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龙
不出几刻，卫引等人便来到了另一个地方。
景弦歌身上光影渐散，放开神识看这熟悉的门楣，问：“怎么又回来了？”
——他们又回到了李府前。
卫引抬头瞧到了同样来到这里的谢行休。
“两位真是心有灵犀。”站在卫引二人中间的景弦歌慢悠悠出声。
“不敢当。”
谢行休三人使了计潜入李府结界，拉了个在内堂当差的奴仆，搜魂查了查关于李府禁地的事儿。
要么李家玩灯下黑，把永圣藏在李府，要么就藏在他人不会踏足之处。
那几座灵石山，亦或者禁地，都有可能藏人。
搜完，几人离开李府，前往奴仆记忆里的禁地。
李府禁地有两个，一是刀山，二是火海。
第一个禁地是供族内弟子金丹时选本命武器所设，参考了人族宗门的剑冢。
第二个禁地那名奴仆也不知到底是何地方。
卫引本意是分开行动，可谢行休偏要去火海，卫引也看中了火海，两人僵持不下，最后是景弦歌提议大家一同前往火海。
所幸的是禁地的大概位置很多蛟龙族人都清楚，卫引三人一路通畅无阻，来到了一处结界外。
里三层外三层的结界将这处空间层层包围，谢行休没跟卫引打招呼，直接用空间法则抄近路从结界外飘了进去。
他拥有空间这事景弦歌看了个明明白白，没必要再隐瞒。
只不过，他记得上世分明没出现景弦歌这号人物。
明明是个筑基，但对术法的掌握比他都熟，甚至可以利用空间的五行元素来对他进行攻击。
从卫引心魔境出来的那一刹，谢行休感受到景弦歌的攻击确实是存了杀意。
已经偷偷溜回来的鹦鹉从他袖间探出头，拍拍胸口，“吓死鸟了！你不知道那群李家人反应有多快，我前脚刚把先天生灵抓住，后脚就被逮个正着，要不是我有传承记忆，利用神通成功逃遁，这会儿早被烤了。”
谢行休直视前方，伸出手，“先天生灵呢？”
“在灵兽袋里，蛟龙族不是个夺舍的好地方，你还是做好完全准备再夺舍，这先天生灵是催生而来，灵智大概跟凡界的猫狗差不多。”
如果不是这只先天生灵刚被催生，灵智不高，它抓这东西得费好大功夫。
鹦鹉还在嘀咕：“那群蛇妖有点手段，估计过会就追来了，咱们不如赶紧跑吧？”
“跑什么跑。”谢行休笑着，“抬头看看前方。”
“啊？”鹦鹉有点懵。
前方咋了？
它木木抬头，将视线投向谢行休所看的地方。
紧接着，它张大嘴巴，震惊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前方是条死龙的残骸。
尸身盘踞整座山，巨大的骨架将山头山尾紧紧包裹，头部搁在山顶，一层淡淡的龙气缭绕，从远方看去，衬得那具尸首像是在沉睡。
许多飞行灵兽从龙身旁经过，围着龙身转来转去，发出清脆的鸣叫声，似乎企图唤醒这条已经死去的龙。
云层雾雾霭霭，遮了龙的眼，可鹦鹉清晰地看见，那双龙角不翼而飞。
“龙……这里怎么会有龙，不应该啊……”鹦鹉喃喃着，“我未能感受到有龙族气息，原是因为蛟龙族的龙已经身死。”
“既然有你，为何不能有龙。”谢行休轻合眼皮。
鹦鹉这时候顾不得谢行休终于承认了它是凤凰，它只是失控到从他袖中跌向地面，双眼死死盯着那座山，视线逐渐朦胧，崩溃道：“龙怎么能死在二重天啊！”
龙凤本是仙界的生物，在其他修真界内没有踪影。
鹦鹉在与小伙伴玩耍时不小心掉到二重天已经够倒霉了，但好在它绑了谢行休做宿主，而这个宿主虽然很不喜欢它，但至少对它来说足够靠谱。
它起码有希望回到仙界。
二重天不是龙凤的生存地，若是在这里身死，神魂无法被阴司拘走，入不了轮回，只能一日又一日在这天地间飘荡，如同行尸走肉般，最后再彻底消散。
这条龙，它彻底地死在了异国他乡。
鹦鹉简直要流下泪来。
凤凰与龙族关系很好，几乎可以称之为同伴，在异界看到同伴死去，它心里是止不住的难过，这种窒息感在识海内炸开，很快濡湿了它眼角的羽毛。
谢行休俯下身将掉下去的丑鸟拎起来，看到它别开脸，调侃道：“哭了？”
“没有！你才哭了！”鹦鹉挣扎着离开他的手，赌气般飞在前面。
龙已经死了，可鹦鹉还是想飞过去看看。
谢行休追上去，将鹦鹉放到自己的肩膀上，“此地危险，你跟我一起走。”
……
外面的卫引还在研究结界。
他破了八层结界，可最后一层实在太难，他灵力险些被耗空，此时正在歇息。
“一个时间，一个空间，真不愧是师兄弟。”全程没动手的景弦歌寻了个干净的石头坐着，颇为气定神闲。
谢行休无视结界往里跑，也不过是借了空间之便。
禁地设置的结界太多，卫引有些力不从心，他喝了口玉冰烧，抬了抬手，暗示景弦歌过来。
景弦歌支起下巴，“何事？”
“借你灵力一用。”
“可别是借我寿命用用。”景弦歌拍拍道袍上的灰，灵力一灌，眨眼来到卫引面前，神情自然伸出手。
卫引搭上他的手腕，吸取对方丹田里的灵力，忽然问：“你有心上人？”
“心上人？”景弦歌被问的愣住，继而反复思考片刻，迟疑开口：“倒也算。”
“你心上人名为雅意？”
景弦歌这下没点头，“非也。”
卫引没再问。
他说怎么景弦歌时不时抽风，原来是因为爱情。
修真界的结婚叫做结侣，道侣便是自己的另一半，也是最最亲密之人。
结侣时双方需发道誓，不可背叛对方，不可抛弃对方，不可杀害对方，得到天道认可，两人方算完婚。
修真界的结侣并不是小事，而是人生的第二等大事。
第一等大事便是以何筑基。
只不过修真界太过危险，谈情说爱的人占比并不是很多，这也就平衡了修真界的人口。
毕竟若是不出意外，修士们人人长寿，人均寿命长，人又十分多的话，对二重天也是个负担。
修真界的爱情是件奢侈品，起码卫引目前没空去了解这个。
他觉得，景弦歌可能还是太闲了。
半晌，很闲的景弦歌自己捣鼓出一个小型阵法，把阵法往结界里融入进去，二人面前瞬间出现个只容一人进入的入口。
他起身，“走？”
卫引点头，“走。”
二人进了结界，同样被眼前风光所震慑，足足愣了好一会。
景弦歌曲曲指骨，发出与鹦鹉同样的疑问：“这里怎会有龙？”
卫引也想知道。
龙是仙界生物，为何二重天会有具龙的尸首？
难道蛟龙族的祖先真的是龙，而如今犯了错，血脉退化，成了蛟龙？
两人以灵力催发脚程，一步一里，往前走去。
龙的残骸在眼前逐渐清晰。
卫引看到龙骨盘在山头，但龙角被拔，血肉也不翼而飞。
传闻龙的尸首可保存千年，莫非眼前这具已死了千年之久？
卫引思忖着，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龙骨属角最珍贵，这具尸首唯独没了角。
龙身上哪里都是宝贝，这尸首连血肉都不曾留下。
若这条龙真是蛟龙族祖宗，他们怎会如此待它？
再联合下蛟龙族小辈身上关于蛟龙的气息在逐步减少……
卫引心底卷起惊涛骇浪。
他不动声色向前，“师父曾说，在龙尸前，龙气会将有缘者拉入它心中最深的记忆里。”
“不如过去看看？”
“这么有信心我们就是有缘者？”景弦歌明显在抬脚往前走，算是同意卫引的想法。
“你说错了，多了个‘们’字。”卫引慢吞吞纠正他，“是我，不是我们。”
两人踏进龙气范围。
天旋地转，眩晕感传来，卫引捏诀稳住身体，看到景弦歌与谢行休都站在这里。
谢行休若无其事收回手，指了指前方。
他们三个成功来到了龙的记忆里。
鹦鹉泪眼汪汪藏在谢行休袖口里，又去了他的识海，谢行休所见便是它所见，因此它待在识海里也没什么问题。
三人立在一条小溪旁，看到有名少女模样的蛇妖笑着对身后人挥了挥手：“知道啦，我选完本命武器就回来！”
几人追上少女，跟着她一路来到另一个禁地，刀山。
他们看到少女选了把锋利的长刀作为本命武器，然后高高兴兴下山，在山腰撞见个躺在地上昏迷着的卷发少年。
少女蹲下身查看对方伤势，然后将少年救起，将人带回了家。
“你叫什么名字？”
待他醒来，少女双眼亮晶晶看向他。
少年被看的耳边飞红，拿被子遮过半张脸，低声回道：“我、我叫林聿。”
“我名苍卿卿，你叫我卿卿就好。”少女弯弯眉眼，从储物袋里拿出丹药瓶，又将丹药瓶递给他，“把丹药吃了，疗伤用的，这个一点都不苦的！”
林聿的心跳的有些快。
他从未见过如此明媚的笑容。
好看极了。
哪怕是仙界仙女们织的云彩都无法与之媲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