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 荒腔走板（4）
科尔努诺斯闭校了一个星期,也给学生们放了一个星期的假。p> 舒凝妙第一晚在宿舍里睡了个好觉，第二天就继续去训练场训练了。p> 当时那位叫昭的行使者出手及时熄灭了火焰，学校重建得很快,弦光学院的主要设施已经看不出普罗米修斯来过的痕迹,只不过也没什么人气。p> 住在宿舍的学生不少,仍然是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p> 舒凝妙心知普罗米修斯这件事可能带来的影响远比她想象中要大。p> 当时名单清点结束后,除了昏迷过去的学生,治安局有专员来挨个询问他们当时在实战模拟系统黑屏的那段时间看到了什么。p> 好消息是没人看到她让艾瑞吉净化了人形污染体，除此之外全是坏消息。p> 她被询问时,对面坐的是之前看到过名为羽路的西装男,他用正常音量说话的声音很平和,口齿清晰到甚至可以去当播音员。p> 坐在羽路身边的另一个治安局成员身材中等,相貌平平,是那种放在大街上能和好几个人撞脸的相貌。p> 舒凝妙发现治安局选人似乎对长相有一定要求,羽路也是这种清秀但不显眼的相貌,哪里像行使者那么张扬。p> 这大概也是由实力决定的？p> 羽路语气官方地问了她几个问题,并不出格，舒凝妙没有想隐瞒的想法，只是隐下了一些细节。p> 她说完之后,余光瞥见坐在羽路身边的那个人点了点头。p> 舒凝妙一怔，难不成这人的异能可以分辨她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还好她没有编造假话,只是有些事没说。p> 这世界每个人的异能都各不相同,简直防不胜防。p> 她以前不觉得『心石』这种发明有什么用，现在却打起了心石的主意,如果有东西能分辨对方是否在使用异能,她也会安全很多。p> 她的【傲慢】状态,可以显示附加型异能,但也仅限于加在她身上的异能而已。p> 舒凝妙想到这里，突然愣了一下。p> 有什么东西好像不对。p> 她打开终端，点进自己的个人信息，【傲慢】的状态始终挂在异能后面，说明她长时间保持着被动状态，是免疫附加型异能的。p> 那微生千衡之前帮她清理衣服时，接触她使用的异能，根本就不是附加型异能，因为附加型异能在她身上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p> 舒凝妙想到这点，深深拧眉，但这点除了证明微生千衡隐瞒了自己的异能之外毫无作用，他本就身靠仰颂教会，和她也不是伙伴朋友关系，隐瞒无可厚非。p> 但舒凝妙就是觉得奇怪。p> 有种不妙的危险感萦绕着她。p> 羽路看着她的神情，深深叹了一口气，对旁边的人点点头：“今天的询问结束了，你先走吧，我送舒小姐回去。”p> 他主动提出送她一段路，像是有话和她说。p> 舒凝妙安静地和他走在弦光学院的路上，男人率先开口：“我们会为在场的学生提供心理医生的帮助，如果觉得不舒服，可以寻求帮助。”p> 舒凝妙p> 睫毛动了动，侧过身好奇地看着他。p> 她看上去像是心理有问题的样子吗？p> 羽路知道她，她在实战模拟中的出色表现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大部分人第一次面对战斗都做不到她这么果断凌厉。p> 毕竟课本是一回事，现实又是另一回事。根据每个学生的性格，应对这种场面又各有不同，有的人天生难以共情，战斗时的负担也相对较低；但有的人在现实可能做菜都不敢亲手宰杀活物。p> 他也是弦光学院毕业的学生，和他同届的很多人在第一次异能实践之后就开始接受心理辅导，一直到离开和异能者相关的职位才结束。
不是所有人都是天生的战斗者，大部分人面对战斗、鲜血和死亡，都只会逐渐积累加深负担。p> 根据多次询问，他们差不多已经确认了普罗米修斯在实战模拟系统黑屏的那段时间做了什么——给他们展示人形污染体、潘多拉带来的疾病……这只会加重学生们在异能实践之上的心理负担。p> 羽路知道这些东西的存在，也知道它们不能公开在大众视线下的理由。p> 一个看似安全、和平、强大的国家，需要用很多手段来维护，哪怕这些手段不正确，也不光彩。p> 哪怕是庇涅最引以为傲的行使者，也只是无数宣传和报道包装出来的光鲜亮丽。p> 舒凝妙很优秀，看上去也很乖巧。p> 舒凝妙刚刚想到微生千衡，表情一时没控制好，他以为在她脸上看到了纠结和痛苦，不想让一个好苗子在刚开始就留下心理阴影，才临时起意想和她谈谈。p> “普罗米修斯的事情，你不要太过放在心上。()()”p> 羽路斟酌了一下语句，对她说道：“在你们这个年纪，对‘正确’的感知还很模糊。()()”p> 舒凝妙双手叠放在身前，姿态优雅，目光平视前方：“我对普罗)[(．)]∷()()”p> 其实还是有一点的，但不是那方面的兴趣，她还没忘记阿契尼说她能够“看到未来()()”p> ，她一定要弄清楚原因，这世上再大的事，对她来说也大不过自己的生命。p> 她只有活着才能感知世界。p> “那样最好，不要让一时的冲动毁了一辈子的路。”羽路清了清嗓子，沉默很久才重新开口：“还有，异能实践中，我记得你消灭了六只污染体，你还记得吗？”p> 他虽然说得还算委婉，但舒凝妙听过太多这种拐弯抹角的话了，他一开口，她就已经差不多明白了他想表达的意思，闻言微微一笑：“我记得，因为我记性还算不错。”p> “但我的心情没有受到影响。”p> 舒凝妙走在他前面几步，回头看他，眸子里尚且还有些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说的冷淡情绪：“我面对它，和它面对我没有什么区别，我失败了同样会死，我只是赢了而已。”p> 羽路发现，她确实不同于一般人的思维。p> 舒凝妙并不属于情感淡漠的天生战斗者，她神情丰富柔软，但面对自己抹杀掉的生命，也没有丝毫动摇，令人侧目。p> 如果一定要形容，她只是非常专注。p> 面对自己目标的专注，p> 可以让她忽略很多东西，p> 包括道德感，p> 她很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p> 在追求什么。p> 这种为了达到目标而产生的强大意志力，能克服普通人克服不了的困难。p> 但某种程度上，也是一种淡漠。p> 羽路将目光放在她摇晃的发尾上，没有再说什么。p> 污染体对一些学生来说，可能还只是没有什么感觉的怪物，等到他们真正面对和自己相同构造的“人”，大概才是真的需要用上心理辅导的时候。p> ——p> 舒凝妙没有把羽路的话放在心里，她想要做的事情太多了，虽然十分警惕阿契尼这个人，但现在普罗米修斯的风头还没有过去，她不能表现得过于在意它们的消息，不然容易被当成他们的同党。p>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微生千衡的示意，卡在某个环节很久的转移手续终于有了进展，舒凝妙瞬间就原谅他十句话里有九句都是假话的事了。p> 她在训练场泡了两天，回忆着维斯顿当时对潘多拉的基础『控制』和『攻击』。p> 维斯顿可能是舒凝妙见过的人里，对潘多拉掌握得最娴熟的一个人，教他们的耶律器比之都有些逊色。
这也让她头一次对维斯顿的异能起了点好奇心，她从来没有看过维斯顿使用异能，他所有的攻击手段都依靠使用纯熟的基础『控制』。p> 她之前猜测过，维斯顿的异能应该是和大脑强化相关的，所以才能年纪轻轻拥有数项研究成果——这是在终端上搜的。p> 甚至还有报道捕风捉影，说研究中心最新开发出来的实战模拟系统是维斯顿一手研究的。p> 舒凝妙很想弄清楚维斯顿的异能详情，艾瑞吉的异能虽然很强，但不面对污染体的话就没什么用，她趁着时毓不注意在他背后用了几次『光明』，感觉他也没变得更开朗了。p> 在战斗中她可能根本都想不起来用这个异能。p> 要是能偷取维斯顿的异能就好了，她也想体验一下看世界上所有人都是没脑子的倭瓜是什么感觉。p> 抱着这个想法，她在放假的时候被维斯顿召唤脸色都没表现得很差。p> 穿过空无一人的公共休息室，舒凝妙走到他的办公室，看到维斯顿面前那堆积成山的作业之后，顿时觉得她脸色还是摆差一点比较好。p> “发生这么大的事，科尔努诺斯本校不停课吗？”舒凝妙翻开第一本，看到熟悉的古庇涅语，看着上面歪歪扭扭的字迹，深呼吸了一口气。p> 第一道古庇涅语翻译就是错的，这句话的正确意思是“爱我们的妈妈”，而这人翻译的是“吃下我们的曼拉”。p> 维斯顿真的有在上课吗？p> 她把【愤怒】的状态强行按了下去，避免又掐断维斯顿的羽毛笔，谁知道这个小气鬼会不会哪天拿出被她弄坏的东西再要求她义务劳动。p> “你可以和校长谈谈。”维斯顿指尖拨弄着脸上的单片眼镜，语气不带任何情绪：“最好让他产生取消古庇涅语这门课的想法，因为让猴子坐下来学习人的语言没有任何意义。”p> 舒凝妙熟练地改完了一半的作业，听到他的话停下来注视了他一会儿，直到他准备开口呵斥她时，语气突然变得格外客气起来：“老师，其实我打算跟耶律器老师申请当体能训练的课代表。”p> 维斯顿现在已经能够大致辨别出她语气转换的目的，舒凝妙声音越婉转，往往意味着越没什么好事。p> 她上次用这种口气说话时，还是因为想偷偷把他的茶杯翻过来装作不小心倒在他头上，结果控制潘多拉不熟练，茶杯直接从窗户飞出去十几地，扑通一声掉在了学院的公园池塘里。p> 他冷漠地挑了挑眉：“你打算和他学习如何用增生的肌肉完成结课考试？”p> 舒凝妙完全无视了他的话，继续柔声说道：“经过这次异能实践，我完全意识到了异能和体术的重要性。老师也说过，很担忧我们的实力是否能应对之后的异能实践，所以我决定还是把课余时间放在异能锻炼上。”p> 维斯顿说道：“我没说过。”p> 他大概只说过：就你们这种水平以后也不用参加异能实践了，你们和污染体唯一的区别只在于物种而不是脑容量。p> 舒凝妙假装没听见。p> “所以之后。”她一放羽毛笔，双手垫在下巴底下，笑眯眯地对他：“我可能没有那么多时间来帮老师的忙了，真是不好意思。”p> 作者有话要说p> 妹还不知道维斯顿的异能，知道了会更得寸进尺的p> 非常欺软怕硬的妹一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