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四章 校场宴饮
赵匡胤看着祭台台下情绪激昂的士兵们，大手一挥：“将士们，走，我们进开封。开封的父老，还要等着看将士们的风采。”
说罢，全军在军官的指挥下，罗玉川又策马走在最前面，后面一水的精锐骑兵开道。
再往后就是手执长矛的枪兵，执刀提盾，盾牌上有凶恶的虎头纹或者饕餮纹的刀盾兵，还有目光锐利，气质沉静，端着大宋军中神器神臂弩的弩兵等等，万马千军，气势雄壮。
在大军中，间或有一些皇族或者高官的车驾。
雄壮的大军从开封府西北的封丘门进入，经过马行街后，街道两侧的开封市民们已经沸腾了。
马行街本就是大宋开封南北走向的主街道，街道宽阔，两旁的店铺平日里极度繁盛，可谓是寸土寸金。
但是今日，店铺中几乎没有客人，仿佛整个开封的人都拥了出来，挤到马行街和曹门大家两旁。
在监国府的授意下，开封府各位里正将有闲暇的市民们组织起来，会些才艺的就在街道两旁扭起了秧歌，敲起了大鼓；就算没有才艺的，也跟着人群，对战胜后的大宋将士们报以热烈的欢呼。
“这开封府果然不一样，连着迎接我们的民众都更热闹，花样也多，你看这边是秧歌队，那边还有好多姑娘，更远处是杂耍么，还有吐火的艺人。”
一些外地驻军，平日里没有来过开封府的，顿时被道路两旁的人群和各种把戏吸引得目不暇接。
经过香药铺子和医者街道，在潘家酒楼左转，顺着曹门大街直走，便经过大内皇宫门口，大军径直往校场而去。
一路上，店铺节次鳞比，人山人海。
开封民众更为热情，除了罗玉川之外，其余的士兵们，只要看着没有婚配，便有几个香包砸来，防不胜防。
有得老卒，对身边的年轻士兵吹嘘道：“这还只是白天，这要到了晚上，那才叫一个绝，好多姑娘，好多美酒。”
年轻士兵听得悠然神往：“大哥，开封府这里不宵禁么？”
“宵禁什么宵禁，那是小地方才宵禁，开封府从来没有那玩意儿。”一旁的老卒显然是到过开封，显得很是熟悉的样子。
潘家酒楼上面的丝竹之声传来，仿佛在诠释着这老卒的话，有歌者唱到：“夜市千灯照碧云，高楼客纷纷。”
开封，这天下第一大城，果然是名不虚传。
“大哥，大哥，我们要在开封呆多久啊？”这年轻士兵显然已经被开封府给勾起了兴趣。
老卒顿了顿说道：“表功应该要一两天，过了后，我们厢军就要回到原来的驻地了。这两天时间，哥带你好好逛逛开封府。”
年轻士卒不死心，问道：“大哥，怎么样才可以一直留在开封府呢？”
老卒嘿嘿一声：“留在开封，小子可以啊。要么，你通过明年开春的武技比试，成为禁军，禁军驻扎在开封附近的时间就多了很多；要么你在厢军的服役结束后，来开封寻个活干，但是开封府可遍地是能人。”
两名士兵正说着，军队已经经过了皇宫门口。
大宋皇宫是在五代基础之上建立，红墙黄瓦，飞檐斗拱。
宣德门是皇宫正门，大门上一百二十个铜钉，庄重肃穆。平日里，最多开左掖门右掖门，但是今日大军还朝，虽然没有进皇宫，但是皇宫的宣德门正门打开，从大门往里面一望，但见朝门照壁及龙亭大殿皆映入眼帘，大殿建于72级台阶之上，殿前是贯通上下的用青石雕刻的蟠龙盘绕的御道。
经过皇宫门口的士兵，震撼莫名。
待得数万将士到了校场，这才发现另一种震撼。
校场两旁的街道上，挂着很多大红的条幅。上面用不同的书体写着很多军旅诗词。
像什么“中军置酒饮归客,胡琴琵琶与羌笛。”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
“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
"大漠风尘日色昏，红旗半卷出辕门。‘
"前军夜战洮河北，已报生擒吐谷浑。"
"烽火城西百尺楼，黄昏独上海风秋。"
"更吹羌笛关山月，无那金闺万里愁。"
······
这一水的红底黑字，铁画银钩，气势磅礴，扑面而来。
军中虽然大多数是大老粗，但是总还有些文墨人，一路行来，这些少量的文墨人高声朗诵。
这些条幅便是说的他们这些大好男儿。
而一旁的大老粗们，在听到袍泽诵读这些句子的时候，也是感动不已。
对诗词的领悟可能不尽相同，但是对沙场和家国的感受却是想通。
这时候，骑马走在头里的罗玉川，以手拍打马鞍，打出节拍。
缓缓唱到：
“受律辞元首，相将讨叛臣。咸歌《破阵乐》，共赏太平人。”
“四海皇风被，千年德水清；戎衣更不著，今日告功成。”
“主圣开昌历，臣忠奉大猷；君看偃革后，便是太平秋。”
罗玉川起了头，随军的士兵们齐声相合。
一时间，曹门大家校场附近，军歌震天，一股悲壮慷慨之意犹如实质，凝聚在这开封城。
围观的民众受到歌曲感染，有会的便跟着吟唱，气势越来越雄浑。
有不会的，悄悄问道旁边的人：“这首曲子是什么？如此催人肝肠？”
一旁便有人正色回答道：“这，便是大宋和契丹决战之时，皇上擂鼓，大军所唱秦王破阵乐。”
在御驾中的赵匡胤，掀开车驾窗帘。
胸中心神激荡，感慨万千。
好一个秦王破阵，好一个天下无敌！
待到大军走过这一段挂满条幅的校场口，进了校场，饶是罗玉川见多识广，也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
开封校场，乃是整个大宋最大的校场。
这有多大呢？用潘美李汉琼等人说，叫做大可跑马。
然而，今天这大可跑马的校场上，排满了饭桌，校场中间，跑腿的小二流水一样往每一个桌子上上着菜。
罗玉川放眼望去，这怕不是有数千张桌子
教场门口的一员校尉站直了身子说道：“将军，这是开封城内民众借出来的桌子，酒店借出来的大厨了小二，我等在此，奉命为各位兄弟，接风洗尘。”
罗玉川下马，才发现每一张桌子腿上，都写着一些字。
“永乐坊，二十四号，张家。”
“同福坊，十一号，李家。”
······
一眼看去，这些桌子又圆又方，形状不一。如果放在平日里，哪一家人这样宴客，恐怕还是一个笑话，但是今日这数千不一样的，来自于开封各家各户的桌子，让罗玉川和背后的大宋铁骑们感动莫名。
黄沙百战，不外乎想的就是天下太平。
什么是民心，这桌子就是民心。
什么是天下，这菜肴就是天下。
随着校场门口开封府校尉的指引，宋国大军在进入校场后，分成很多列，成一条直线往校场里走去。
走到头里的士兵，在随队军官的一声命令之下，就近十人一桌，十人一桌得坐了下去。
每一张桌子上的菜肴都极其丰盛。
摆在桌子最中央的是一大盘子烤羊肉。
羊肉金黄色，旁边传菜的小二介绍道：“在烹饪前，大厨会先把羊脊骨彻底煮熟煮透，捞出沥干后，再用酒和盐腌制一遍放到小火上烤得滋滋作响。
等到羊肉色泽微微焦黄，透出香味，就可以开吃了，这样烤出来的羊脊骨才是顶级享受，让人一口吃下去彻底无法忘怀。而这个手艺，还是潘家酒楼大师傅给大伙儿说的。众位爷尝尝。”
士兵们才看到羊肉，准备下手。
眼睛又被另一份菜肴给吸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