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远行，重走猛犸金沙
齐影接到命令后便立即跟随右相季云泽踏上了前往猛犸金沙帝国的路途。
天空蔚蓝，两道流光一前一后，穿透浅薄的云层，消逝于东北方向。
这是齐影第一次被收到目标不明的任务，温格公爵只让他跟随右相大人上路，一切听从右相的指挥，据说这还是皇帝陛下亲口下达的命令。
齐影虽未见到皇帝本人，但由于是温格公爵所说，他对此已是深信不疑。
在此期间，他虽好奇这次行程的最终目的，但看着眼前的一脸愉悦的右相大人，一时又不知如何开口询问。
“手臂上的伤好的差不多了吧？”
季云泽笑盈盈的望向齐影，连一向冰冷的眸中都满含着柔情，率先开口道。
“多亏了您的治疗，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齐影连忙回应，看向季云泽的眼神又不禁多了几分感激。
与其他贵族不同，因为某些原因，他对这位新右相还是很有好感的，对方似乎并非如传言所说的那般清冷疏离，相反对他十分友善。
“无妨，皇室亲卫作为帝国基石，同时也代表着帝国的荣耀，你们若有能有用到我的地方，我必当竭尽全力。”
顿了顿，季云泽又道，只是这一次，他的声音极轻，看向对方的眼眸清澈如池水，似有无尽的笑意蔓延开来。
“毕竟拜星帝国需要你们……而我们这些力量微弱的普通人也需要你们。”
闻言，齐影的心猛然悸动起来，一股暖意涌上心头，只是简单的一句话，却让他尤为动容。
无法想象，高高在上的右相大人远比他想象的要亲切和善。
‘需要自己吗……真不像是上位者的语气……’
齐影默默想着，不由得又想起作为前右相的家主齐哲修。恐怕就算他是齐家的人，在齐哲修眼里也不过是得以利用，与皇帝周旋的棋子之一罢了，又何谈对他有一丝关切尊重。
况且不仅仅是前右相，就连位处同爵位的其他伯爵贵族也对他们皇室亲卫意见颇多，这其中，也多是一些对平民小贵族上位的轻蔑与鄙夷。
皇室亲卫来自天南海北，虽说从小被世家大族收养，但原身要么是普通平民家的孩子，要么是普通贵族旁系中某个分支家的孩子，甚至连奴仆出身的都有。
他们实力强大，但在皇帝罗坎言和左相温格的制衡下似乎没有哪个贵族会真的畏惧他们，贵族们所畏惧的，也只有他们身前的家主或是族长。
皇室亲卫，说是各方大贵族势力用来争权的筹码也不为过。
毕竟，谁让他们没有实权呢。
他们的权利与其他贵族一样来自于皇帝，力量强大的他们既是保护皇帝的亲卫，同时却也是皇帝的重点猜忌对象，皇帝又怎么会放权给他们……
恐怕这也是皇室亲卫得不到太多尊敬的原因吧……
如此想来，齐影却是有些眸光微暗，不过他还是无比真切的开口道：
“谢谢您这么说……如果，人人都像您和左相大人一样亲和就好了。”
季云泽见状不禁微微一笑，通过此前对皇室亲卫的了解，此刻他倒也能察觉到对方的心绪，于是转头看向了别处。
而回过神来的齐影则忽觉得刚才的话有些不适宜，急忙开口又道：
“抱歉……大人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好了。”
“不……”
季云泽重新转头看向了齐影，神情认真，清澈的眼底映照着对方的面庞。
“无需在意某些人的看法，人民爱戴你，皇帝器重你，这便足够了。你有着普通贵族生来所不具有的力量，他们才是那个一无是处，靠着世袭来的贵族头衔鄙夷他人的蝼蚁，身居高位如坐针毡的应该是他们，而不是你。”
“是……是……我知道了。”
季云泽的话如同羽毛般轻抚于齐影的心底，也如利刃般划开了他心中的枷锁。
‘原来右相大人是这样想的吗……’
不知怎的，齐影的心跳动的厉害，他实在是太激动了，以至于深褐色的眼眸不由自主的闪动着波光，连颈下的皮肤也不禁微微泛着红。
在齐家的这些年，每一分每一秒都是难以忍受的，那些无休无止的逼迫压的他喘不过气来，无论他将修练上的天赋展现的如何淋漓尽致，可齐哲修对他却总是不满，同时，那些贵族们还要他心怀感恩，对其唯命是从，不许有半分忤逆。
没人在乎一个连爵位都没有的偏远旁系家中后人的想法，从见到齐哲修的那一刻起，他的修炼之路便注定是永无止境，不能停歇的。
被压抑许久的内心也因对方的几句话重新跳动起来，某些想法也在这一刻重新浮现于表面。
也许对方说的没错，贵族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人民与皇帝。
齐影不是没有想过逃离反抗，但当牵挂太多，难以忍受的事情变得习以为常时，他反而不敢打破当下的平衡。
或许这就是齐硫城老是说他是一个“被齐家磨砺的失了棱角的人”的原因吧……
身旁，季云泽看着失神的齐影笑而不语。
有些人，就是被规训的太好了。
季云泽相信，只要稍加提点，这些性格平稳但却实力强劲的人未必不会冲破枷锁，生出些别样的心思。到时候，他也好利用。
当然，这数月以来，季云泽倒也摸清了几个皇室亲卫的性格。
不过有意思的是，不知道是不是齐家采用了“打压式”的强制培养方式，除了齐硫城这个天生脑子缺根筋的人外，云伯里也好，齐影也罢，还有年龄较大的江元宗，为人处事一个比一个低调，比其他几个皇室亲卫的作派差了十万八千里远。
最重要的是这些人的心思并非缜密的让人不可觉察，这一点，季云泽倒是相当舒心，否则，像佐德特克那样的皇室亲卫再多一些，那倒真是让人有些头大了。
另一方，也许是季云泽看似真诚的态度，让齐影感受到了对方不同于其他多数贵族之处，反倒让他的心中又对其凭生几分好感。
不过也仅限如此了，两者的地位本就不相符，过分的亲近反而会滋生事端，这点齐影还是清楚的。
至此，两人都不再言语，一路越过波光粼粼且漫无边际的海面，静默的朝着既定的方向驶去。
终于，在翌日清晨，当第一缕曦光照射在恢宏的金格伦萨圣殿之上时，这不同于以往的一日便就此拉开了序幕。
“我们到了。”
季云泽轻声道。
望着脚下不远处那座熟悉的铜殿，他的面容先是肃穆，继而浅淡一笑，本是深色的眸子也在晨曦的映照下焕发出如琥珀般明亮的微光。
“准备好了吧？”
季云泽转头望向身后的齐影，目光微沉，涌动着说不清的情绪。
“您想要我怎么做？”
听到这里，齐影突然间紧张了起来。他自是知晓这座金格伦萨圣殿里住着哪位强者……
难不成这是要让他去对战那位女帝？！
“啊……我们再离那座宫殿近一点，一会你听我的命令就好。”
季云泽眼神明亮，对于此事似乎得心应手，信心满满，全然不似齐影那般忐忑。
“可是前面就是……”
“放心，相信我。”
季云泽的嘴角荡漾着笑意，转而来到齐影的身边，淡色的唇瓣贴近对方耳际，轻声低语着什么。
“这……原来如此，陛下果真圣明，即使卧病在床也能掌握到这些情报。”
齐影松了一口气，这一路上的疑惑与不解顿时一扫而空。
‘或许早该向右相大人问清楚的。’
他不由得这样想着。
“那是当然，所以一会你只需要站出来撑撑场面，若真有什么异变，即刻退下就好。”
此时，季云泽的笑容倒是变得有些意味深长起来，他的话中真假参半，齐影倒也没什么怀疑，相反，在听到是皇帝的意思时，齐影对于前者的话则更加深信不疑，毕竟这与左相温格的说法完全对的上。
然而齐影不知道的是，刚刚右相对他所说的这番话，就连皇帝罗坎言也不曾听闻，更别说身为左相的温格。
有些本该是暗中实施的计谋，因为季云泽几番简单的隐瞒与欺骗，此刻竟是突然光明正大起来。
‘或许这便是信息差吧……’
侧过头，季云泽的面容有几分阴冷。
他可不希望让温格这样的一个强者对自己的一切了如指掌。
而像温格这样的强者，某些想法的施行也仅在他的一念之间。
说不准对方会有舍弃罗坎言的那一天，而到那时，他自己也只会成为一个可以被其轻易碾碎的粉块。
当然，或许这一切都只是他无中生有的猜测，但他并不想因为控制着罗坎言便想当然的对温格放下戒备，就像对方也不曾全然相信他一般。
更何况，罗坎言到底有没有被他“控制”，这还要另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