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九章 西京热
对垒牙床起战戈,两身合一暗推磨。
菜花戏蝶吮花髓,恋蜜狂蜂隐蜜窠。
粉汗身中干又湿,去鬟枕上起犹作。
此缘此乐真无比,独步风流第一科。
唱曲儿的姑娘唱罢,已经是满脸通红。
“好!这个好,就是要这样的。”宋栾城在酒肆坐着,大马金刀。
手中剥着花生,面前一盘卤肉,切得整整齐齐,再放着两角酒。旁边几名捕快也是满脸兴奋大声叫好。
刚才姑娘所唱是五代时期酒肆中出了名的艳词,名宵。
酒客们的恶趣味是,非得点一个没有经历人事的黄花大闺女来唱,等着这黄花闺女唱的娇羞不已满脸通红,再大声叫好。
旁边拉胡琴的是姑娘的父亲,额头上皱纹刀刻一般,满脸苍伤,双眼浑浊。
“再来一首,再来一首。”眼看着姑娘低着头,宋栾城一阵邪火涌起,起哄道。
他一带头,立时几个捕快跟着吼了起来,一众酒客更是起哄,卖唱父女惊惶无措,呆立当场。
酒楼毕竟做的是长期生意,比不得卖笑的皮肉场,这时候,掌柜过来陪着小心:“几位差爷,这姑娘看来是只会这一首,小店今日给几位差爷加个菜,我们换一首可好?”
“我说再来一首就再来一首,不会唱就把刚才这一首再继续唱。”宋栾城正在兴头上,受不了有人触他的霉头。
旁边溜须拍马的捕快斜着眼看着掌柜说道:“你这狗眼看人的东西,你知道这位大人是谁吗?这是西京大同府总捕头宋大人,乃是西京留守耶律大人之下第一人,今日来你家酒楼耍子,是看得起你,叫你唱个曲,还推三阻四,信不信拆了你家店。”
这话确是有些托大了,契丹制度和宋制一样,沿用五代。
契丹五京和大宋开封府地位等同,开封府下最小的县,县丞只是一个从八品,主薄县尉还是正九品,所谓捕快衙役乃是连吏员都算不上的帮闲,就算是其中的捕头,最多就是一个有点实权的吏员。所以大宋一朝,林教头武艺高强也会被高太尉之子玩弄于股掌之间。
虽然是个不入流的东西,但是现今萧思远不在,城内的武装力量除了城门屯卫之外,确实名义上唯宋栾城马首是瞻,山中无老虎,再加上几杯烧酒下肚,宋大人飘飘然起来。
虽说自己不入流,但是这掌柜乃是小民,他可不知道这些门门道道。掌柜看着这几名捕快发怒,也不知道该怎么劝解了。
这个时候,一名里正冲了进来,慌忙得到:“捕头,东市的几个商贩打起来了。”
宋栾城大怒,提起铁链,带着几名捕快就要去拿人,唱曲儿的父女看到这煞星走了,心头刚刚一松,突然,宋栾城留下一句话:“今晚我还要来听曲儿,没有这个姑娘,我砸了酒楼。”
掌柜和唱曲儿的父女听罢,呆若木鸡,这女子眼泪,珠串儿一样掉了下来。
酒肆中的三人还在不知所措的时候,宋栾城带着几名捕快,满身酒意径直往东市而来。
东市是大同府内最大的市集,商贾云集。
八方货物齐聚,有南京道和西京道的粮食谷米,有北海的鱼,也有中京道觉华岛的盐,更多是是些附近乡镇牧民和汉人的物资,商品花色不同,形态各异,客商熙熙攘攘、摩肩擦踵。
宋栾城进得东市后,里正在前面引路,一路到了东市大门侧的一条道路侧,几个商贩兀自还在撕打。
见到几个捕快前来,几名商贩才慢慢停手,其中两人衣衫已经被扯破,脸上青一团紫一团,穿着皮袍的汉子鞋掉了一只,穿短袄的商人胸口一个硕大的脚印。
宋栾城往路口中间一站,早有捕快在旁边寻了一条凳子,放在身后,宋捕头醉醺醺的坐下了。
虽然是喝了几杯,但是宋栾城还是分得清契丹人和汉人的,宋栾城一般不惹契丹人的,惹不起。
这身穿皮袍,身材高大的汉子明显就是契丹人了,宋栾城手一指这个契丹汉子,说道:“你来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契丹汉子面向凶恶,恶狠狠的看了旁边短袄男子一眼,对宋栾城说道:“大人,他抢我摊位。”
“放屁,血口喷人。这摊位我卯时初刻就占了,你是巳时才来,见到旁边没有摊位了,硬要挤进来,还说我抢。”短袄汉子气不过,开始辩解。
“住口,本官难道看不到?”宋栾城喝到“你卯时就来东市了,殊不知日中为市,你已经违规,本应逐出东市,现在法外开恩,缴纳罚款就可以继续在东市做买卖。”说罢打了一个酒嗝。
正当宋栾城在东市享受着山中无老虎的快感之时,西京大同府留守衙门中,留守的耶律力正在后院带着一群歌女,莺莺燕燕好不快活。
耶律力年过四旬,但是由于沉湎酒色,长者一个通红的酒糟鼻子,他是开国太祖耶律阿保机同辈最小的堂兄弟之一,之所以担任西京留守,却是因为在上京,这位辈分极高的荒唐皇族,也捅了几个大篓子。
耶律贤又不好太过苛责,于是丢在西京大同府,最开始想着大同府的实权在耶律斜轸手中,这留守是个虚职,养着便好,不曾想南院大王耶律斜轸一走,稍微像那么回事的林牙勤德,思利驻守雁门,这耶律力就如同被管束太久的犯人,一旦有了胡作非为的机会,便将西京城内几个当红的头牌叫到留守府,嬉笑玩乐,准备开一个无遮大会。
“大人,来抓我啊!”初冬时节,一个衣衫轻薄的女子用手中罗帕,在带着眼罩的耶律川面前一扬,闪身躲开了耶律力的咸猪手,吃吃笑道。
“美人儿,好香,等本大人抓到你,才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耶律力红彤彤的酒糟鼻子兴奋得冒出了油光。
旁边不时有其他女子也在引诱这耶律川。
等到耶律力扑过来后,女子再吃吃笑着躲开。
偶尔不注意的时候,女子被耶律川扯下一截衣袖或者撕掉一幅衣衫,发出尖叫。
酒糟鼻子耶律力更是兴奋莫名。
场面无比。
西京城内众人,都知道雁门天下雄关,林牙勤德和思利将军驻守,再加上萧思远的数千援军,定然万无一失。
风雪漫天,在纷纷扬扬的雪花飘零中,一直看起来很正常的商队正慢慢靠近了西京大同府的南门。
牛车上运送的是粮食,都是上好的谷米,只是就几车粮食,一共就有三十多名护卫。商队护卫身穿契丹常见的皮袍,每走一步,皮靴就在雪地上留下脚印。
雪越来越大,护卫们像是禁不住雪花拂面,将帽檐拉低了一点。
走在头里的萧家二少爷萧全,双手抄在袖中,看到护卫城门的城门屯卫后,萧全伸手取下自己的毡帽,向城门屯卫打着招呼。
“军爷,今个儿执勤呢。”萧全拿着帽子,走向城门屯卫中领头的小校。
帽子下的手中,捏着一把碎银子。
“萧少爷啊,今天还要送货?”萧家经常出入城门,而且十分懂事,所以城门屯卫也认识萧全,随口说道:“今天还是运粮食?怎么今天送货伙计多了一点?”
刘宇低着头,但是一直在认真听着城门屯卫的话,由于担心搜身,一群人的刀都藏在粮草堆的最里面,如果有冲突,急切之间只有赤手空拳和契丹城门卫兵搏杀,而且刘宇更拿不准的是这契丹人到底在大同还留下了多少军队,如果太多,这次偷城的计划就很难实现了。
这个时候,城门屯卫的小校往牛车走了两步,仿佛是发现了什么。
气氛一下就紧张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