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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藏剑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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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是不耐烦理我吗,怎么知道今日是我生日?

    嗯,紫紫是个漂亮的、傲娇的、口是心非的大孔雀!

    许沅看着半空的花火,想着,紫紫现在是在什么地方?望着怎样的景色?有没有瞟一眼这照亮天幕的彩焰?

    难为他那么个人,竟真接受她的纠缠。

    许沅思及此,焰火此起彼伏的眼中便盛满暖意。

    足足一刻钟的烟火,虽未照亮整个京城的夜空,但却照亮了许沅十四岁的起点。

    夜暮渐深,亓王和五皇子结伴同去,许昀潇付了钱,握着剑最后一个上了回府的马车。

    回到府里,许沅洗漱毕,和红姑齐力将朝铭颢的大盒子打开,是一面多坐的黄花梨展柜,换作以前,自是无用,但明天可以置在卧室,用来摆放素云送的精致瓷瓶正好。

    许沅将一屋子的东西扔给红姑,将亓王送的小小巧巧的礼盒把在手中,回了卧室。

    许沅去了外边的锦布,露出里边褐色的木盒,揭开盒盖,一支点翠双翼蝶舞的长簪卧在其中。这簪较寻常簪子长出一截,显然不是横插固发,而是斜插装饰用的。

    许沅将簪子拿出来,见那蝴蝶展开的双翼随她动作微颤,状若振翅。翅面上勾勒的美丽纹案在烛光中流光溢彩,许沅指尖从簪尖摩挲至双翅处,翅叶下的簪身有一点凸疤。

    如果不是瑕疵次品,那必然……许沅手上使了劲,那疤点随她手指的力度加大而往内陷。极其微弱的“嗒”的一声,凸起卡住,双翅中间弹出一截匕首般长的尖剑,剑身浑圆,剑尖锋锐,玄铁和金刚铸就的剑体,泛着凛人的幽寒青光。那双翼也并作一体,状若刀面。

    她随手一掷,那剑尖直将床头的床柱刺了个对穿,使了大劲才堪堪将剑拔出来。

    她起身走到镜前,试着将合成一片的蝶翼去削那镜座,毫无压力。

    “这么锋锐?”惊诧脱口而出,随即用蝶翼去切镜缘,镜缘便立即开了个口子。木的镜托,铜和铁熔铸的镜缘,切割起来都得心应手,她第一次真切的看到了什么叫“削铁如泥”。

    亓王送她的哪是一件首饰,分明是一件武器!若非特制,哪能买到这样巧夺天工,耗时耗材耗力的藏剑簪!

    剑已入鞘,冰凉的簪子在她手中握得温热。非江湖中人,非将门儿女,自是不能横刀立马,不能仗剑舞枪,可置身危险,要如何自护?她把乙兮的特技和武力值为许沅赋能,她求二人灵肉合一后能得一个圆满,她求这一生家人常伴皆能善终。

    威胁总是无处不在,纵然带着前世的记忆,许沅也总逢着意外横生,迫得她不得不随时调整。

    亓王是目前唯一一个知晓她底子的人,她不是不知道亓王的地位和他这个人本身有多麻烦,正因为是知道,才让她纠结和矛盾,才让她想要与之划清界限。

    从被他救起,从为他申辩,从被他算计,她不知他深浅不能奈他何,他也不知她对所秉持和坚守一切能豁出去多少,互相都想要远离彼此,可却又在遇到问题时相互倚仗报团取暖,虽然不愿承认,但他们在危境前已经自发把彼此归为盟友了。

    她想过要配一个什么武器傍身,但想破头也没能想到藏剑簪这么周全的东西……

    “小姐,夜深了,安寝吧。”红蕊将她从镜前挽到床前,将她安置上床,掖好被角,熄了灯,退出去关了门。

    夜无边无尽,她像个野鬼一样四处晃荡,父兄不认她,沈毓芝嘲笑她,朝铭宸无视她,紫紫也不理她,他们说她不是许沅。她跌进一片泥沼,越挣扎越往下陷,路过的人无情走过,无人施舍她一个眼神一句问候……

    “别走,救救我,拉我一把!”她疾声呼救,可看不清数不过来的人群只是围观着,议论着,指点着。她奋力向他们伸手,人群站的地方开始摇晃,她越往上够,人群站的地方便越颠簸,土层裂开往下倾塌。人群逃散离去,再没人好奇她的死活。

    一只血糊糊的手向她伸过来一根带刺的树枝,她仰头,只看见一张面具下两个深不见底的黑黢黢的眼睛。

    这一定是个恶人!

    许沅心想:绝不能顺着他的杆上去,他会撕吃了她的。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淖里的她和外边的他僵持不下,他脚下站的地越塌越窄,只容双脚可立;她周围的空间越来越小,只剩半截手臂和脑袋支在外头。

    泥浆涌没她的下巴,一分分的漫上她的下唇、上唇、人中、鼻口……窒息感和绝望促她在死亡面前不顾一切的一把抓住他递来的树枝,完全忘了上边尖锐的厉刺。

    她奋力往上爬呀爬呀,全身的劲都使干了,整个人仿佛虚脱,手上的力已全部泄完。

    她知道,她再攀不上去了。

    她闭上眼,任死亡的气息将她包裹。

    就在她撒开树枝的瞬间,腕被一只腥湿的大手抓住,用力一拽将她拔了上去。

    她死死抱紧对方不让彼此跌下脚边深不见底的断层。

    下一瞬,她被他囚住腰身和人提起越过塌陷双双滚落在坚硬的平地上……

    许沅挺身坐起,大口大口的喘气。砸落在地面的疼痛并没有从梦中被带出来,她坐在柔软的床上,无望与恐惧慢慢平息。

    做了个噩梦而已,她安慰自己,复躺下。手心紧握的簪尖抵着她指尖的嫩肉,提醒着她,她就是许沅。

    她是许沅,无可替代的许沅。

    许是梦里挣扎得累了,她躺下没多会儿,便又抚着簪尖安心地沉沉睡去。

    亓王府,朝定澜将一方湿手帕扔给要晅蘅。

    “什么?”湿哒哒的,紫紫嫌弃的扒拉到一边。

    “那丫头亲自斟与我的茶。”他使了个诈,全倒在帕子上了。

    “你为她庆生,她亲自奉茶给你不是应该的嘛!”话虽这么说,紫紫还是拎起一角,将帕子提到眼前。

    “定澜,你这回可把她一番好心当作驴肺了。茶里确实添了东西,不过,是她厚着脸皮从我手上多讨要的一粒万毒丹,解你中秋宴上所中之毒的。”

    亓王明了了,许沅不知道紫紫是他特意安排去的,她只当他中毒无解呢。

    “什么厚着脸皮,她是借机和你扯上联系呢。她在太和庄见了字条急急奔下楼去找你,寻而不得,还自己赌气说不稀罕。我看她是迷恋上你了。”

    紫紫把帕子扔出去,冲到朝定澜眼前兴奋的问:“真的?那丫头真的见了纸条就认定是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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