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爱哭的福爷爷
卷耳看着顾衍之的马车，想起了顾不晚昨晚的话。这架马车看起来外表很是低调，根本看不出是什么人用的。不过内里到底能和自己的马车有什么不同呢？
顾衍之一脸和煦的微笑着，就这么看着她进了马车内。根本就不给她从门缝中窥探的机会。
蔡嬷嬷飞快的给卷耳整理了一下头发，又看了看眼角和嘴角。确定没有什么失了体面的痕迹后，率先从马车走了出去。
马车身边还跟着卷耳新得的两个婢女，春杏和夏荷，她们是跟着马车走过来的。
今日给卷耳赶车的也是卷耳的熟人——飞燕未来的夫婿，德喜。
“这是睡了一觉？”顾衍之看着卷耳脸上红红的印记，不自觉的开口询问道。
母妃一般不喜欢应酬一些宴会，所以大部分的时间不晚都是在府里度过的。
但每次有出来的机会，不晚都会很兴奋，会从帘子的缝隙往外看。这般大的女童不都该是这副模样吗？卷耳怎么还睡的着？
“唔…昨晚换床我有些不习惯，所以在马车上这一晃荡就没忍住…”卷耳略微有一点不好意思。想来也是王府到这儿没多远的距离，而且这次还是要看自己父母的故居。顾衍之怕是要在心里念叨自己的心得有多大，才能睡得着。
“那现下可清醒了吗？我们现在进府可好？”顾衍之不在意的问着，同时还抬起了手臂做了引导的姿势，示意卷耳往他们家的宅院看去。
卷耳顺着他的指引，抬头一看。
豁…好大的宅子。牌匾上写着金光闪闪的五个大字——昭毅将军府。
发达了发达了，这么大的住宅以后岂不是就是自己的了？如果卖了的话，应该够自己下半辈子无忧无虑了吧？
卷耳仿佛已经能看到未来自己奢侈的生活了。
“走吧！我们进去。这里我也是第一次来呢！”顾衍之说着便抬脚向将军府走去。
他的小厮早已经很有眼色的敲开了将军府的大门，正在与府中看门的门房说些什么。
“这就是小姐？”门房一脸不敢置信的问道。
“对，这就是你们陆家的小姐，还不快将大门全部打开，迎小主子入府？”
“哎，哎！这就打开。
福叔！福叔！快来啊！小主子回来了！”那个门房一边打开大门，一边朝府里喊着。仔细观察还能发现这个门房走快时，腿还有些跛。
“姑娘，里面请。
不知这位公子是？”门房小心的问道。
其实这便有些失礼了。之前门房大声呼唤管事的样子其实已经是一件没有礼数的事了。
而现在在明知道这个公子是小主子带来的客人后，还贸然的问其身份，若是有讲究的人家怕是要直接打发卖了。
但卷耳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啊，她也不懂这些。
顾衍之懂，又做不了他们陆家的主。所以便假装没发现。
倒是顾衍之身边一个名唤云青的小厮极有眼色的接过话道：“我家主子是燕王爷的第三子。
想问下小哥，咱们将军府的管事在哪？姑娘有些话想问他呢！”
那个门房连忙抱拳向顾衍之行了个礼，在军营生活了两年的顾衍之一下就看出了这个人行的是军礼，不禁有点儿惊讶。
“咱们将军府太大了，人又少。所以可能福叔没听到我的呼喊声。
这样！姑娘先随我去正院稍等片刻！我去后院找找他，可能他在伺候他那些草药呢！”
卷耳眼瞅着这个大嗓门的汉子带着众人极其自然的进了内院。虽然其他的她可能不懂，但是古代的内院，可不是谁都能进的啊！
“柱子，你和谁在说话？今天不是你守门吗？”一个男人的声音在内院的耳房里传了出来。
“石大哥，快出来拜见主子！”柱子连声音中都透露着喜悦。
“主子？
是将军和夫人回来了吗？”屋子里一阵乒乒乓乓，而后便传出了有节律的哒哒声。
只见一个少了一条腿的男人从耳房拄着拐走了出来。
那个人见了卷耳和顾衍之后明显一愣。仔细看了看又问道：“这位可是衍哥儿？”
顾衍之也露出了疑问的表情，只有父王和母妃身边很信任的下人才会称呼自己为衍哥儿。但眼前的汉子，顾衍之很肯定他从未见过。
“您是？”
“还真是衍哥儿啊！王妃怀善哥儿时，还是我领命护送你们回的长安呢！
当时娘娘孕吐的厉害，自顾不暇。你也不哭不闹的跟在娘娘身边，乖的很。
我那时总将你驼在脖子上装作骑大马的样子哄着你，一路上你与我最亲近呢！”
突然被提起自己幼时发生的事，顾衍之倒是一点儿不好意思的想法都没有，不仅没有还有了一丝其他的猜想。
“这位壮士原来可是军中的人？”
“哈哈哈，记起来了吗？
我从前是跟在陆将军麾下的，那时他还只是个千总呢！
后来没过几年，我这条腿废了。正好赶上陆将军升官了，他就把我送回了这座刚赐的宅子里给他看家。”
说着说着石磊的情绪明显就低落了下来。不知是怀念以前一起打仗的日子，还是遗憾自己丢了条腿在战场上。
柱子一看石磊与主子们聊了起来，忙趁这个功夫进院内寻找福叔。
福叔得了消息，跌跌撞撞的奔了出来。
“卷耳？是小卷耳吗？
我终于等到陆家回来人了！”
福叔出了门直奔卷耳而来，跪在卷耳面前抱着她就哭出了声。
卷耳尴尬的站在原地，推也不是，不推也不是。这老头儿都一把年纪了，还跪在地上，这不是折她的寿嘛！而且还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卷耳都不好意思打断他了。
“八年了啊，这将军府的牌子是换了一个又一个。
我年年去信问什么时候回来，你爹总是搪塞我，让我再守几年。
明明以前就说好的，等我过了五十就接我去他那享清福，没事带带孙子，钓钓鱼。
结果我都五十好几了，也没实现。一会儿骗我说那边冬天寒冷不适合有老寒腿的人生活。一会儿又说孙子还没生出来没脸见我。
屁！老子在幽州生活了几十年，怎么就受不了那的冷了？
没有孙子，有孙女不也一样吗？我是那种重男轻女的人吗？
我看就是看我年纪大了，觉得我不能打仗了。嫌我是个累赘了呢！
去年…去年一年啊，一封信都没回过！
一封都没有！
连过年都没来信问一问我是不是还活着。
小主子，你爹和你娘怎么就这么狠的心。就忍心看我一个老头儿在长安守着你们家的破宅子孤独终老？”
卷耳实在是尴尬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便悠悠的开口道：“这位爷爷，我爹娘不是不来信问您是否还安好。实在是因为他俩都没了啊！”这下子福叔这个老头儿安静了。不仅他安静了，整个将军府闻声而来的汉子们、女子们都安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