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剧毒的世界
从穿越之前，陈颂就一直在想办法摆脱这种疾病的困扰。
可现在，这种恐怖的疾病居然成了他护身异能，让他能穿越重重烟幕，
甚至，这股死寂的感觉萦绕在自己的身边，陈颂居然感觉无比温馨舒适，向上学时迎接瑞雪一样情不自禁地抬起手，面带笑容。
毒烟都已经蔓延到了一楼，楼上的几层可想而知。
陈颂越向上，这烟雾越发浓厚，过了八楼，整个世界似乎都沉浸在了一片绿色的世界之中。
这些毒气缓慢地腐蚀着能触碰到的一切，整个医院的安静怕人，陈颂感觉自己似乎进入了一个已经被人彻底抛弃的破碎国度，而他是这破碎国度里最耀眼的那位死者。
在楼下的时候，他沐浴在毒气中毫发无损。
可一层层拾阶而上，陈颂也开始出现小范围的皮损、水疱和溃烂。
孤独、死寂、恐慌在弥漫，痛苦在身上围绕。
但这一切，让陈颂越发兴奋，兴奋地迫不及待想要找到那位剧毒女士。
为了报答，陈颂愿意将她送入美丽的死亡。
握在手中的灵龛一开始在不断的颤抖，惊叹于剧毒女士不断提高的强大怨气。
可很快灵龛就恢复了安静。
它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主人身上那奔涌而出的恐怖力量。
这股力量更加邪恶、更加恐怖，如果陈颂身边还站着一个活人，哪怕是个对神秘事件一无所知的平民，一定也会感觉到这彻骨的寒冷和强烈的压抑，认定这是为毁灭世界而来的恐怖妖魔。
十楼。
陈颂推开应急通道大门的时候很快看见了一个人影——那是个蜷缩在墙角的少女。
“姜恬？”陈颂沙哑着嗓子轻轻呼唤一声。
少女没有答话，陈颂摇晃着上前，拨开浓雾，确定眼前人正是特别对策小组的顾问、实力强大的火系少女姜恬。
绿色的浓雾中，少女缩在墙角，紧闭着眼睛，呼吸有些急促。
她仍穿着那身艳红的防火武道服，肌肤晶莹如雪，浑身透着一股让人厌恶的生机。
陈颂晃了晃她的身体，睡眠中的姜恬表情立刻变得痛苦而凝重，嘴里嘟嘟囔囔飞快地说着什么梦话，让无限抑郁状态下的陈颂也稍微有些诧异。
怎么睡着了？
除非她跟自己一样也患上了科塔尔综合症，不然还真没法在这鬼地方睡下。
陈颂识海中的强烈抑郁已经占据了绝对优势，尽管陈颂的正常意识不断的高呼姜恬是重要的战斗力，应该先把她带到安全的地方将她唤醒。
可现在陈颂早就已经失去了正常的神志。
姜恬身上的那股生机跟自己格格不入，他甚至一度起了想把姜恬杀死的念头。
倒是何永正的病房里透出一股危险的气息——那是剧毒女士出现时熟悉的臭气。
臭气无比浓郁，显然剧毒女士比上次见面有了更大的提高。
不行，不行，敌情不明，不能去送死啊。
她敢在白天出现，连姜恬都被轻易摆平，显然是有所准备。
先把姜恬弄醒，想办法救更多的人先逃出去吧！
正常的意识在识海里高呼，可一天之内连续两次召唤抑郁的情绪，现在陈颂的识海已经被牢牢把握，不是自己说控制就能控制的。
明明感觉到何永正的病房里存在一股似乎能吞噬一切生机的惊人恶臭，他将灵龛挂在腰间，二话不说大步向前，面露狂喜迎向死亡的深渊。
吱嘎。
他的手指触碰到病房房门时，已经朽烂不堪的房门发出一声痛苦的吟呻，碎成一块一块。
他缓步进入其中，只见病床上何永正早就不知去向，倒是有一个熟悉的身影静悄悄地坐在那里。
那是个一身脏兮兮的白色病号服，头颅裂开一条巨大缺口，满头杂乱的长发胡乱纠缠在一起的女人。
女人垂着头坐在雪白的病床上，浓浓的恶臭充斥着整个房间，大量的绿色雾气以她为中心向四面扩散，在他身边的病床上生满了密密麻麻的尖刺。
见陈颂开门，所有的尖刺都齐刷刷地抖动起来，随时准备向陈颂发动进攻。
陈颂现在的状态下，对剧毒女士感到极其亲切，但他也明白，不是自己亲切别人别人就能亲切自己。
沉默片刻，他用沙哑的声音道：
“停手吧，女士。”
“同为死者，我不想看着你被特别对策小组的人撕碎。”
这些毒烟是以剧毒女士为圆心释放出来的，只要剧毒女士离开这里，门口那些尖刺阵不难破解。
剧毒女士缓缓抬起头来，
陈颂有点意外地发现，上次见面时满脸血污、神色狰狞的剧毒女士这次的脸色居然颇为宁静正常，变异时癫狂的表情也荡然无存。
甚至，陈颂看到她的脸上居然划过几颗泪珠。
剧毒女士居然在哭？！
一个变异的怪物居然在哭！？
这让陈颂有些动摇，他现在除了分不清自己的生死，甚至分不清眼前的剧毒女士和自己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怪物。
“对不起，我知道我做的不对。
我身上的古怪病症让许多抢救我的人中毒，但二院的医护还在对我进行抢救，我真的很感谢他们。
我也不想做这种事，我不该愤怒之下到处散播毒气，我知道错了，我知道错了啊……”
女人在哭泣，她没有张嘴，陈颂却能听见她不甘的声音。
她的泪水滚滚而下，哭的非常真诚，完全不像一个能制造大量毒烟，顷刻毒死无数生灵的怪物。
如果不是古怪的病症，如果不是死因裁判所之后的古怪操作，也许她只是一个普通的亡灵，随波逐流然后渐渐平静。
陈颂不由自主地缓缓向她靠近，在一堆尖刺警惕的注视下停在女人的面前。
“别哭了。”
陈颂的声音冷峻，朝女人伸出手。
女人收起眼泪，缓缓仰起头，却看见陈颂五指收紧，
陈颂攥紧拳头，抡圆臂膀，拼尽全力一拳狠狠砸了下来。
呯！
女人猝不及防，被陈颂直接打翻在地，头颅重重磕在地上，摔得血污滚滚。
她刚想起身反抗，陈颂又从旁边抓起输液架，用力狠狠戳在她的头上，砸的女人发出一声声凄厉的哀嚎！
周围的尖刺刚才在女人的约束下并没有对陈颂发动进攻，现在见陈颂居然敢对剧毒女士发动攻击，这些尖刺立刻一起吐出带着浓浓恶臭的脓液。
那令人作呕的脓液喷在陈颂的身上，陈颂的皮肤立刻腾起一片片浓烟，
常人在这种痛苦面前肯定早就难以忍受，可陈颂依然执着的高举输液架，一下又一下狠狠砸下去，猛击剧毒女士的头顶。
“姜恬就是这样才被你暗算地吧……”
陈颂的声音冷漠生硬，看着剧毒女士的表情满是厌恶。
他从走进病房的时候就感觉剧毒女士跟他印象中的截然不同。
之前充满美丽死亡气息的女人现在用精巧的心思设下埋伏等待自己上钩。
精巧的心思是生人的把戏，一个死者应该心思纯良。
复仇的执念玷污了你纯粹的死亡，既然如此，我就送你一程。
让你真正与死亡融为一体。
他高高举起手上的输液架，带着一脸癫狂的笑容用力砸下去。
这一击势大力沉，砸的输液架的前段都扭曲变形，可就是这一下，剧毒女士却停止了惨叫。
不止如此，整个房间、整座医院，甚至整个世界都一起安静了下来。
陈颂手上的输液架一点点融化成绿色的脓液，脓液落在地板上又冒起阵阵青烟，病房中令人作呕的恶臭都一下消散了几分。
剧毒女士轻轻甩开陈颂，飘然起身，一身病号服的她低头拖着及腰长发，双脚离地飘在半空，用身体挡在窗前。
病房里的光线都黯淡了几分。
这一刻，陈颂腰间的灵龛也在疯狂的抖动，兴奋地感受着剧毒女士散发出的那汹涌磅礴的怨气，而陈颂的识海中的抑郁也在灵龛的作用下渐渐消退，陈颂越发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处境不是那么乐观。
“我给过他们机会。
可他们一直在包庇那些我的仇人。”
“捕杀我的人就要来了，我已经不能再等。今天，我要毒死这里所有的人！如果你也是死者，你为什么不能理解我！”女人的声音冰冷如铁，字字句句如金属摩擦碰撞。
不需要灵龛也能看得出，她现在的愤怒已经到达顶点！
陈颂的识海逐渐清明，摆脱抑郁的状态，他的神志清醒，但身体受损的情况也越发严重。
面对这个浑身是毒，怨气缠身的女人，他缓缓摇摇头，识海中那个红色的木箱开始逐渐松动。
他沉声道：
“我理解你。”
“那你为什么要阻止我？”女人厉声道，“你能保证你做的一切是为了正义？”
“这跟正义没什么关系。”陈颂笑道，“你为了杀你的仇人，准备用剧毒毒死这里所有的人。”
“这里的医护大部分都是一群上班族，并不知道你和裁判所的恩怨。
就算是裁判所的人，我敢打赌也不是所有人都参与了对你的迫害。
这里还有患者，还有我的朋友，还有我也被困在这里。
要是不阻止你，我们也都会死。”
“你为复仇而来，你倒是说说我们该怎么办？
这里大部分人都没有招惹你，你活着的时候，还有不少人为了抢救你中毒。
现在就因为你的怨念，就因为你一时找不到害你的凶手，大家都得死？”
“不是因为你可怜就能滥杀无辜，
我愿意帮你伸张正义，但现在……”
“你先死一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