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冰冷的棺材埋葬了所有
“他没死,他没死,他只是睡着了,只是睡着了”
江鸾一遍遍的在心里自我安慰,可她的眼神却不敢再看向地上的人。
“爸,你告诉我,二哥没死,他没死,对不对,对不对?”
她疯一般的拉扯着江安荣的衣袖,祈求能从他嘴里听到想要得到的答案。
事实就是事实,一切都是枉然。
江安荣哽咽几声,深吸一口气,出声道。
“鸾鸾乖,你先回去,爸一会儿就把你二哥带回家,好不好?”
泪水早已浸湿整个脸颊,嘴角扯出一抹牵强的笑。
“好,好,我这就回去,你一会儿把二哥带回家,我给他煮热乎乎的方便面吃”
江安荣沉重的点点头,忍下心中的悲痛,只回了一个字。
“好”
江鸾颤抖的身子朝反方向走去,每迈出一步,心脏便刺痛一分。
一步,两步,三步,还没迈出第四步,眼前一黑,身子微微倾斜。
就在她要倒下去的一瞬间,腿上一个用力,站直了身体。
一双冰冷到极致的黑眸缓缓睁开。
“早知道就不带你来了,可我不想让你留下遗憾”
短短的一句话,充满了心疼和无奈。
走出工地,那辆面包车还等在原地。
“小姑娘,小姑娘,找你的钱——”
开车的大叔隔着老远看到了那道身影便开始呼喊。
江鸾没有回应,直接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回来我时的地方”
大叔面上一愣,扬着钱币的手缓缓放下。
点火,挂挡,踩油门。
“小姑娘,你来工地做什么,这里可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啊!听叔的,下次别来了”
“嗯”
开车的大叔冷不丁打了个哆嗦。
这小姑娘,说话怎么这么冷漠呢!
冷漠的简直就,就,不像个人。
当然,他只在心里这么想,没敢说出来。
两天后,棺材停放在了最西边的堂房。
院子吵嚷声不断,都在讨论江文信的事,来来往往进进出出的人只多不少。
江鸾窝在炕上,蜷缩成一团,耳朵塞上了棉花。
眼睛闭得很紧,但眼角的泪没有停过,衣袖湿了大片。
“二哥没有死,他没有死,他们乱说的,都是他们乱说的”
“吱呀——”
门被推开,一群人拥簇着一个留着八字胡的男人走了进来。
江安荣把炕桌搬了上来,泡了一杯热茶放在桌上。
“先生喝茶”
阴阳先生微微摇头,“先办正事”
从随身的小布包里掏出两本泛黄的书,一页一页的翻看。
不多时,他拿出一张纸一支笔,平铺在桌子上写了起来。
刘雪春伸长了脖子看了几眼,出声询问。
“先生,这孩子的命格是不是不行啊?你瞧瞧,连个儿子都没有就这么死了”
阴阳先生手中的笔顿了顿,随后抬起头。
“他命里没有儿子,如果活着,下一胎还是个女儿”
刘雪春咂咂嘴,“唉,命不好啊!活着也不会有儿子”
想了想,连忙将身后的江文卓拉到了前面。
“先生,你给我这个儿子看一看,他命里有几个儿子?”
阴阳先生面色一黑,沉声道:“我只给死人看”
这女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家里死了人,脸上一点悲情都没有。
反而还让给她儿子算算命里有几个儿子,真是可笑至极。
刘雪春连忙摆摆手。
“哦,那个,那就算了,不过话说我这侄子年纪轻轻的就死了,是不是有什么克他啊!我听说不是有的女人克夫吗?你说会不会是他媳妇把他克死的?”
阴阳先生刚端起的水杯重重的磕在桌子上,眼神直勾勾的扫射过去。
刘雪春缩了缩脖子,“我也是好奇嘛!”
江安荣连忙出声缓和气氛,“先生,麻烦您了,我这弟妹胡乱问的,你不要和她一般见识”
说出这句话他都有些犯恶心,都四十岁的人了,还问这些有的没的,一点规矩都不懂。
“都写在纸上了,时辰天数什么的,就按上面来”
阴阳先生将桌上的纸递了过去。
江安荣连连道谢。
几人的说话声一字不落的传入了江鸾的耳朵。
在旁人看来她是睡着了,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没有睡着。
只是不愿看到那口棺材,更不愿认清事实。
但她没有想到,四婶竟会如此恶毒,什么克夫?什么活着也不会有儿子?
大家都沉浸在悲痛里,整个家里只有她,在她的语气中听不出任何伤心难过。
“放心吧,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耳边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江鸾缓缓睁开眼,动了动压麻了的身子。
又是那道声音,究竟是谁?
她坐直身体,朝着屋子里的人看了看。
他们没有听到吗?还是说,只有自己能听到?
“呦,睡醒了?”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传来。
江鸾用力地睁大肿成馒头的眼睛,狠狠地朝着这个所谓的四婶瞪了过去。
随后穿鞋下炕,迈着步子走了出去。
一阵晕眩感传来,她猛地朝着大腿一掐。
疼痛感让她的意识清晰了许多。
两天了,整整两天她没有吃过一点东西。
就在刚才,她想清楚了。
老爸说过的,人死之后会去往另一个地方生活,就如同大伯一样。
该面对的始终要面对,总不能一辈子不出门吧!
院里的声音很是嘈杂,不自觉的让她加快了脚步。
来到灵堂,看着当中放置的棺材,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总是关心她的二嫂此时此刻跪坐在地上,双眼紧闭,脑袋紧紧地贴着棺材下沿。
脸上干涸的泪痕存载着心中数不清的哀痛。
江鸾迈开步伐,一步一步靠近棺材,手指颤巍巍的伸过去。
好凉,好冰,刺骨的冷。
触摸着冰冷的棺材,心中犹如刀割一般,生疼生疼。
脑袋不自觉的靠在了棺材上,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一样不停地砸落。
记忆回到从前,脑海里不断浮现重重。
眼睛缓缓闭上,仿佛当初的那个人还和以前一样,伸手弹她一个脑瓜崩。
冰冷的棺材埋葬了二哥所有的温情,所有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