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魔道
神念俯瞰天地，更觉此身渺小艰难。
上拜高苍，眺云屿之圆。
下叩平舆，望沧海横流。
五百米高的灵体头颅，望着无数因自己而痛苦和死亡的海洋生命，眉头紧皱，面容悲戚。
怎么刹那间人生就变成这样了，好怀念十几年前从那座32层楼高的天台高高跃起的时候，那自由的风，那年少轻狂的果敢勇气，而今却如尘随马去，再也不会有了！
…………
王夜还在怀念过去是个人的时候。
远方正在往这里赶来的地级修行者，有些忽然感受到海水的味道发生变化，呕吐一声后转身逃离，有些狠人即使干呕，仍然不死心地继续往源头赶来，想要寻求机缘。
直到猛然间听到如雷的声音，神色大惊，惊慌恐惧的往远方逃去。
“这颗星球怎么又出现天级强者了？”
“哕秽？”
“海水里的臭味也是他带来的吗？”
“怎么会有这么恶心的天级强者？”
“啊啊啊……”
王夜睁开眼睛，不再理会刚刚被自己两道神念随意弹入海底的地级弱鸡，沿着一开始挑选的方向继续缓缓行走。
十秒走一步，一步跨越千米，目标先走完蓝星519分身一圈。
身边走过的路径范围，不断有海洋生命来不及逃离，昏死过去，漂浮不动或者沉到海底。
齐天境界，在蓝星分身这样的天级生命星球上，简直宛如神话里的妖魔。
灵体每走十多步，就要停下取出数十瓶臭灵元素，运转皓然天经诀开始补充灵体内散失的阳灵。
三百步后，已经走过三百公里，脚底偶尔开始踩在海底上，海水逐渐变浅，继续前行，渐渐的，灵体巨人的上半身从海平面上显现。
灵体头颅的视线已经能看到海面的边缘陆地，不知道前方是哪一片大陆。
一瓶又一瓶的臭灵元素不断的被猛烈吸入体内，臭灵元素到处散播，导致消耗的太快，大量的臭灵元素根本未经炼化，便直接被牵引挥发出去，储物戒里的最后一瓶臭灵元素很快也用完，需要补充一些。
“系统大人，我选择第二项奖励十次。”
“宿主加油喔，我感应到你到秽界了，快点来回收站玩。”
身前浮现出10桶臭灵元素，王夜眼皮颤了颤，没看错，不是玉瓶，是半米高的玉桶，真正的10桶。
一次性能送来这么多臭灵元素，怕是善良钟大人都偶尔在往这里瞄两眼吧。
我现在走的路，到底是机缘巧合，还是被临时起意的安排。
收起9桶臭灵元素，留下1桶咽进腹部，皓然天经诀加速运转。
唉，如此造孽，已经成为魔道了！
…………
继续走过近千步后，三千米高的灵体，膝盖已经露出海平面，即将走到陆地上。
阴灵神念俯瞰到，岸边的海鸟在往两侧逃离，居住在海岸附近的人类也有许多在往远方奔逃。
熟悉的壁垒，熟悉的丧尸与人类。
这颗星球又是如何跨越几千光年被挪移过来，也是通过古帝道路吗？
神念看到所有人的脸上，都没有净善或者伪善的痕迹，是经过几年的时间已经消除适应了吗？
从道路中走过的那几个瞬间，这颗蓝星分身里有多少人被同化而死亡？
早知道当初就不送走那1000多异世界灵魂了，现在星球都到了清教，结果那些天命之子和天命之女却在星海里偷渡漂流，还要经过几十年才有可能偷渡过来，命运真是无常啊。
王夜望着离得很近的陆地海岸线，阴灵神念开始极速缠绕旋转形成暴风眼，在身侧的海面上空卷起一个近百米宽的水龙卷。
头顶天空出现黑色的巨大方格，海水倒灌其中，暗棱切割化为方圆百公里的黑色海洋。
当黑色海洋灌满时，三千米高的灵体托举着黑色的洋流，走上陆地。
真羡慕虚盟主，如果是水灵元素的话，根本不需要方格托举，仅仅依靠水灵元素的亲和力，便能牵引起巨量的海水。
黑色方格下方散开星星点点的孔洞，点点滴滴的海水滴落下来，为陆地上的生灵，带来一场从未见过的，恶臭的大雨。
“吾名哕秽，将为这颗星球，带来新的希望。”
雷鸣轰响的声音在天地间炸裂！
三千米高的灵体巨人，蓝黑色的脸上不见一丝一毫的红色。
俯瞰下方的城镇，无论是丧尸还是活人，所有的生灵都在注视着自己这一尊巨人。
随着恶臭的气味挥发开来，可以清晰的看到他们眼中的畏惧、恨意与厌恶。
声纷纷兮恨无穷，心忡忡兮畏锵。
凡扰扰兮世无常，命碌碌兮行难。
上渺渺兮灵惶惶，生厌厌兮咒亡。
凡灵因自己而产生的万般纷扰与惶恐，即将要被自己亲手引燃。
连路引都没有的齐天境，接下来的路，自己还能走多远。
王夜淋着天地间恶臭的雨，俯视万千忍不住呕吐的生灵，听到众多痛恨与畏惧的低声咒骂，再一次想要退缩。
受众生憎恨的这条路上，我能走多远？
…………
蝼蚁。朝生暮死，生与死之间的每一个瞬间，仅仅雨滴与花叶，或许就能构成它短暂而富饶的一生。
虫豸。春生秋死，当它体悟到方寸之地的阴阳变化时，是否会开始困惑与不舍，只是，短暂的生命，还来不及让它懂得何为不舍。
当生灵开始疑惑时，命运在它们眼里，开始千变万化。
谁能知道，这颗星球有一天会下一场瓢泼的黑色臭雨。
谁能知道，他们以为的历史以及他们的一生，其实只有短短百年。
都是假的。
命运无常，只是因为蝼蚁活的太短。
在神灵的目光里，千年如歌，这些都是必将要发生的事情。
王夜在原地站了很久，再次迈出脚步，托举着黑色海洋，向前方走去。
“吾名哕秽。”
低沉的声音渐低渐远。
终究只能念出一个名字，剩余不要脸的话，难以再说出口。
死亡是生命的指引，只要朝着它的反方向走去，对自己而言，就是对的路。
一步又一步，灵体巨人带着黑色大雨走过山河。
身后是数不清的憎恨目光。
头顶方格中的海水变浅了许多，王夜停下脚步，再次往里面补充臭灵元素，身后有些地级境界的修行者远远的跟在几十公里外，不知道这些人有什么想法，难道他们还想围剿自己这个齐天境吗。
三千米高的灵体不受任何影响，停歇之后继续一步千米，当天上的海水将要耗尽的时候，便抽取附近的江河灌入其中。
从走上陆地第三十步后，灵体走到第一座城市上方，阴灵神念看到在残垣破败的城市里，有些残缺的楼层房间竟然被修缮整齐，一家一户居住其中。
这颗星球在我和彩花离开后的六年里，好像在逐渐修复它的伤疤，人们已经从壁垒中走出来，不知道如今城市里执行的是什么样的制度。
王夜没有心思去了解，如今自己已经是这个星球上最大的罪人，凡是自己走过的地方，得到的只有所有生灵的恨意。
黑色的雨在无数双憎恨的眼中落下，刚刚焕发出新生的城市，再次被覆盖上难言的绝望。
浓郁的馊臭味弥漫开来，充盈在整座城市里，几乎所有的生灵都开始呕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