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追本溯源
返回客栈后，众人都依着陈泫的意思，聚集在他的房内。
所幸虞美人安排的房间足够大，圆桌旁加个凳子也是可以勉强坐下的。
刚一落座，柳思远灼灼的目光就目不转睛地看向陈泫。
从后者的表情中，他已经大概猜到了。六师叔着急回来的原因，肯定与阿旻有关。
而薛旻如今唯一出现的状况，也无外乎是那种类似心魔发狂的症状了。
迟重林昨日也通过灵力，察觉到了薛旻体内的诡异气息。但更令他感到奇怪的是，他自己竟然下意识对那股气息感到熟悉，好像自己曾与它共生一段时间似的。
在众人的注视下，陈泫抬眼看向薛旻，缓缓道出四个字：“五阴炽盛。”
“五阴炽盛？”柳思远下意识重复，脸上浮现出些许疑惑和茫然。
桌上众人也俱是面面相觑。
就算是重活一世的迟重林，也是头一次听到这四个字。
就在大家茫然困顿之际，宁云浅却突然挠了挠头，犹豫道：“那个……五阴炽盛这个东西，我好像不久前在我师父藏的古籍上看过。”
“这是一种魔界秘法，似乎是专门对人的元神进行伤害。五阴炽盛……可以理解成是一个种子一样的东西，寄生在识海中汲取养分。”
“待它生根开花，就是法术彻底成熟之际。被五阴炽盛操控的人，往往会突然心性大变，精神和思想彻底被施术者控制。”
“不过，这种法术应该早已失传才对，最新的一次记载少说也在百年前了。”宁云浅补充道。
宋渊若有所思地点头。
如此说来，薛旻此次发狂，确实不是心魔之兆，而是被人下了名为五阴炽盛的禁忌法术。
“云浅，那古籍上可有记载解除之法？”宁云浅刚说完，柳思远就急切询问道。
“啊……这个——”宁云浅扶着下巴沉吟片刻，拧眉努力回忆道，“那本书其实也只提及了几页，毕竟是早已失传的法术……”
他偷偷扫了一眼柳思远两人的表情，又生怕他们太过消沉，扬起声线道：“不过说不定是我看差了呢！我这次回去再翻翻，肯定能找出来！”
柳思远点点头，心下已经明白了三分。
他清楚宁云浅最后这么说，多半只是为了照顾薛旻和他们的心情。
能将五阴炽盛这个只提及几页的法术记得如此牢固，倘若后面有标明解除之法，也不至于一点印象都没有。
“如此说来，依宁兄所言，二师兄中术应当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迟重林冷静分析道，“既然五阴炽盛需要先在识海中汲取养分，那么距离中术到发作，期间肯定有一段时间的蛰伏。”
薛旻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沉声道：“但我……已经很久没有离开过三白宗了。”
五阴炽盛绝无可能是在三白宗被人施下的，唯一的机会只有在外面。
柳思远随即接道：“阿旻一年多前曾与我一同下山历练，但那几日我们时时都待在一起，并未发觉有任何异样。”
那便也不是这次了。
柳思远继续往前回忆着，脑海中却突然蹦出了此次在赌市中凭空出现的、速度奇快的尸鬼。
第一次遇上这种尸鬼，还是在三年前青梁山的一个小村子里。
那时薛旻也在，在六师叔和三师姑救下他们后，他们还躲到了一个被烧毁的破庙里。
想起破庙，就很难不想起那名死去的女孩，以及她留下的，诡异的尸骸……
柳思远眉头紧皱，心下似乎有什么要破土而出。
冥冥之中，似乎有几道若隐若现的断头丝线开始浮现。
迟重林也几乎同时想到了青梁山，但比起柳思远只是轻微的怀疑，他则要笃定得多。
一方面，若薛旻是在青梁山中的五阴炽盛，那他后来的部分异样便也可以得到解释。
还有转运珠的突然滚烫，想必也是受到了五阴炽盛的影响。
想至此处，迟重林微微皱起些眉心，不禁朝坐在自己对面的柳思远和薛旻看去。
……倘若真是他想的这样，那五阴炽盛岂不是原本就是冲着柳思远来的？
法术催动之时，宁云浅的护身符恰好在柳思远的手上。转运珠感应到危险，自行催动，将本属于柳思远的命运转移到了薛旻身上。
换言之，若非发生意外，这五阴炽盛本该是被种在柳思远身上的。
迟重林越想心底越沉，又佯装思索地低下头。
虽然已经想通了，但这结论他却是没办法直接说出口的。
因为他无法解释，一个佩戴在宁云浅身上数年的护身符，是怎么被他一眼认出里面装的就是秘境九宝转运珠的。
正常人压根联想不到这一点。直至今日，宁云浅也从未向他们表明自己护身符中的内容物，也不清楚他本人是否知晓。
桌上暂时陷入一片安静。
“泉婆说，她曾在仙魔大战前见过这法术。”陈泫缓缓道，“使用者是名隐世不出的魔修，名叫非明子。但他是否活到现在，施咒者是否另有他人……”
话至此处，他似是不想再多言，摇了摇头，表示泉婆也并不清楚。
陈泫说话的语气向来平铺直叙，很难从中听出什么情绪的波澜。迟重林用余光虚盯着他的侧脸，心想：竟然一口气说了这么长的话，估计这次才是真的破纪录了。
不过……非明子？
迟重林转回视线，仔细在前世的记忆中翻找起来，似乎从未在魔界听说过这样一号人物。
仙魔大战前的魔修，要是活到现在，百来岁也是有了。
之前也曾提过，魔修的修行方式极损伤元神。因此修为越高的魔修，寿元反而越短暂，这一点与修士恰好相反。
当今世上的魔修，活得最久的也只有一个泉婆，不过百余岁。而邬离则是被封印封了百年，情况不可一概而论。
若是魔界再冒出来一个掌握禁术的非明子……这事情就变得更加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