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章
回程的红灯，李奥不断想起林静安脸上的巴掌印，透过那几道红痕以及她毫不惊讶的反应，他更加明确地知道，眼前的女孩子，对于周北逸来说，大概率是个麻烦。
他纠结着，要不要把今晚的事告诉他，可在红灯闪烁着倒计时的那几秒，他又忽然想起李漫然那句落寞的话——能有多冷。
是了，一个人想要的怎么会是别人完全体谅得了的。
就像周北逸之于李漫然，就像李漫然之于自己。
李奥的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着，一脚油门启动了车子：“算了，个人有个人的劫。”是福是祸，总是要那个人自己才知道。
他决定，当那个袖手旁观的人，未来会发生什么，谁又知道，没有缘分的人，即使一切匹配，也是枉然。
云南深夜
酒店的阳台正对着一片深蓝色的湖，冬天在这里毫无存在感，连带着夜风都没有一丝凉意，周北逸穿着一件米白色的衬衣，坐在阳台的长椅上对着手机发呆。
界面上，自己的电话并未被接听。
而聊天软件上，自己发去的消息也没有任何回音。
对面那个人的备注，是同样的三个字：林静安
整整一个星期，她竟然不曾主动联系自己一次，最近几天更是没有一点回应，电话失联，信息变成单方面的沟通。
他皱着眉头，眼神却无比温柔。
几缕温暖的风吹过来，他无奈地笑了笑，是了，还有哪个人会让他如此耐心，耐心到连自己都奇怪地鄙夷着自己，那毫无尊严的无回音好像都成了小事，只是想到明天就飞回去，他便已经忍不住开始不那么烦躁。
透着阳台，隔壁的情侣似乎正在吵架，隐隐约约的声音传过来。
女生带着哭腔，大声质问，似乎在说：“我对你那么好，你是不是一点良心都没有？”
那边，男人辩解的声音氤氲不清，偶尔几个告饶的词语在耳边。
周北逸抿了抿唇，哑然失笑，放松地坐在长椅上明目张胆地听着墙根，眼眸里星光闪动，神色温和，目光移到手机上那不平等的对话记录里，倒是幼稚地跟着念：“是挺没良心的。”
那边，拔高声调的女人又吵一句：“你良心是不是都被狗吃了！！”
周北逸点点头，用手指敲了敲手机，又将手枕于脑后，不再听对面说些什么，只顾看着满天的星星，叹了口气，意有所指地道：“兴许吧……”
兴许，那一位远在华县的某个人，是真的被狗吃了良心呢？
反正，她一向也没什么良心。
天边的星，闪着遥远而微弱的光芒，不知是不是某一颗失去信号飘落在一片漆黑中的某一颗卫星。
就像曾经的林静安，消失在人海，毫无音讯，而他也固执地不去了解、不去打听，站在原地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
时间过得很慢，她总是在独处的间隙不打招呼地进入自己的思绪。
时间又过得好快，那样的日子，居然已经是五年之久。
无论如何，曾经属于自己的那一颗卫星，总算是传回了一些微弱的信号。
这种知道林静安在哪里的踏实感，让周北逸陷入一种沉思，好像，很多事，在这点知道里变得不一样了。
他闭着眼睛，想起了那个站在河边的少女，风吹着她的头发还有她脸上的泪痕，却不见半点软弱，只是倔强地昂着头，任由晶莹的泪水滑过完美的侧脸。
周北逸笑了笑：算了，没良心便没良心吧，反正，她没有良心也不是这一日两日的事情了，谁叫自己便是上赶着犯贱呢？
睁开眼睛，他对着夜空，心里轻轻道：“林静安，明天见。”
回程的飞机上，周北逸闭着眼睛，空姐的眼珠只来回在周北逸脸上乱转，几个制服美女一边推推搡搡。
下一刻，一个大眼睛的萌妹子来到周北逸面前，怯生生地问：“先生，打扰一下，能不能加个微信。”
周北逸睁开眼睛，拧着眉毛“嗯？”了一声。
美女被看得有点心虚，还是硬着头皮说：“一会儿航空公司有个问卷调查，想麻烦你帮我填一下。”
周北逸垂了眼睛，指了指正朝自己走过来的李漫然：“找她，她人好。”
美女的失落直接展示在脸上：“那……也行。”
便又硬着头皮问了一道李漫然，哪知李漫然理由都没找的摇了摇头，那个忽闪着大眼睛的空姐才又往回走，走的时候，还不忘眼神在周北逸的身上流连了一下。
转那眼神分明在说：有女朋友啊，可惜了，白忙活了一道。
李漫然把风衣搭在手上，坐在周北逸身边，想起刚刚的插曲，嘴边轻笑。
想到什么，她故意问：“怎么？美女的微信你都不加，反正你也单身。”
周北逸调整了下位置，又闭了眼睛：“喂，你也开始无聊了？”
李漫然眼睛在刚刚那位空姐身上看了一眼，一反常态的继续这个话题：“蛮可爱的，大眼睛高鼻梁，怎么，不打动你？”
周北逸连眼睛都懒得睁开：“你今天挺闲，还有空看别人眼睛，我看你出差倒是不太累”
李漫然看了一眼周北逸的侧脸，他闭着眼睛，也因此，李漫然的眼光不自觉放肆起来，从那额头落在了弧线好看的下巴。
怪不得别人要找他要微信，这张脸光是闭着已经足够抓人。逆着光，看那轮廓，和十几岁自己喜欢的模样别无二致。
张了嘴，她有心试探：“所以，你倒是说说，喜欢哪种类型，气质的还是邻家美女？我给你介绍介绍也行。”
周北逸没立刻回答，眼皮却在这个问题里开始跳动，末了，他睁开看，看了眼李漫然，又将目光移向起飞的窗外。
层层白云包裹着这家回程的飞机。
周北逸的声音传过来。
他说：“喜欢就喜欢了，哪还能选。”
李漫然在这声回答里僵直了脊背，那听起来随意的语气，只有她自己知道，这里的回答有多慎重。她笑了笑，费力地掩饰自己的情绪。
这几个字犹如一把箭穿过她的胸膛，速度过快，以至于当下只剩下被洞穿的木讷。
李漫然在心里轻轻地叹了一声：所以，你是不打算选，还是都不喜欢？还是……你只喜欢那一个。
她沉沉地转过头，只看到又闭了眼睛好像睡着又像是没睡着的周北逸，只觉得心里裂开的部分丝丝麻麻地开始疼痛。
不知道，这一句，能不能过作为这些年自己一厢情愿的总结语。
也许是李漫然的沉默太有存在感，周北逸睁开眼问她：“在想什么？”
李漫然苦笑了一下，刻意岔开话题，翻看了手机上的消息道：“我看了几家竞争公司的方案，估计我们没有机会了，知理杂志的合作伙伴多半是更有实力能拉到更多赞助的工作室。这几天在云南，也算是白忙活。”
周北逸点了点头，不甚在意地“嗯”了一声。
李漫然问：“你不惊讶？”
周北逸：“意料中的事，有什么好惊讶。”
李漫然倒是惊讶：“我看你这次跑前跑后，挺上心的，平时连应酬都不去的，还以为你这次抱着很大期望。”
周北逸挑了挑眉：“我有别的打算。”
“什么打算？”李漫然侧头问。
周北逸只是笑，最后只说：“打算睡一觉。”
李漫然：“……”
李漫然：“你岔开话题，够生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