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杀之
那飞魃的利爪紧紧抓扣在蛇鳞上,爪上的剧毒让蛇鳞发出刺啦刺啦的声音,一缕缕黑烟从蛇身上飘起。
原本打算攻击乔生,如今却结结实实撞在了这铜墙铁壁的蛇鳞上,即便毒液四溢,也没办法渗透进入一丝一毫!
飞魃心中一慌,忙退出几步开外,面前这条大蟒,怕不是他能硬碰硬的!这股威压,就让他有了几分惧意!
月光温柔的照耀整座树林,大蟒泛着柔和的银光,仿若整个树林像笼着一层轻纱一般。
雾散了,整个树林更加清晰的呈现在眼前,那盘旋着的蛇身如同历经百年的虬根,粗壮,有劲,她就那么低头俯视着,如灯笼般大小的眼珠,散发着令人生畏的寒意。
她的盘躯上,一袭红衣的女鬼,柔柔媚媚地坐着——那是文英,她身后,若隐若现十数人,年龄不一,样貌各异。
“回来吧,”身后的十数人皆钻进文英体内,一时间那张柔媚的脸,幻化了无数个面孔,或哭或笑,少顷才恢复如常。
“你说你,显原身连招呼都不打,把我那些个小的都给逼出来了。”文英抱怨着,这妩媚的声音倒没觉得生气,反而像撒娇似的。
白蛇不作言语,她望着被逼退了的飞魃,心中杀意更浓。
就是因为他,自己才一时情急,在乔生面前,露了原形。
不杀之,怎能解恨!
白氏心中一片冷意,与其用人的方法跟他浪费时间,不若,直接吃了他罢!
想着,她张着血盆大口朝着飞魃扑去,文英没料到她会忽然出手,被撞得一个踉跄险些跌倒!
这小妖怪又暴躁了,怎么这么沉不住气?
她心中无奈,看着那条蛇对着飞魃你咬我躲的打法忍不住摇了摇头。
衣服被人轻轻拉扯,她低头看去,是小糯米团子。
只见乔生一脸疑惑:“你们,是谁?我娘呢?”
为什么他不仅不觉得害怕,还觉得安心呢?那感觉,就像娘亲一样……
你……娘……
额……
果然动物的本能就是白氏最好的招数,作为人受框框条条约束不好动手,但是作为蛇就算吃不到他,也能撕下他一块肉来!
不一会儿,飞魃就已经在白氏头尾并进的攻击下,增添了几处伤口,乌青的血液散发着腐臭。
“呸!”白氏忍不住吐了几口,全身都是恶心透顶的味道!也亏得自己愿意下嘴!
飞魃没料想眼前的蛇妖化出原形,不弱反强,速度和力量都比人形时厉害了几倍!这个时候他想近身都显得不太容易!
正迟疑间,只见那一道白虹又朝着自己攻袭而来,所过之处,风掠树斜,砂石飞扬,其势如潮涌,如山倾,威力逼人!
飞魃心中惧意更甚,他才不足百余载,为了个小娃儿把自己交代在这里,实在不值!
何况,还有那个人……
白氏这一击,威力可谓惊人,连文英见了都忍不住唏嘘不已——这可不单单是几百年就有的实力,论蛇,说白氏是佼佼者,只怕都难有他人能出其右。
这样的人,都没办法找乔大报仇?可见造化弄人,委实不虚。
那飞魃被拍出十几米开外,一大口乌蓝的血喷涌出来,不容得他停驻,他慌忙起身朝着林外奔去!
想跑?
文英瞧着那飞魃的身形,摇晃着似与树林融为一体,只有些虚影徘徊——这玩意还会遁隐?
看样子,事情没这么简单呀!
不过,以为遁隐就能躲过去,也太天真了吧?
想着文英掷起长剑朝着那一抹虚影飞去!
随之而至的还有白氏那一记犹如霹雳的蛇尾,几乎同时击中了那一抹虚影,一剑贯胸,一尾横扫,那飞魃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从树林里甩了出来。
飞魃在地上匍匐着,胸口被长剑刺出了个大洞,乌血洒了一地,不出所料,他的内脏也被震的稀碎,这得“归功”于那条蛇……
这一蛇一鬼,真的不能小视,尤其是,这条蛇,如此这般的修行……
想着,他那张狰狞的脸上居然还透着些许羡慕……
他脑海中浮现出一些断断续续的画面,想起以前那人说过,“非死不出林”,还真被他说中了不成?
可是他不甘啊!他的眼皮慢慢地合上……
不远处,白蛇和文英正缓缓而至。
“这家伙还救得活吗?”文英拿着剑戳了戳没了气息的飞魃,略带担忧地问,“这怪物应该还有内情啊,就这么死了可不好。”
“死透了,不用救了。”白蛇冷冷瞥了一眼,敢动她儿子,逼她现原形,死一万次都不够!
内情?杀了他我照样查个底朝天出来!
对了,儿子?!
白氏猛然想起儿子正目睹着这一幕幕,回头看向乔生,却惊讶地发现,那小小的糯米团子正窝在一棵大树下,睡着了……
白氏看着熟睡的儿子,一时愣了,忙显回人形却又犹疑着该不该靠近。
“去呗,我让他睡的,”文英说道,“不睡,有些事情,不好说。”
白氏闻言,释然地笑了下,上前把乔生背在了身上,乔生睡眼蒙松,迷迷糊糊地对着白氏唤了声“娘”继而又沉沉睡去。
皎洁的月光下,女人背着粉嫩可爱的孩子,一步一步走在回家的路上……
昨夜,丽春楼遭了一场大火。
这火险些将老鸨翠姨烧死,听说,她失了不少宝贝,连同姑娘的卖身契也被烧了个精光。
这年头,军阀混战,官府都不知道换了好几茬儿了,籍契都只是个口传,能维持着勾栏营生的也只有这一纸卖身契,勉强能糊弄糊弄百姓,管管事儿。
如今这契书没了,几乎要了翠姨的大半条命。
只见她双眼无神坐在一半堂皇一半如黑炭的丽春楼前,像失了魂一般喃喃自语:
“契书……没了……银子……没了……姥姥……死了……”
她一遍又一遍重复着,有些姑娘听见“契书没了”心知逃跑有望,已经不声不响地遁入了人群。
而围观的人群里,有一车夫模样的人,正静静地观望眼前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