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chapter 48
因为三年前的事, 秋屿一开始就对郁盛有滤镜，也会在看护之余格外关注她，关心她的一举一动。
成为她保镖最初的那段时间, 他觉得奇怪，他以为恩师开口让他来帮她, 他会见到一个生活状态很差的人。
可是她家庭富裕, 出行有车代步, 读b成最好的大学，生活富足, 还处在人生里最美好的年纪, 正是无忧无虑的时候, 哪里需要他的帮助？
可后来，他才慢慢发现, 她看起来什么都有，可事实上她却什么都没有。
她没有家人，没有朋友, 身边没有一个可以信任的人。她每天除了上学之外, 没有任何娱乐活动，剩下的时间依然全部花费在学习上。
她总逼迫自己学一些超越她年纪的东西，那些复杂的市场数据报表, 各种成功的投资案例, 甚至是股市数据分析图……她全部都看都学。
他知道，她想要抗争生父给她安排的人生，所以不得不逼迫自己尽快强大起来。
她才十八岁, 看着纤细娇弱, 仿佛一折就断的植物, 可是她却表现出了强大的韧性和坚持。
有的时候看着她, 秋屿会有些恍惚，仿佛透过她，看到了曾经的自己。他们明明是两个世界的人，拥有完全不同的成长经历，可是他们偏偏又那么像。
身上带着无声且不甘的气焰，因为尚未有对抗的能力，所以把气焰压在平静的表面之下。她会乖巧的应对每一个她不喜欢的人，会花费各种心思只为了提前避开各种麻烦。
但她毕竟还是个小姑娘，偶尔也会因为挫败而情绪崩溃。
她会用发脾气砸东西来掩饰想哭的冲动，会故意弄伤手，以为借着伤口的疼痛红了眼睛，一旦要哭的时候就没那么丢人。
他根本没办法不对她好。
默默跟随保护，在她惶然不安的时候上前，每一次开口，都尽量将声音放得温柔，生怕会让她感觉到一丝不舒服或是排斥。
从公事到私事，一次次保护她、提醒她一日三餐、亲自动手给她做饭煮咖啡、替她完成过多又复杂的工作、运用自己的技能将她所需的最完善的资料摆到她面前、在她扭伤的时候背她回家、给她受伤的手指上药、默默替她拦下一切窥探的视线……
有些事，不知不觉间早已过了界限。
他曾经以为，他们的前尘过往、相似理解、同情、怜爱……这些就是他想对她好的全部理由。
他毕竟大了她四岁，经历过更多的困苦，加上恩师所托，所以他关心、照顾她、帮助她，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
他只是没有想过，心动以及最终爱上她，也成了理所当然的事。
某一天，当他等在车子里，看着她走向另一个男人，看着她收拾好自己的情绪，整理好自己的表情，朝对方露出纯澈的笑容时，他按着自己艰涩疼痛难忍的心口，这才恍然自己竟然已经爱上了她。
那之后的三年时光，他隐忍和守护，将所有情感压入内心的最深处，因为怕她会排斥和不接受，因为怕连此刻待在她身边的这个位置都失去，所以他什么都没有说。
可女孩慢慢的越来越美，眉眼间带着妩媚又纯然的风情，眼神偶尔懵懂，可偶尔却又带上狡黠撩人的笑意。
无论他如何寡言低调，她仍旧慢慢的把更多的目光投向他。
她总是用清冷温软的声音喊他“阿屿”，提出各种各样古怪的要求，然后看着他失语尴尬的模样，自己笑得开心，似乎完全不嫌他沉闷端肃，哪怕看到他有一丝破功，她都会很高兴。
他知道她觉得他太过严肃刻板，想要看到他更多的表情。
可是她并不明白，如果不是靠着一次次的克制和隐忍，他或许早已忍不住将她拥入怀里，对她做各种各样只在他梦里出现过的事情。
那些隐秘的、难以启齿的事情。
梦里的她，总是用带着水雾的眼眸看他，用哀弱低怜带着哑的嗓音求他，却让他愈发停不下来……
而她，根本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知道。
终有一天，他被逼到了极限，一切情绪失控脱轨。他以为，她会厌恶和排斥，从此后不再让他靠近半步。
可却她因为觉察到他临近崩溃的情绪而主动抱紧他，软声软语的让他不要难过，就好像他之于她，是个非常非常重要的人，重要到连这种事都可以妥协让步。
他知道，她说让她想想，并不是因为喜欢，而是因为她早已将他当做不可或缺的家人。可他却卑鄙的趁着她心神动摇之际，亲吻了她。
他吻了当年那个帮助过他的女孩，吻了自己守护陪伴了数年的女孩。
仿佛破釜沉舟，坠入深渊。
但他并不后悔。
那时的他完全没有想过，几个月之后，他会拥有全部的她。
那些曾经只在梦里出现，每一次天亮之后，都会被他自我厌弃般压入内心最深处的画面，最终成为了现实。
郁盛并不知道，后来，每一次当他拥着她的时候，依然会带着一份克制。
哪怕是在失去理智的那一刻，那份克制依然刻在他的骨髓里。她那样柔软纤细，他害怕内心里面真正的自己，会失控弄伤她。
克制这些和那些所有的事情，一点都不好受。
可是他愿意，并且甘之如饴。
只是，这样的事情，如今却逐渐的开始难以压抑。
自从她说了“我爱你”之后，无论再多他都觉得不够。
他总是会想起很多年前，那个女孩没有选择逃离，而是坐上车，用清泠却微颤的声音让司机开车。他也会想起自己刚来她身边时，她脸上礼貌却疏离的浅笑。
还有那个飘雪的圣诞夜晚，她和郁贵东彻底决裂，独自一个人在冬天的街头走了很久。
他远远的跟在她身后，很想上前抱紧她，温暖她，抚去她心底所有的伤痕，自此后将她护在自己的羽翼下……可是他很清楚的知道，他不能，因为那些不是她想要的。
后来，她却因为冲他发脾气而主动抱住了他。
她软软的喊他阿屿，伏在他背上紧紧贴着他将他当做唯一的依靠，她说她只剩下他了，她让他不要离开不要跑去她看不见的地方……让他的心软成一片。
这么多年，一路兜兜转转，他这份长久沉默却炙热的情感，终是得到了回馈——哪怕一开始她没有给过他名分，没有说过喜欢，他依然满足。
可如今，为什么突然变得不满足了？
总是很贪心。
总是觉得不够。
想再听一次，想更确认她的心……
郁盛不明白，他们是怎么说着说着又变成这样的。
她又落进了他的怀里，坠进了他的掌心，怎么也逃不开他的手指。
“阿屿……”她推着他的肩，艰难的在他唇下呼吸，他亲的太过深，热烈的让她晕眩。
她原本正在和他说自己十五岁时去拉斯维加斯的事。
那个阶段，她已经在b城住了两年，慢慢适应了那里的气候和生活，那时郁贵东还未展现出他不堪的模样，即便平时待她并不亲近，但毕竟他是她的血亲，她又哪怕会猜到人心的黑暗。
那段时间是她在b城为数不多的悠闲时光，也有了关系不错的同学朋友，对方和她家境相仿，家中的姐姐已经成年，假期准备带自家妹妹出国玩一次，对方便喊了她一起。
那是她唯一一次出国，帮助一个黑瘦的中国少年躲避别人的搜找对她来说只是一个很小的意外。
她在拉斯维加斯前后待了十几天，尚未回国就已经将这个意外抛去了脑后。
她根本没有想到，三年后，那个被人推荐来她面前，清隽修长又沉默寡言的俊美保镖竟会是自己曾经帮助过的少年！
这个事实让郁盛震惊不已。
她开始上上下下的打量他，同时在记忆里寻找多年前的画面，想要将两者拼凑起来。
可那次她根本没有看清他的正脸，他又明显做过伪装，掩饰了他一部分的长相，任凭她左思右想也依然毫无印象。
“嗯，想不起来是正常的。”他任凭她按住自己的脸左右查看，可她看完他的脸发现一无所获后又去扒拉他的耳朵。
他的耳朵经不起碰，很快就红了，她注意力被转移，又忍不住去勾他的领子。
“你伪装做那么好，我估计就算当时看到你的脸我也认不出来。不过有个地方，只要你露出来，我就一定会认得……”
她说着一本正经的话，动作却完全相反，拉开他的领子，将指尖落在他心口，“如果当时你在车上给我看到了这里，我早在医院那会就把你认出来了。”
她的指尖落在他心尖痣上，轻轻的点着，让他仿若触电。
他脸色微变，立刻握着她的手移开，想要拉好领子。
“挡什么啊。”郁盛想起了那回在树屋，他来给她开门，她不过盯着多看了一会，他就忙不迭的挡了起来，想不到到了今天，他居然还挡？
“我要看，不许挡！”她不顾他烧红的耳朵，揪着他一通扒拉，最后她成功了，而他脑中忍耐了一整天的那根弦，也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