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噩梦
翌日，守言村的早晨空气有点冷，虽说冬天不会下雪，随着季节的变更周围的景色也有了一点变化。
比如广场上树叶染红的大树，比如荒山外草地上的一层薄霜，又比如霞山附近的山脉已经开始飘雪。
钟澜醒来的时候眼前一片黑暗，他以为没有开灯，刚想要爬起来，却发现身体像是被灌了铅一样沉得厉害。
不一会儿，有人握住了他的手，用着温柔的嗓音安慰：“别急，你现在要慢慢适应。”
钟澜却莫名的感到了恐慌，他发现自己的视线竟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见！
如果正常情况就算在黑暗中，他应该也能看得清楚来人是谁才对，那是半妖血脉带来的优势，可是为什么他忽然看不见了？
“别担心，看不见的情况只是暂时的，过两天就好。”一旁的人似乎看出了他的恐惧，随即继续说着安慰的话。
听完她的话，钟澜紧抓着被子的手缓缓放开，花了点时间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听得出来，那是榕夏姑姑的声音，除了山神大人榕夏是栖神山里最值得信赖的人，他没有理由怀疑她的话。
榕夏看见他醒来顿时松了口气，昨晚稀里糊涂被叫醒，接着就看到脸色能冻死人的阴灼华，着实吓了她一大跳。
榕夏摸着钟澜的短发，看着他青涩的脸孔，感叹了一番。
她习惯了妖族的生存方式，差点都忘了，这孩子不过十几岁性格，遭受意外后竟能快速的冷静下来，又具有预知未来和过去的能力，大祭司的料子舍他其谁。
只不过……
榕夏不着痕迹地用余光瞥了眼坐在椅子上的阴灼华和喻赜两人。
似乎灼华没有那个意愿，反而想让她帮忙封印他的眼睛。
也是，以他现在的修为无法承受使用能力带来的后果，如果再这么继续下去，会不断透支他的生命。
榕夏问他：“你昏迷前看到了什么？”
钟澜呆愣了一下接着双手握紧，垂下眼睑回忆自己看到的那一幕，涉及到山神大人，他不知道该不该回答。
在场三人看到他下意识的反应，视线相互交汇了一下，阴灼华无声的摇摇头，示意榕夏如果钟澜不想说那就不逼他。
榕夏无力的叹口气，对着钟澜轻声细语地说道：“你家山神大人说不必勉强，只是我想问清楚，钟澜，你这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吗？”
“山神大人也在吗？”钟澜吃惊地抬起头，想要去寻阴灼华的身影，只是眼前漆黑一片，这才想起自己现在看不见，顿感一阵失落。
阴灼华在旁边看他着急失落的模样，就像看到迷路找不到家的小狗一样可怜巴巴的，便主动开了口：“我在！”
对面那张脸听到她的声音，瞬间重新焕发出光彩，脸上也开始有了一丝笑容。
知道阴灼华也在这里的钟澜安心下来，开始叙述自己的情况。
“其实我这已经是第二次看见了……”
第一次的时候，他见到在雷霆下剑指九霄的那个身影想来是清澜真君，幻月秘秘境看到那把凌风剑他才有敢确定。
但是那时候他并没有像昨天那样头疼欲裂，只是当时感觉有些不舒服而已。
而昨天看到的应该是乘华真君和山神大人过去争执的场景……，至于为什么会晕倒，他觉得可能是当时乘华真君回望过来的那一眼造成的。
“灼华？”榕夏瞥见阴灼华难看的脸色，心知钟澜看到的那些场景应该都是过去真实发生过的。
只是他的眼睛看到的似乎没有时间差，所以才会被过去神魂强大的乘华发现而影响了自身。
这种情况下能不使用是最明确的选择，小庙祝的修为不足以承担使用能力的风险。
喻赜在知道两人建议封印的时候持了反对的意见，他的理由也很简单，如今的世道会越来越乱，他这项技能保不齐在关键时刻能救命。
修为不足可以拼命修炼来补足，但封印是最差的那个选项。
钟澜自己也认同喻赜的观点，能利用天赋为什么不利用，被动的选择从来不是他想要的，如果能力不足那便努力再努力，终有一天他能完全控制好这个能力。
闻言，阴灼华和榕夏便不再执着于封印这件事情，可也告知了钟澜选择了这条路未来将会有很多挫折在等着他。
钟澜笑了笑，脸上的笑容如夏日的阳光温暖而灿烂。
他说：“没有谁的人生会是一帆风顺的，我不过是沧海中的一粟，苦难和挫折磨炼的是心智，人生哪里没有点小灾小难，对我而言刚刚好。”
沧海一粟，榕夏有些忍俊不禁，她活了万载竟不如一个小孩看得通透，谁活着没有点小灾小难呢。
午后，阳光褪去天空变得有些阴沉，微风轻轻吹过扬起阴灼华的黑发，她望着远方飘雪的山脉目光悠长。
她身后的喻赜静静地凝视着她的侧脸，挣扎了一番仍是默默收回了自己的手，选择在身后默默地看着她。
他其实想问你为何听到乘华真君会是如此表情，是因为过去乘华真君对你的感情，还是因为乘华真君活着的消息带来的担忧？
黑夜中，迷迷糊糊感觉有人摸着自己的脸，阴灼华不知为何感觉这个动作有些熟悉，她睁开疲倦的双眼。
看见那抹风光霁月的身影，她顿时脑海一片空白，已然忘记了思考。
身着宗门弟子蓝色服饰的乘华，笑眯眯的给她擦着额间的冷汗，体贴入怀的模样恍惚他们刚进坊市的时候。
他握着她的手，手掌有些冰凉，笑容清浅左边小小的梨涡随即出现，眼眸清澈而温暖。
“冥月，你怎么木着脸，难道看见我不开心吗？”
开心？她为什么要开心，对她而言乘华的出现有什么值得开心的？
瞥见她木然的表情乘华叹息了一声，委屈地埋怨：“你竟一点都不想我吗，冥月，我对你，可是想念得很呢。”
她对上乘华含着笑意的眉眼，无端从他的话里感觉到熟悉的寒凉。
“乘华……，你出现就是为了告诉我你很想我吗，不止是这样吧？”四周一片死寂和当初他为她准备的囚笼如出一辙，令人讨厌的味道环绕在四周。
她一闻就知道这是蓬莱琼枝制成的入梦香味道，顾名思义这种香能让人随意进入别人的梦里，而这种香也只有乘华一个人会做。
这种香能侵入人的神魂，将人困在睡梦中不知不觉死去，只是乘华不喜欢以这种方式杀人，觉得太无趣了。
入梦香在乘华手里，不过是和阴灼华联系的道具罢了。
乘华没有被她的冷漠所刺伤反而梨涡更深了些，他抚上阴灼华的发似是怀念又有些失落。
我只是太想你，所以才来见你一面，不过看来你是真的不想我啊……”他有些委屈的嘟囔着
阴灼华对他这种示弱毫无感觉，应该说如果不是入梦香压制了她的行动，她现在就应该一拳挥到他脸上，把他那张虚伪的脸孔彻底破坏！
仿佛看出了她眼底蕴藏的怒意，乘华放开她的黑发，转而摸上她的脸，一寸一寸描绘着她的轮廓来到她的唇角。
突然他的神色一变，眼底黑暗疯狂弥漫，拇指用力按着她的唇发出压抑的低吼：“你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冥月……，我们不是一体的吗，呐，你说话啊。”
阴灼华表情冷漠，对于他发疯的举动非常恼怒：“乘华，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他冰冷的脸贴着她的胸口，听着她慌乱的心跳，用怀念的口吻说着：“我想要的是做这方世界的主人，这不是我们的愿望吗？”
不，那不是她的愿望，而是他的……
她想要的不过是公平，而他想要的是改变天道的规则，成为这方小世界真正的主人。
阴灼华默念了一下时间，眼瞳慢慢变为金色，她缓缓抬起手往贴在自己身上的乘华脖子伸去……
忽地，乘华抬起头与她对视，他嘴上的微笑收了起来，毫不避讳眼中的嘲弄。
咔嚓，清脆的声响让他笑容一敛，身影也渐渐透明起来
他说：“冥月，下次见面，我会找个没人打扰的地方，到时候我们再好好叙旧吧。”
头顶上集聚的白光让他的影子归于虚无，黑暗被明亮的光芒所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