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第八章
三人最终也并没能讨论出什么结果。
或者说，得益于步鸿行不算明显但却十分关键的误导，眼下男女主的思路已然渐行渐远，一口隐约可见的黑锅正缓缓自魔域上空扣下。
当然，开了全地图透视外挂的楚今歌并未参与讨论。她只是换了个姿势，从倚靠转为更为舒适的倚卧，并坚持只与果盘中的葡萄深情对视，兢兢业业的当好所有场景中的漂亮花瓶。
甚至，直到步鸿行乍然转头询问她的想法时，她都还沉浸在神游世界中，花了半秒才反应过来对方在试图唤起自己这个待机siri：“嗯？不好意思，我没听清，你问什么？”
步鸿行眨了眨他漂亮的桃花眼，笑道：“却是我打搅了道友的思绪，实在抱歉。没什么，只是我见你许久没有开口，便想问上一问。”
楚今歌摇了摇头：“没有，我没什么思绪，刚刚是在发呆。你们想好接下来要做点什么了吗？”
卫真真张了张嘴，但碍于还不算太熟悉的步鸿行在场，她挣扎许久也没能开口，只是扯了扯辛儒的袖角。
男主显然已经渐渐熟悉起了这一流程，相当自然的当起了传话筒：“我们打算再去问问受害人的邻里乡亲，若真有魔修作祟，那必定会留下什么线索。下山前何长老曾给了我三枚探查气息的符咒，若有什么异动，我等祭出符咒便是了。”
步鸿行眼中笑意更甚，点头道：“正是如此。”
这样啊。楚今歌也跟着点点头，心中暗道：好了，不用再笑了，现在不止能听到你在打算盘的声音，连算盘珠子都快要崩到我脸上了。
显而易见，他此番举动目的十分明确：促使男女主二人尽快消耗掉自己手中那三枚符咒，或者合理化自己在场时符咒发出异动的理由。
毕竟，除了狐狸精和鬼修娘子，他也同样在符咒的检测范围内，甚至优先级更甚于前者——
作为本文男三兼最终关底boss，步鸿行自然也是一位响当当的buff叠叠乐高手。甚至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完全能和她的■点徒弟李离生以及■江师尊谢如三人组成经典关键词卡牌消消乐组合。
譬如，谢如出一张人类高质量xp白毛，李离生就能跟一张金色竖瞳，步鸿行则同样可以掏出一张眼角天生红痕。
假设谢如再出无情道？一张家破人亡，抵消。
哦？李离生还有天灵根？魔道双修，势均力敌。
来吧，二位还有什么牌？我还有玩世不恭、走火入魔、天之骄子……凡所应有，无所不有，主打的就是一个阔气！
想到这，楚今歌也不免被自己逗笑。不过好在，她立即意识到了不妥，并飞快整理好了自己的表情，重新看向步鸿行三人。
这三人却都有些怔愣。
得益于第一个和她对上眼神，辛儒的反应最快，几乎立刻便重新板起一张冰山酷哥脸，甚至还捡回了之前的半永久皱眉；步鸿行其次，但他却并不掩饰自己眼神中的惊艳与赞叹，只是笑到：“可是在下刚刚说了什么怪话，竟惹得楚道友发笑？”
说到这，他顿了顿，又道：“可若这能博美人一笑，便是让我怎样犯痴扮丑也是愿意的。”
……你别说，语气还挺真诚。
楚今歌并不是那种对自己的外貌水平定位不准的人，她相当清楚自己完全属于美人行列，但似乎也就仅此而已。
一来，修真人士都会随着修为上涨一次又一次脱胎换骨，除了极少数在出生前就氪金将颜值点满的天生美人外，容貌也在极大程度上彰显着此人的境界高低；
而楚今歌——作为天下第一宗的师祖，她偶尔愿意赏脸一见的也都是些修为战力都在修仙界金字塔尖的人物，自然个个养眼非常。虽然远不及她自己，但带给她的认知也是“修仙界平均颜值十分可观”。
二来，拜托，这里都是修真界了！
美丽和弱小本身都并不是错误，但在这种全然弱肉强食的地界，一张漂亮的脸蛋反而更容易招来祸端，只有实打实的力量才能得到对应的尊重。就算强如楚今歌，她在遇见什么陌生人时，第一反应也并不是观察容貌，而是先探查一番修为再另作打算。
于是这也就间接导致，不论步鸿行话里究竟藏了几分真心几成假意，对她而言也都只是一些花花公子的经典台词，并不会放在心上，最多也只是朝他礼貌点点头而已。
而卫真真……
卫真真眼里的惊艳已经溢出来了！
她的脸甚至都微微泛红，好半天才轻声道：“今歌……你笑起来真好看，甜、甜甜的，和平时不太一样。”
闻言，楚今歌实在憋不住，不免又发出了一声轻笑。
卫真真，一款特别特别可爱的女主妹妹。
她维持着此前单手撑着后脑、斜卧在软榻上的姿势，随手自果盘中拈起一颗葡萄，纤长白细的指尖向前微微一递，将之送到了卫真真嘴边。
“来，张嘴。”她眨了眨眼睛：“葡萄也是甜甜的。”
她一边屏蔽系统的尖叫，一边心满意足的想：嘿嘿，妹妹贴贴。
贴贴固然要紧，但查案也同样重要。
前往凶案发生现场途中，辛儒也解释清了他们关注此事的动机。
首先是何长老吩咐他们下山给自己的旧识素昧道长送信，信件内容不详，但似乎很重要。
——至于为什么这样重要的信件却只寻了三个修为很有些不容乐观的内门弟子来送，何长老没说，原著也没写，系统只把它全然归咎在男女主的主角光环上。
总之，兹事体大，不可怠慢。
考虑到这是男女主正式主导参与的第一个重要剧情点，楚今歌还刻意在赶路途中以各种理由催促他们加快行进步伐，甚至提前原著剧情一日进了镇子，为剧情留足周转的时间。
然而，等他们赶到道长在胡独镇的居所，却发现她已多日不曾归家。再问及她的去向，扫撒童子只说是去了槐柳巷，似乎是打算见一位胡姓夫子。他们于是又只好匆匆赶到下一处地址，可胡夫子却说自己从未见过这位道长。更离奇的是，她消失当日深夜，巷子里却发生了一起杀人剜心案。
这也是第一起凶案。在此后的四天里，这条算不上宽阔的巷子里居然又接连死了四个人，且死因一致，时间相仿，显然是一场十分有规划的连环杀人案。
……但即便巷子内的住户惶惶不可终日，事态已然严峻至此，官府居然也并不打算查案，只是象征性的张贴了几张告示便草草了事，甚至给出的理由也简单又纯粹：案件调查涉及修仙人士，管不了，下一位。
说实话，楚今歌是真的特别想知道，这种全年全休、百分百摆烂且不提供任何公共服务的官府到底是怎么干到现在的，就算是朝廷身后有哪位修士大能坐镇也不可能吧！
系统翻烂了手里的电子剧本也给不出什么合情合理的解释，只好同样将之安在了原著的背景设定上。这样一来，楚今歌即便有再多疑惑也只好全数撤回——试图和一本披着修仙皮的言情小说谈世界观底层构建，这确实是件很奇怪的事。
也可以，但完全没必要。
说回眼下的情形。几人商议过后，辛儒先是在第一处死亡地点用了一枚探查气息的符咒，但可惜收效甚微，只查出了些许妖气。联系到镇子周遭一山一湾两座妖族资源十分丰富的聚集区，这点妖气所能提供给他们的线索恐怕十分有限。
第二枚被用在了素昧道长的书房。遗憾的是，它不仅没能为主角组的解密事业带来什么突破性进展，反倒是携进度条反向冲刺，将原本简单的迷题带入了阴谋迷雾中：它检测到了相当可观的魔气！
当然，这自然是书房中原有未散尽的魔气，必定与当时正立在辛儒身侧的步鸿行没有半点干系，更不可能是他刻意释放出来混淆视听——
不过话说回来，尽管考生在答卷上写满了与正确答案八竿子打不着的公式，但其实直到此时，事态的严重性也仍在他们的掌控之中。
毕竟遇害的全是些没什么话语权的凡人，但凡不是男女主路见不平愿意拔刀相助，就算再死上个一二十人也没什么所谓。反正他们朝生暮死，没有自我也没有价值，死亡只会让他们更加懦弱、更加胆怯也更加谨言慎行，甚至还会让他们更乖巧的当好所谓良民。
在这个力量分配几乎两极分化到极致的强权世界里，他们甚至不配被称为耗材。他们只是被合并压缩为背景板，用来衬托修士的无上伟力。
所以楚今歌不喜欢这个世界。
书回正题，在他们四人奔忙一整日却仍旧一无所获、很有些丧气的回到客栈并歇下后，情况却骤然恶化起来。
——巷尾出现了一具新的尸首。
是素昧道长。
几乎与此同时，在三更时分被卫真真拍门叫醒后，楚今歌一边自床榻上起身，一边抿了抿唇，向系统提出了一个奇怪又没来由的问题。
“你翻翻看，原著里……”她斟酌道：“总共出现过几个鬼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