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7
一宿不睡,苏榶没有任何后遗症,反而精神状态极佳。从画室出来,天边已经翻出鱼肚白,她揉着手腕回卧室洗了个澡,挑了身喜欢的裙子,心情不错的化了个妆。
等一切收拾好下楼,正巧看见穿着一身沙滩衬衫正要开门的男人。
“许应冬。”苏榶跳下最后一个台阶,出声叫住他。
“嗯?”许应冬推门的手轻顿,回过身后,眼底掠过一丝惊艳。
苏榶五官和皮肤的底子都不错,怎样都好看。不化妆的时候,冷冷淡淡,让人觉得疏离。
今天少见的化了妆,五官给人的冲击更强烈了,想不注意都难。
苏榶捕捉到那抹神情,弯着唇角朝他走了过去,明知故问:“我今天化妆了,好看吗?”
她故意把脸凑过去。
许应冬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顿了一会儿,稀松平常地笑了笑:“嗯。”
而后若无其事转过身,跟平时一样去水池接管子浇花。
但他刚才闪躲的眼神苏榶看得一清二楚,明明顶着那么一张招惹桃花又不是善茬的脸,结果二十六年以来就谈过一次恋爱,归来却还是个纯情少男。
还真是有意思。
眼看结束浇花的人收好水管,似乎准备出门,苏榶敛了眼底的笑,跟上去,“你去哪啊,我跟你一起。”
正好找点新鲜事做。
许应冬随脚把石板路上的石头踢到路边,闻言挑眉抬头,目光落在她这一身行头上,“菜市场,你确定要去?”
“去啊,有什么问题吗?”苏榶不甚在意地摸了摸食指的戒指。
确实也没问题,并不是非得蓬头垢面的才能去买菜,现在不少讲究的人出门倒个垃圾还都得打扮一番。
只是苏榶这气质实在让他无法跟菜场的烟火气想象到一块儿去。
许应冬无声轻笑:“行。”
清晨六点多,路边的灌木丛还沾着露水,空气也是润润凉凉,沁人心脾。
菜市场不远,两人走着去的,到的时候已经非常热闹了。
与其说是菜市场,不如说是个市集,有卖蔬菜的、水果的、鲜花的,还有卖糕点和夏日甜品的。
一条空旷街道,菜摊两面铺开。而且没有铺子一说,都是些老人家挑扁担来卖的自家菜。
道路两边,地面铺着一层塑料纸,瓜果蔬菜分类摆放着,甚至能看到上面沁着一层细密的水珠。
苏榶没来过菜市场,新奇地四周看了看,见来往买菜的手里人均一个菜篮子,而且大多是女性,篮子挎在臂间,流连在个个菜摊间。
海镇临海,近几年旅游发展,格外强调环保,再加上老一辈的习惯,买菜的时候会随手提个篮子,所以塑料袋基本上能不用就不用。
碰上实在忘了或者要买鱼买肉之类的时候才会让老板拿个塑料袋。
也不知想到什么,苏榶回头,看了眼身旁与这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的男人,问:“你怎么没带菜篮子?”
许应冬正蹲在菜摊面前挑西红柿,闻言哼笑了声:“我为什么要带?”
“我看大家都带了啊。”她看向正巧从身边路过的一个大妈,脑补了下许应冬也挎个这种菜篮子的画面,莫名有点喜感。
许应冬抬眼瞥了下,猜到她在想什么,清了清嗓子,说:“我不用那个。”
说着顺手将手里挑好的西红柿递给老人家,“麻烦帮我称一下。”
苏榶看着他徒手拿着那几个西红柿,刚想问那你用什么,结果下一秒就见他把手伸进黑色长裤的口袋,拿出一个折叠整齐的麻布袋子,轻轻抖开,把称过的西红柿放进去。
然后提起来冲她示意了下。
“……”
都说菜场是市井烟火最足的地方,琳琅满目的蔬菜,色彩鲜艳的瓜果,以及芬芳扑鼻的花香,都承载着清晨最美好的东西。
烈日浇头,热意渐起,许应冬买完所需的食材,再回头,苏榶已经不见人影了。
正要找人在哪,一抬眼,就望见对面甜品店里笑着冲他招手的亮丽身影。
“我在这。”
她今天穿的一身亮眼的嫩黄色套装,上衣漏一截细腰,百褶裙下长腿笔直,白得透亮。披肩的长发也束起高马尾,看起来青春靓丽,在甜品店那面花花绿绿的背景墙下,尤为醒目。
许应冬站在清晨的斜阳下看着这一幕,阳光落在他的左肩,没由得灼得那边胸膛隐隐发烫。
苏榶冲他招完手,一个年轻的店员拿着一份打包好的甜品走过去,笑脸盈盈地说着什么。
“哔——”
身后电瓶车喇叭声传来,有人喊:“小伙子让一下欸。”
许应冬敛去眸色收回了视线,知道自己挡人家道,他回头道了声抱歉,然后往旁边站了站。
等再回神,苏榶已经提着一个精致的包装袋从店里出来,径直朝他走过来。
“给你打包了一份,”她几步来到他跟前,手上精致的包装袋递给过去,“我刚刚尝过,挺好吃的。”
“谢谢了,我不太吃甜的,你留着自己吃。”
这会过路的车多,许应冬没提菜的那只手轻轻把她往身边拉了一把,躲开后面驶过的车辆。
苏榶见他不要也没在意,视线扫过他手上的购物袋,“你菜买好了?”
许应冬:“嗯,可以回家了。”
“走吧。”
这个时间的菜市场人越来越多,讨价还价和吆喝的声音从街头传到街尾,吵吵哄哄的,苏榶也不是很愿意继续待着。
-
午饭毫无悬念是许应冬做的,两个人三菜一汤,都是中规中矩的菜式。
吃过午饭许应冬跟往常一样要去酒馆,要出门的时候又想起梁绘昨完发消息说今天要回来,怕像上次梁芹那样闹误会,他把这事先跟苏榶提了一下。
苏榶忙着找数据线给手机充电,抽空比了个ok表示知道了,但是在客厅房间找半天还是没找着。
许应冬见她一时半会也找不到,回房间拿出自己的,“你先拿我的用。”
苏榶微笑接过:“谢谢!”
她手机昨天没电之后一直没充,现在把电续上,然后开机,电话和消息炮弹似的一股脑涌出来,提示音都叮叮叮地响半天。
她粗略看了下,十多个未接电话,有八个是来自同一个陌生号码。
不出意外,是沈琪。
说曹操曹操就到,这不,电话来了。
苏榶也不急着接,让电话响着,自己拿着ipad画新一期的漫画内容。
她大学主修油画,但跟绘画相关的专业,她因为兴趣使然都涉略一点,无聊的时候会在软件上画点小漫画打发时间。
后来人气越来越高,有平台的漫画责编联系到她,想要签下这个作品。
她当时并没答应。
她知道签约网站后有很多限制,她野惯了,作品也没有一个固定风格。
而且她对自己的作品向来要求拥有全部话语权,不接受改稿,也不接受更改任何一个设定。
但是那编辑后面又联系了她几次,软磨硬泡,答应她只要能做到一周一更,其他都好说。
所以后来还是答应了,只是没想到当时的一时兴起,竟然稀里糊涂坚持到了现在。
线稿画完,电话铃也停了。
然而不出五秒,又来了。
这次苏榶等铃声响了一会儿,接了。
“苏榶,你赔我的包!”
不需要她开口,沈琪刺耳的尖叫声已经传来,苏榶皱了皱眉,嫌弃地把手机拿远。
“我为什么要赔?”她懒得听她在那边哭哭啼啼,“你那几个包顶我一幅画,已经是给你打折了。”
沈琪哭声一哽:“什么画?”
她刚问完,苏榶手机又进来一个电话,她爸。
很显然,来兴师问罪的。
苏榶突然一下烦躁起来,对沈琪也没了耐心,冷声道:“什么画不重要,沈琪我警告你,如果我回去发现你又动了我东西,到时候就不是砸你几个包这么简单了,你知道的,我什么都干得出来。”
沈琪本来还想装装傻,听到这话突然就猪糠卡了嗓子眼,不吭声了。
她知道苏榶不是开玩笑的,把她惹急了,她是真的什么都做得出来。
她记忆最深的一次,那会儿是寒冬天,她因为考试成绩不如苏榶被她妈骂了一顿,有气没地撒,所以趁苏榶不在家,以及所有人不注意的时候,狠狠把苏榶养的狗踢了一脚。
后来被苏榶知道,冷着脸让人把她用狗绳捆在院子里,那天刚好下雪,她在外面淋了一天的雪。
苏家的佣人又全部依着苏榶,任她怎么恳求都没人吝啬她一个眼神,更别说帮她解开。
最后是她哥下课回来发现把她抱回屋的,那时她已经冻得完全没有知觉了。哪怕现在回想起来,她都忍不住打冷颤。
让她最不甘的是,从始至终,没有人责备苏榶,她妈和她哥不敢,苏景承也只是打着买礼物补偿的名头用钱堵她的口。
也就是从那时起,她彻底明白苏榶在苏家就是个祖宗的存在。
可是凭什么,不就是一个精神病。
想到这,沈琪起了心思,还想不甘心地说点什么,结果苏榶已经把电话挂了,顺带着把号码都拉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