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loisonne Enamel Bronze Ince
淅淅沥沥的冷雨。
天色阴霆。
车流车轮碾过潮湿的马路,远远近近,拉长的刷刷窣窣的声音。
学校。
玻璃建筑物灰蓝色,上边方的,下边空的,暖黄色的内透,该死的商科楼。
棕红砖灰瓦圆锥顶。
大部分洋人经常迸发出一种令人惊异的生命力。
不同肤色的学生行色匆匆,边走边聊。
一幢赭石棕色砖墙以及玻璃小窗混合的建筑物。
黑色的背板,玫红色的字体。
eden穿一件黑色长款羽绒服,细框眼镜,背着小书包,打一把学校的伞,深蓝色的伞,印着学校校徽名字,那八成是他避难来买的。
庄重的校徽,橡树,皇冠,海狸,绶带。
eden看见宋庭庸,eden清澈的眼睛,淡淡的微笑,拿右手手背推了下眼镜,驻足等他。
宋庭庸飘到他眼前,“i almost got hit by a car today, haha”
eden瞬间惊了,瞳孔稍许放大,目光诚挚的关心投在他脸上,“w the fuck?are you okay?”
宋庭庸瞧着他深蹙的双眉笑了。
复杂的国人,单纯的亚裔。
eden,成分复杂,祖籍应该潮州,家里什么人都有,他也听得懂普通话,他一点不会说中文,中文也一点看不懂。
本地人,本地精英高中毕业,卷已经成了他一种习惯,他很适应。
eden最纯粹,最简单,他什么都知道,但他都不关心,他只想毕业之后能找到个好点的工作。
在宋庭庸掏出一包魔芋爽之前,他没吃过那东西,他的表情像你在给我吃什么有毒物质吗那种意思。
eden说他上高中的时候不知道lse,就是因为当时根本不知道,所以他现在在这里读书。
宋庭庸示意他一起走,“i mostly encounter near death experiences so its not the first time, so im fine”
“?…thats concerning” eden一手举着伞,从头到脚打量过他,一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看,两个人并列走,“then you arent fine”
宋庭庸笑道:“its fine, not like i almost stab myself”
eden侧头严肃疑惑别他一眼,“?dont stab yourself”视线移回自己手机屏幕。
复杂的国人正在不远处廊道之下,乔植卿依墙稍着,电脑包里边还塞着实验服,丢在地上,笑着隔着雨帘朝eden打了个招呼。
宋庭庸脑袋上的包隐隐作痛。
乔植卿,kirisuto,leesong三个人。kirisuto和leesong蹲在墙角,两个人裹着灰色黑色羽绒服。
eden还没到廊道下边就开始收伞。
乔植卿笑着上前,往eden胳膊上扫了一把,“hey, hows your day been?”他右手夹着电子烟杆,再退回去。
宋庭庸收伞,eden控着伞,他似乎对全是雨水的伞发憷,“not really good, i was so much wet by rain”雨水顺着伞骨滴滴答答落在地上。
eden朝外抖了抖自己的伞,彻底收了伞回身。
乔植卿身后是几扇玻璃窗,里面拉着帘子,他靠后撑着玻璃窗沿台,颔首径自温柔笑着说:“lord hope everything goes well for you”
kirisuto蹲在地上,举着个小型苹果手机,圆形home键,上下翻动黑暗模式的页面,语气略带一些冤屈,“propnights gone, the developers literally deleted the game from steam”
kirisuto,日洋混血,浅褐色的眼睛,褐色的头发,夹着几根金丝,头发很毛糙,像是沙发,像鸡窝。
人很帅,皮肤温白,雀斑,个子高高的,虽然现在在地上缩成一团,边上是他的书包,再边上是三把伞。
kirisuto这种混血放在日本一定是会令女生炸锅的存在,放在这里无人问津。
他的line用户名是竹内キリスト,他在学校用另外一个名字,christian,那也无所谓,乔植卿徐蕴申秦蓁还是叫他kirisuto。
kirisuto以前跟乔植卿同一个高中,他以前有乔植卿重度依赖症。
kirisuto应该上高中上得很难受,乔植卿那个高中百分之八十洋人,剩下中国人韩国人对半开,唯一的一个日本人,真的叫健次郎,日裔,已经完全西化了。
kirisuto虽然混血,内核亚洲人,他妈妈纯日本人。
以前据kirisuto他妈妈描述,kirisuto高中的时候,每天一大早,早就醒了,发消息问乔植卿去不去学校,乔植卿不去kirisuto也就不去。
据乔植卿描述,kirisuto上高中的时候根本不跟人说话,中午吃饭的时候,乔植卿跟人社交,kirisuto就一人一switch打新版超级马里奥。
kirisuto尝试各种游戏,覆盖面之广包含崩坏三,以及原神。
据乔植卿描述,kirisuto书包有二十公斤重,连教科书都带着,而且他中午真的会掏出来一盒他妈妈做的很精致的便当。
据乔植卿描述,kirisuto偶尔会发出一些极其灭世的言论。
kirisuto会吹萨克斯。
kiritsuto也有个姐姐,kirisuto和这个亲生姐姐关系不好,没事从不跟他姐说话,找他姐就是要钱。
宋庭庸e的时候会跟kirisuto扯两句,和kirisuto这个日洋混血聊日本流行乐聊日漫是没有前途的,kirisuto对日漫日本流行乐毫不关心,他重度沉迷韩国流行乐,从ig到line头像全是韩国女团。
kirisuto也在学习日语,类似于国人学语文,kirisuto在学日语的成语,汉字,中文成语,那是日语,当司与京一个音一个音读出来的时候,日语成语发音和中文成语差不齐。
kirisuto全家信基督,他以前会和乔植卿一起去教堂的主日聚会。
高瑜说乔植卿根本不应该去那个主日,乔植卿信新约,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去信旧约的主日,后来乔植卿换了几次,换到华人主日,高瑜说换对了,但kirisuto来的概率却很小。
在宋庭庸认识kirisuto的几年间,kirisuto现在已经外向很多,像是摆烂了,司与京拿他当日语口语练习机器,他也没什么意见。
蹲在边上的leesong,也戴一副细框眼镜,人看起来很乖巧,“e i saw that yesterday”
leesong是宋庭庸从早期小组作业里捞来的。leesong美籍韩裔,他应该叫songhee lee,不知道为什么叫着叫着叫成了leesong。
美高的分转换来北美,优势巨大,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来这里读商科,可能脑子进水。
leesong曾疯狂修正小组作业里跑偏的组员,宋庭庸不会跟组内任何人进行辩论。
leesong习惯有话直说,宋庭庸习惯于最后一天全文修文把不满意的地方修回去。
leesong聪明得要死,他根本不想学,他只想打游戏,打我的世界,他只想看直播,他嫉妒点那些直播打游戏就能赚钱赚疯所有主播嫉妒得要命。
leesong看上去很内向,发表自己看法的样子却大相径庭,“their developer were like really scummy, they started a new game thats apparently not even good”
乔植卿依旧一手撑着身后窗沿,看着手机,无所用心漫然插入一句问,“do people get refundz”
宋庭庸瞥一眼地上乔植卿一团实验服和电脑塞在一起的电脑包,且不论乔植卿该不该死,他今天看起来状态好极了,完全想象不到他去年真的很想死,他以前每次出现在学校,眼里就写着怎么还没毁灭,今天完全不一样。
乔植卿i的时候巨i,e的时候巨e,社交悍匪一样破开宋庭庸校内社交圈,以一种和谁都能发展出一段爱情的亲昵,打通三堆社交圈,不过他也不敢在cheuk on面前说中文。i的时候就人间蒸发。
乔植卿在学校和kirisuto几乎形影不离,连带着徐蕴申秦蓁那堆难兄难弟。乔植卿在这里跟eden关系更好。
期间零星几个学生走过,kirisuto朝乔植卿骂道,“no vaping on campus”
cheukon kai,白色羽绒服,皮肤很白,细框眼镜,远视,今日莫名带着些儒雅的气质,收掉自己黑伞,后撤一步进来躲雨。
宋庭庸与他对了个眼神,看不到他今天戴什么表。
cheuk on是那位演讲冷酷地创飞所有人,所有老师提问,他只重复强调演讲文章重点内容的那位亚裔。
cheuk on双商高,cheuk on能力强,cheuk on有厌蠢症,性格很强势,他很有立场,边界感极强,但好歹平时能待人友善。
纽交所三家上市公司还有一堆不上市的公司的老板的不知道第几个儿子,祖籍广东不知道第几代移民。
cheuk on厌恶国人,厌恶国语。
宋庭庸见过他名字的中文写法,解灼恩,他家这辈人都叫解x恩。
cheuk on的家里人说话英语粤语都来,英语居多,但他从来只说英语。
cheuk on听得懂普通话,看得懂汉字,他甚至会用五笔输入法,这是宋庭庸过了很久之后才发现的,所以上课不要开着电脑跟别人用中文聊天聊他。
cheuk on普通话都说得很好,宋庭庸只巧合听他说过一次。
cheuk on家里哥哥姐姐弟弟妹妹长辈一大堆,妹妹摔在他眼前他都觉得烦,但他又不能表现出来。
他外边朋友很多,但大多数他都瞧不上,他觉得那些人蠢,在学校他还比较舒适。
宋庭庸曾被他疯狂抓着一起去射箭打枪滑雪,宋庭庸只会在新手区从最上头滑到最下头,然后坐扶梯上去,就这样一直重复。
cheuk on对此十分嫌弃且质疑宋庭庸真实家境。
宋庭庸和他闹掰过,好像是为了争论jerusalem belongs to palestine!说耶路撒冷属于巴勒斯坦。
闹掰了。
cheuk on在接触宋庭庸和司与京之前,从未想过从家里墨点钱出来留给自己。
要叫乔植卿来说,cheuk on时常隐隐约约地舔宋庭庸,而宋庭庸家里那点东西在cheuk on家里那一大帮广东商会都干到美国了跟前简直不值一提。
eden,cheuk on,leesong,宋庭庸苦心孤诣舔来的三个正常人。
这三个人每天不论上tut还是课衔接不上滞留在学校,出分成绩避而不谈,对方的gpa从不过问,作业提也不提,每天纯聊游戏,偶尔热烈地抨击学校,时常阴阳怪气地咒骂国王会。
宋庭庸人很别扭,初中和洋人玩一起,高中和亚裔玩一起,大学又不愿意和留子玩一起,舔来了三个完全不会闲得没事干对自己身份以及白人主流融入问题而纠结的亚裔。
leesong站起来,“im banned for a year because of smurfing apparently” 靠着玻璃窗。
宋庭庸也靠着玻璃窗,电脑包靠在墙边,手机也没开,他们在说dota。
eden侧头问,“you got banned?”回过头去,“i chill in turbo”
turbo是种快捷模式。
cheuk on瞥了他一眼,紧接着说:“i dont remend playing turbo then people try hard so bad in turbo i would suggest playing normal all pick shit”
cheuk on dota打很好自然不乐意听他们打这东西还玩快速模式。
宋庭庸顷刻压一句,“rude”
“life is too short to try hard” eden说着站到宋庭庸身侧,俯身取下他手里的伞,自己拿着抵着地。
雨滴滴答答下着,逐渐愈打愈急,路边的学生,人来人往,年轻的心脏,身影执伞湮在雨中。
宋庭庸全身往后靠,后脑勺也靠在玻璃窗上,“i remember when my mizurei got banned i think its banned untill two thouand and twenty eight”
乔植卿探身望着他,目光似在品鉴一样地端视着他,“i dont even know why you spent so much time on that one back”
cheuk on站在廊道柱子边,回头盯着宋庭庸看,“hes still burning with fev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