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 浅浪
“……”
房间内安静的有些诡异，见对方暂时没有下一步动作，顾之安撑着地板，勉强站了起来。
“你父亲不在这船上吧？”
北慕辰反手将那长剑收于背后，一步步将对方引入话题的陷阱。
“那又怎样？反正不远。”
顾之安直截了当道，此时已经没了和北慕辰玩脑筋的想法，也不管对方究竟是想从他这里知道些什么，他只想活命。
“是吗？”
“你不信？我话说在这里，你杀了我是绝对跑不掉的。”
见顾之安如此笃定，北慕辰心里不禁又多了几分猜测。
“所以你的父亲在其它船只上，对吧？”
闻言，顾之安微微一怔，似乎是没想到对方竟如此敏锐，但旋即他又恢复了平静，眼神轻蔑：
“你知道又怎样？反正杀了我你必定会后悔！”
随即，顾之安又话锋一转：
“不过我看你连情况都没有摸清，贸然就要摊上大麻烦也不是你本意吧？”
“……”
“要不要合作一下？”
听到这里，顾之安注意到对方的眼神略微有些变化。
“虽然我也不知道来这里究竟要做什么，但你若是放我一马，我可以不向父亲透露你的行踪。”
“……”
“当然，我还会告诉你我所了解的事情。”
见北慕辰依旧没有说话，不清楚对方真实想法的顾之安也有些着急。
毕竟父亲能为他报仇是一回事，他自己想活命是另一回事。
先前那般拿父亲放狠话要挟对方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但凡有的选，他都不会想着等死了让父亲为自己报仇。
“我现在对你严刑拷打也可以从你嘴里撬出我想知道的事情。”
不曾想北慕辰嘴里蹦出来这么一句话。
“你——”
顾之安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我说兄弟，咱们明明可以和睦相处，干嘛非要用暴力呢？打打杀杀多不好啊，这样吧，你先提一个问题，我可以试着回答一下，让你看看我的诚意。”
顾之安不愿意放弃，于是再次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劝慰对方。
只见北慕辰又沉默了会儿，似是在思考着什么，末了他终于抬起了头，眼神也随之变得有些可怕。
“季云泽在哪？”
“季……云泽？是右相大人吗？”
顾之安感觉很是奇怪，明明他们先前一直在讨论其它的事情，怎么这会儿又扯到右相身上了。
“此次他也出海了？”
北慕辰又重申了一遍，一双银蓝色眸子仿佛要将对方看穿，这让后者不由得又有些紧张起来。
“如果你是指右相大人的话，那他的确出海了，只不过不在这艘船上。”
“那他现在在哪艘船？”
“他和皇室亲卫们在一起，在第二艘船上。”
“第二艘船？”
在顾之安的话里，北慕辰捕捉到了一个关键信息。
“你们一共有几艘船？”
“……兄弟，我不都说好了吗，只回答一个问题……”
顾之安有些勉强的笑了笑，见对方作势又要拿剑，也只得举起手来连忙道：
“别！我说就是了。”
顾之安心一横，想着反正自己的来历已经向对方说清了，狠话也放出去了，道理也已经讲明白了，对方脑子有问题非要杀他他也没办法，干脆听天由命好了。
“一共有三艘船……”
顾之安看了北慕辰一眼。
“继续……”
北慕辰幽幽盯着他。
“……我们所处的位置就是第三艘，季云泽大人和皇室亲卫们一起在第二艘船的顶层，第一艘船则是和我们现在所处的这艘船的配置一样，最顶层都住着学生。”
“没了？”
“……我知道的真不多……要不你再问问其它问题？看我还能知道些什么。”
见对方这样问，顾之安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这一次皇室亲卫一共有多少人？”
顾之安心存侥幸的同时也有些得意，因为他觉得对方终于问到关键点了。
“很多。”
他尤为自信道。
“……我说过，我不是个有耐心的人，再不说清楚，就算你是皇帝的儿子我也会让你去死。
北慕辰冷笑，抓住剑柄的手又握紧了几分。
“……五位。”
顾之安顿了顿，不自然的耸了耸肩。
“加上你父亲？”
“当然。”
见北慕辰不说话，顾之安又笑了。
“怎么样？害怕了？”
“不怕。”
“……”
北慕辰转身走至门口，思考着到底要趁着什么时候潜入那第二艘船。
虽然他并不急于探寻拜星帝国此次出海的目的，但对于季云泽，他还是很渴望见到对方的。
至于对方想不想见他，那是对方的事情。
正当北慕辰对着房门思索之际，门外却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北慕辰转身，对着不远处的顾之安使了个眼色，后者也立刻心领神会，立刻将校徽重新别在胸前，而后又扯了扯衣襟，装做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模样。
在北慕辰悄无声息的“消失”在了原地后，他随即打开了房门。
“早饭供应时间，请出示一下您的学生证件。”
来人是个带着铁盔的卫兵，他拉着餐车，声音有些粗犷。
为了避免“意外”，这艘船上学生们的饭食都由卫兵亲自发放，顺便检查人数，确保学生的人身安全。
顾之安也没有犹豫，转而从容不迫地拿出了学生证件给卫兵检查，因为他知道，此时北慕辰就在身后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如若他有什么动作，这座船上的人可能都会发生意外。
卫兵在查完证件无误后，转而从餐车底下拿出一个木制饭盒递给了他。
“那个……大哥。”
接过饭盒后，顾之安有些欲言又止。
“怎么了？”
似乎是起的太早的缘故，卫兵看起来有些不耐烦。
“有些不够吃，能不能多给我一份啊？”
闻言，卫兵也没有多想，反正这些名院学生的餐食又不限量，于是又多给了顾之安一份。
“谢谢大哥！”
又接过一份饭后，顾之安利落地用肩膀关上了房门，却不料刚一转身便看到那柄直指着自己的尖锐的长剑——
“你多要一份做什么？”
冰冷而又怀疑的视线落在顾之安的身上，这让后者有些不安。
“你……不吃吗？”
顾之安挠了挠下巴。
“不吃。”
“哦……对对对，反正你半年不吃饭也没事……”
他像是自顾自的说着，然后打开了其中一份开始大快朵颐起来。
北慕辰看了一眼房间挂着的摇摆锤挂钟，此时正值早上六点。
东方的天刚蒙蒙亮，冬日的夜要比以往长的多，此时大片天幕仍旧阴沉。
这对于北慕辰来说，意味着他有更多可以可以操控的时间。
‘第二艘船……’
北慕辰清楚，虽然他的确很渴望见到季云泽，但并不意味着他可以无视第二艘船上带来的危险。
那里有五位皇室亲卫……
加上季云泽……
现如今最好的选择就是待在这艘船上，然后等到了目的地就可以知道拜星帝国的究竟要做什么……
想到这里，北慕辰又看了一旁正在吃饭的顾之安一眼，感知到视线的顾之安顿时一个激灵，险些被热汤呛到。”
“咳咳……那什么，要不兄弟你吃口？你这样在一旁看着怪吓人的。”
顾之安又将另一份饭递给了北慕辰，但后者却没什么心情。
遭到再次拒绝后，顾之安汕汕收回了手。
“这几天你哪儿都不要去了。”
“？？？”
顾之安诧异的看着北慕辰，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我会留在这里……”
“不行！！！”
顾之安的声音突然提高了几倍，就连他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不过一但想起接下来的几天要和眼前这么个恐怖的小伙子在一起，他便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在看到对方疑惑的神色后，顾之安连忙解释道：
“明天皇室亲卫会来……”
“你父亲说的？”
北慕辰皱眉。
“嗯！你想啊，皇室亲卫可有五个呢，而且他们和右相肯定是这次行动的最高指挥，总不能一直都待在一条船上啊！以他们的实力在这海上飞来飞去的更是来去自如，再者这只是刚刚开始，到达目的地后肯定还会严查的！”
顾之安尤为正经地伸着自己的五个手指头在北慕辰的脸前晃悠。
“反正我父亲说了，明天会来两个皇室亲卫，我劝你最好不要在这里过夜，否则别怪我没提醒你。”
顾之安就这么低着头，边说边下意识地用脚蹭着木制地板，末了，却是突然发觉北慕辰不动了。
再抬头，只见对方目光森寒。
天幕渐明的冷光透过窗子照在他面庞的一侧，而他的眼眸在此刻更是散发着幽蓝的光芒，让人有些不寒而栗。
威压在这一刻侵袭而来，充斥在这间屋内。
顾之安还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下一秒，只觉天旋地转，他直接摔倒在地板上。
所幸是木制地板，他摔的这几次也不算太痛，不过比起这个，他更是觉得自己碰上了一个疯子。
“你这人……怎么老是阴晴不定的……”
极强者所释放的威压袭来，弱者连说话都会感到吃力，更别提能有什么动作。
只见靠近他北慕辰蹲下身，而后从纳戒中拿出了一个绛色的小瓷瓶。
“知道这是什么吗？”
顾之安死死的盯着夹在北慕辰的拇指和食指之间的那个诡异的瓷瓶，有些欲哭无泪。
“该不会是……毒药吧……”
“猜对一半。”
“等等哇！！！你……要不你再考虑考虑……你我何必要两败俱伤哇！！！”
顾之安被对方的话吓的大惊失色，此时此刻只觉自己命不久矣。
“这是一种蛊虫，先前我在五毒族所得，只不过这些年一直没能派上什么用场，如今用在你身上正合适。”
“我不想知道它是什么！！我求你把它拿远一点啊！！！”
顾之安哀嚎着，北慕辰却充耳不闻，只是将那瓷瓶打开。
只见一只血色的小虫从中爬出，继而掉落在前者的身上，又顺着他的脖颈爬到了他的耳朵附近。
“啊啊啊啊啊——”
血色小虫略过皮肤表面，顺着脖颈攀爬而上，这种未知的恐惧让顾之安一阵恶寒。
更何况那虫子的腿是那么的多！
顾之安只觉得两眼发黑。
但迫于对方的威压，顾之安无论怎么摇头晃脑都甩不开身上的小虫，随即他想翻身压死那攀附在耳边的虫子，却没那个力气，只能在地上抽搐着，像个僵尸一样。
再然后，那蛊虫钻进了他的耳朵。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顾之安爆发出了更为尖锐的叫声。
“别吵。”
北慕辰的眼神凶狠，后者顿时没了声音，只是盯着他一动不敢动。
“听着，你我无冤无仇，我也不想平白无故就要杀你，不过你最好期盼着你那父亲往后不要惹到我，否则今日的对话作废，杀你可比杀你父亲要简单的多。”
“……”
“另外，虽然我可以不杀你灭口，但这也并不意味着我就会相信你。”
北慕辰站起身，平静的看着躺在地板上的顾之安。
“给你介绍一下这种蛊虫的功效，你知道，五毒族人一直都很喜欢研究些折磨人的东西，现在在你耳朵里的这只蛊虫也不例外。如果你做将我的事告知别人，那么在我知道后，我就会催动蛊虫。”
“呃……然……然后呢……”
顾之安紧张的盯着北慕辰。
“大概会直接钻穿你的耳朵，然后钻进你的脑子里吧。”
“！！！”
北慕辰的语气平淡，但却在顾之安心里激起千层浪。
“疼是必定的，死也是必定的。”
“当然，我劝你也最好不要尝试将这虫子拿出来，我同样可以感知到，然后催动蛊虫。”
“……”
顾之安已经开始眼眶发红，欲哭无泪了。
他想哭自己怎么就遇到这个疯子，但又不敢哭。
“只要你不打这蛊虫的主意，那么这蛊虫并不会影响你的日常生活，等这次出海行动结束后它会自己爬出来，然后粉碎。”
“你也可以向皇室亲卫或者是你的父亲求救，但我也要提醒你，目前我已突破92级，蛊虫是经我强化过的，对于操纵这种蛊虫我有绝对的把握，你最好也能找到一个同样有把握能在不让我知晓的同时取出这只蛊虫的人，否则若有意外，只会让你当场暴毙而亡。”
北慕辰的话如同冬日里泼下来的一盆凉水，让顾之安从头到脚透心的凉。
虽然他求救的心思并没有被浇灭，但北慕辰的话已然让他的内心对于求救这件事产生畏惧。
在这种情况下，他必须思考清楚……
“那个……”
在感受到威压消散后，顾之安浑浑噩噩地坐了起来，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自己的耳朵。
“你真的像通缉令上所说的那样……我是说……叛国？”
“……你觉得呢？”
北慕辰没有再看对方一眼，转而消失在了原地。
继而他来到了船顶之上，迎着海风，仰望着正在冒烟的那几个巨大的烟囱。
沉寂的夜幕已然转为深蓝色的天空，东方的天地也逐渐明亮起来。
北慕辰站在船顶，他的心里已经有了一番打算。
既然如对方所说明日皇室亲卫也会来到这里，那这里便也谈不上什么安全了。
躲过今天白天，他便会在今日傍晚借着夜色追上第二艘船。
虽然同样危险，但起码他哥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