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来信
饕餮的表情就别提有多精彩了,耳根子红得快要冒烟。
她的脑袋这才转过弯儿来,忍不住怒火中烧。自以为是跟沈问说了那种话,原来被耍的是自己
这下可好,还逃个什么劲儿啊?
如今她用不出上古凶兽之力,和手无缚鸡的弱女子还有什么区别?那不是随便来个谁都能把自己给封印起来了。
“你们…卑鄙!无耻!”
饕餮一边怒斥,一边急头白脸往下摘镯子,抠得雪白的手腕立刻泛了红。
“我早就知道你们人类没一个是好东西!整日整日就盘算着如何骗别人!”
“别费白力气了,要是能摘下来,我还告诉你作甚?”
沈问托着脸对她道,“都是祝云川干的,与我没有半文钱关系,好心告诉你,他现在在茶室,一会儿还得上街,你若现在赶过去兴许还有机会揍他一顿,晚了可就没机会了。”
“……”
饕餮双手握拳愤愤跺脚,咬着牙剜了沈问一眼,转身快步跑向屋子,通行阵符泛光,她夺门进入玉髓风铃。
砰。
摇摇欲坠的破门撞到门框上。
等确认饕餮进去,沈问才漫不经心勾勾手指,扎在地上的浮生剑乖乖飞回剑鞘里。
簌簌。
沈问还没来得及躺下,又听到稀碎的脚步声,以为是饕餮去而复返,便叹息着问:“又怎么啦?”
“她怎么了?”
苏三千握着把乌木雕花柄的团扇,轻轻扇动,缓步凑到这张与周遭破败院落格格不入的软床边。
“刚还好好的,怎么这会儿一副要杀人的模样?”
“咦,是你啊。”
沈问瞥见一抹淡蓝色的裙摆,抬头看去,笑吟吟道,“她刚从我这得知那对儿镯子的真正用处,正要去找祝云川算账。”
“……”
苏三千无言以对,回头望了望自己刚刚和饕餮错身的方向。
没想到人人提起来都害怕的饕餮,竟然是个一根筋的笨姑娘。
“无岁怎么样了?”
沈问随口问着,十分费力地躺回床榻上去,初夏的阳光洒在身上,暖洋洋的却不算热,甚是舒服。
“不太乐观,总昏迷不醒,虽说经脉和肺腑都以非常诡异的方式愈合了,但毕竟是常人,与灵修体质大不同,能不能好起来得看他造化。”
苏三千轻轻摇头,正色道,“说句不好听的,按道理讲,常人受伤至此早该没命了才对,可他却能活着回来,这本身就不合常理。”
“听顾浔舟说,大昭寺的和尚送了无岁一道金光护身符,能在危急关头保他性命,想必此次死而复生的奇迹,是那道护身符的功劳。”
沈问解释,手本能地搭上额头,挡住些刺眼的光线。沉默半晌,他又轻声开口。
“你知道吗?我亲眼看到安无岁在我面前断了气,是那张符帮他捡回一条命。”
沈问根本不敢想,如果没有这道护身符他该怎么办。
他该如何面对雁歌,该如何面对安禾,又该如何自处?
如果不是他和太子的矛盾,这件事怎会牵扯到安无岁?如果不是他自命清高,以为一切都在自己掌控中,安无岁又会死吗?
是他的自大害了他。
从前沈问就总仗着一身傲人的武力横冲直撞,杀手来犯他反击回去,朋友被欺他动手报复。哪怕面对行书问的死,他都可以做到孤身提剑灭一楼。
不知不觉中,他都要以为自己无所不能了。
可这次下山,沈问突然意识到,离开这身武力,他好像什么都做不到,他掌控不了全局,也没办法保护好身边的人。
“……”
苏三千敏锐地察觉出他的心思,便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转而言其他。
“忘了问,昨日发现你的毒好像解了大半,灵力也突然恢复许多,你究竟做了什么,短时间变化这么大?”
“啊。”
她的话令沈问神游归来,他反应了片刻,抬了抬手,“先前和你提过的,从云间月搞来的那只百年小妖灵,有解百毒的能力…咦。”
沈问习惯性就要以灵力打开碧玺戒,却感到手指空空,这才发现戒指不在手上。
“你借给祝云川了。”
苏三千拍掉他的手。
“忘记了哈哈。”
“这么重要的东西随便丢给别人,沈问,认识这么久,看来我还是不够了解你,永远猜不透你的想法。”
苏三千托着手臂轻轻扇动扇子,细风吹动鬓角的发丝。
“是嘛。”
沈问索性把双手枕在脑下,活动了一下脖子,“那你肯定更猜不到,我已经答应林微语,在完成大昭寺的托付后,就把碧玺戒送给她。”
“哈?你疯了,那可是…”
你娘唯一的遗物。
苏三千的话到嘴边憋了回去,深深看了看神情惬意的沈问,欲言又止,问,“不过,为什么是林微语,难不成你对她真的…?
也对,光是我在朔风那几天,你就背着大家同她私下见过好几面,想来你是为报范阳城的救命之恩,以身相许了?”
“不是,等等?”
沈问咂摸这话越来越怪,脸上的笑意也逐渐消失,“腾”地坐起身,满脸莫名其妙,惊诧着反驳她。
“什么跟什么啊?什么就见好了几面?我同她私下一共也就见过两次,而且一次是她怀疑我的身份,还有一次我是为了联手对抗尧天阁,怎么到你嘴里跟我追她似的?怎么就以身相许了啊?!”
“不是吗?朔风时就看你们不对劲了。”
苏三千轻轻挑眉,意味深长盯着他,“况且,江湖话本儿里都这么写。”
“……”
沈问重重闭眼,伤口又发疼了,无力摆手,“你以后还是少看点儿这种东西吧,一代氓北神医被话本子荼毒至深,传出去多不像样…”
“切。”
你懂什么。
苏三千不屑置辩,白了他一眼。
她懒得纠结沈问为什么把碧玺戒送林微语,正要转身离开,但里衣掉出纸黑色的东西,苏三千瞥见后停下动作,轻声叹。
“呀,我就说好像忘了什么…有你的信。”
说着,她取出个漆黑的信封递给沈问,信封的火漆印上写着一个“百”字。
制式特殊,沈问却很熟悉。
“…顾浔舟。”
沈问打量着信呢喃,还没拆开就知道来信者是谁,他熟练且完好地将信封翻开,里面装了不止一封信。
取出来共有两张信纸,一张写了“沈问启”三个字,另一张写的是“安无岁启”。
“难不成无岁也联系过他?”
沈问新奇问。
“问我?”苏三千淡淡道,“你们和顾浔舟何时何地分开的我都不知道。”
“啧,我自言自语的。”
沈问反应过来也发现自己的问题有些蠢,找补了一句,匆匆打开顾浔舟寄给自己的信。
顾浔舟的字迹工整至极,简直不像是人用手写的,想必也是防止有人探听他的身份才故意为之,整张纸的最后,还正规地盖着“百闻”字样的红章。
“……”
沈问抿着嘴读完,将纸缓缓揉进手心。
“什么事?”苏三千问。
“你还记得清云伯伯曾有个女儿吗?”
“清云…你说的是安禾?他那个女儿不是失踪十几年了吗,让你给找到了?”
“找到了。”
沈问表情有些微妙,仰面与她对视,“而且这人你刚刚还提到过。
姓林,名微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