌一眼，十分不甘心地起身走了。
于星煌于孔世均向来不和，所以孔世均见到他从来没有问安，他已习惯。
“殿……殿下。”佑宁低着头，磕磕巴巴地叫了他。
佑宁知道于星煌一直把她当朋友，但是她一直都女扮男装，欺骗了于星煌，不知道他会不会生她的气。
于星煌看了看周围，轻声对佑宁道：“人多眼杂，太吵了，我都听不到你说什么，走，跟我来。”
说着，于星煌带着佑宁来到听雨楼一个安静的包间内。
里面就一个矮矮的大方几，上面放了茶壶茶杯和一些点心。
佑宁先一步进去，有些不好意思地站在那儿。
于星煌踏入门槛，反手把门关上。
“佑宁。”于星煌尽量地压着自己的情绪，试图平静下来。
原来，他昨夜潜入的那个客房，在那个人身上闻到的芳草香，就是佑宁的，那个人就是佑宁。
幸好他及时发现，后面没有下死手。他有些懊恼地想：“易非怎么回事，消息一点都不准确，那个客房里住的人明明是佑宁，怎么会是我们要找的黑手呢！”
不过他也庆幸这个消息不准确，让他发现了佑宁。
佑宁转过身去，面对于星煌，她有些愧疚：“殿下，对不起，我……我骗了你们。”
于星煌认真地看着眼前女子装扮的佑宁，她盘着发髻，后面的长发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发髻衬得她更加灵动活泼。她的眉是标准的柳叶眉，很温柔。她的又大又圆，明亮有神。她的鼻子小而挺，却不露骨。她的脸小巧精致，皮肤白里透红，像熟了的水蜜桃。她穿青蓝色的长裙，宛若湖水涟漪，丝绸柔滑宛如水墨画……
于星煌看呆了，他没想到女子装扮的佑宁，比男装更美上千万倍。
更重要的是，她是女子，她并非男子。
他现在就忍不住想告诉天下人，自己没有断袖之癖，喜欢的不是男子，是女子。
“你……”于星煌激动地一时间脑袋空白，不知道该说什么，想了想，继续道，“你昨夜没有伤到吧？”
他打量了一下。
佑宁微笑着摇头，“殿下，我没事，没有伤到我。”
此时的于星煌真想抱一抱佑宁，他的手微微伸了出去，但是又趁她没发现之时收了回来。
他怕，他害怕吓到她。
她如明珠般灿烂，她需要被保护起来。
“佑宁，你穿女装真好看，以后别男子装扮了。”于星煌深情地看着佑宁那明亮的眼睛。
“嗯，好。”佑宁点头。
于星煌拉着佑宁的手，把她拉到大方几前坐了下来。
“别站着说，坐下来喝口茶。”于星煌给佑宁倒了一杯茶，也给自己倒了一杯。然后递给佑宁，自己喝口茶掩饰自己内心的激动和紧张。
“殿下，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手怎么有点抖？”佑宁敏锐地发现了于星煌的不对劲。
“没……没事，我一会儿就好了。”于星煌有种差点被看穿的尴尬。
“殿下，我看看。”佑宁放下了茶杯，自己的小手包裹着于星煌的大手，把他手中的茶杯方在几上，认真地把脉。
于星煌被她握着手的时候，心里抖了一下。
“好像没有什么问题。”佑宁把完了脉，说道，“但是，殿下，你怎么大冷天的出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