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水国蒹葭夜有霜,月寒山色共苍苍
听到秦小雨说想打败自己,姜云逸又看了眼她身后的两人,也就是剑九君和雷祁渊,顿时明白一切。
“你们闯到顶层了?”姜云逸刚出口,又觉得不对,仔细打量三人一番,修为气息处在结丹,比自己要深厚很多。
不过也难怪,姜云逸才重修有三年之久,自然比不上剑九君三人。
姜云逸重新从零开始修炼,他们早就在结丹境,金丹阶段稳固已久,属于厚积薄发,打造完美元婴。
而姜云逸现在虽比不过,但随着时间推移,他的优势也愈发明显,那就是不需要同剑九君三人一般沉淀,怕是再过个一年,就堪比他们数年的积累。
重修有重修的好处,结丹境界更容易感悟道法,进步神速。
姜云逸感慨,自己总算快要追上这几名小辈,往后若是指点,也无须他们让着自己收敛修为,尽管放开了施展。
“祖师叔?”
秦小雨见他忽然发愣,轻唤着。
“师姐,师兄先坐。”秦长老没有赶走突然来打扰的曾孙女,以及剑九君和雷祁渊,因为她见到姜云逸陷入沉思,明显在思考他们询问的问题。
这么看,姜云逸显然对突如其来的三位小辈,没有任何生气可言,反而透露出一种溺爱,前事之鉴,后事之师,让秦长老不由得有些好奇姜师兄是否看重其中一人,亦或是,单纯对小辈照顾?
不管是哪一点,都是一种福气。
但
尽管陆凝霜神情自若,但隐隐约约间秦长老也能察觉到不妙,那是道韵散发的波动,让秦长老心惊肉跳。
甚至产生错觉,仿佛在这片道韵里,有可怕的符文缭绕,陆凝霜便能一言定生死,着实惊艳古今未来。
秦长老在此次感悟中十分悸动,不过她也明白,只要有小辈或者外人在场,姜师兄就要比陆师姐有话语权,尽管是陆师姐给的,但终究是在宠溺着姜师兄。
“咳,你们还在稳固着结丹境,试炼古塔顶端怎么也得元婴后期。”姜云逸坐在佳人身侧双臂交叉,盯着年轻的样貌,却摆出一副老气横秋模样,道:“所以,你们为什么想打败我?”
“祖师叔,试炼古塔六十层就是你诶”秦小雨虽然未参与,但已经从剑九君和雷祁渊知晓全过程。
试炼古塔六十层,镇守的就是姜云逸年轻时的虚影,实力处在结丹巅峰与元婴之间,来回徘徊着。
剑九君有着伪元婴的实力,再加上雷祁渊一起,一般的元婴前期还真不是两人的敌手,奈何姜云逸的剑法着实古怪。
一剑阴,一剑阳,宛若白昼与黑夜,交织成一方诡异莫测的天地。
剑九君和雷祁渊本想轮流挑战,却险象环生,最终落败被震退数步,气血翻腾,更是在天暗一刹那,神魂与肉身一同被震飞致试炼古塔外,让众人皆惊。
剑九君和雷祁渊在天骄一辈里,实力属于顶尖的那一批。
当时古塔外,两人的支持者见到他们一路高歌猛进,冲刺层数节节高升,皆是激动万分,呐喊助威。
不想,在六十层仅撑了一刻钟左右,就被古塔震飞而出!
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结果。
但还好,不光是剑九君和雷祁渊,与他们打赌的另一对也是在六十层碰壁,为了能赢,秦小雨闻言两人在自家通灵峰,赶忙带着剑九君和雷祁渊过来指教。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而最了解自己的人,也只能是自己。
“阴阳两剑啊”
姜云逸仅是听他们的讲述,就顿时明白自己曾经所用的剑法。
但他没立刻给三人解释。
剑九君悄悄看了一眼姜云逸,古塔内的虚影,和现在的他一模一样,没丝毫变化,唯一改变就是少了点沉稳。
对此他并不意外,毕竟有圣主在身旁,祖师叔哪里还需操心这操心那?
忽然,就听姜云逸问他:
“要听?”
“当然要!”
秦小雨替剑九君抢答,却被一旁的祖奶奶轻轻敲了一下头顶。
“不是问你。”
“哦”
这次,秦小雨学乖了,但还是悄悄看向剑九君,眼神暗示着。
但剑九君没有任何犹豫,起身对三位长辈一一拱了拱手,恭敬道:“道需自修,剑亦如是,晚辈告退。”
“!”
在秦小雨不解的目光下,很快就退出房间,随之雷祁渊也是挠着头,憨厚的拱手说辞一番,就随着剑师兄离开。
秦小雨:“”
“有困难也不见得是坏事,更何况你们还和人家打赌,我若告诉你们自己的弱点,岂不是相当于作弊?”姜云逸摇了摇头,笑道:“放宽心吧,他们两个悟性很强,会自己想出对付我的办法。”
“来都来了,祖师叔你告诉我呗。”无法参与的秦小雨说道,毕竟她是御兽修士,试炼古塔自是无法独闯。
为了公平起见,试炼古塔不许用自身法器,更无法借助除自身以外的事物,因此灵兽也无法唤出,除非是本命灵兽。
但可惜,秦小雨虽有本命灵兽,也就是那一条小黑鲤,但实在没有什么战力,她自身虽不弱,古塔却不许任何组队,只能独自闯关,也是为培养单独作战能力。
对此,姜云逸也算是明白为什么在蟠龙镇杀妖时,三人散时单独作战是满天星,聚在一起是一坨翔。
“给你点提示就行。”姜云逸道:“青竹法诀,四季常青悟天地,二十四节气其中之一演化阴阳,你自己想想。”
说到底,和当初在龙族仙宫与龙族太子相斗,他所用的阴阳招式差不多,只不过二十四节气之一的简易版。
四季招式为主,二十四节气为辅。
一句‘你自己想想’,秦小雨心里立马就咯噔一下,双手捂着脑袋沉思良久,才一脸茫然的看向自家祖奶奶。
姜云逸又提醒:“平衡亦可失衡。”
“”
见她想破头都不理解,姜云逸也理解她的窘迫,直接道:“秋分节气,和谐与平衡,平衡亦可失衡,阴阳倒转很简单,现在的孩子不懂也没关系。”
此刻,姜云逸算是明白为什么有的长辈,老是喜欢考小辈问题,因为他对秦小雨的期望还是蛮大的。
那条小黑鲤怎么说都是九血的资质,往后秦小雨定然是要传承秦师妹衣钵的人,结果人却呆呆傻傻的,就很担心。
“嗯,比起某人把灵兽放在盆里,想放在火上烤着降温,以及把整颗妖兽内丹投喂,差点把灵兽咽死要好很多。”一直沉默的陆凝霜忽然开口,句句扎心。
姜云逸意外的看她一眼,实属是有被惊到,在心里念道:
‘不是,你腹黑啊!?’
见到此幕,不知为何,姜云逸莫名觉得自己想逃跑那时,其实陆凝霜早就知晓只是一直在等待一个时机。
秦长老听了,都觉得好笑:“竟还有人无知到此地步?”
很明显,陆凝霜就是在等这句话 ,她一眼:“你孙女。”
秦长老:“”
对于秦小雨的打扰,陆凝霜自是有脾气的,不然早就牵着自家夫君回峰,而不是在通灵峰给小丫头科普。
秦小雨是笑着来,哭着坐。
秦长老听到陆凝霜方才所说的那些话,吓得她连忙找了好几套御兽培养指南,全部给秦小雨拿来阅读学习。
学不完,不许玩!
这让姜云逸好似见到前世被作业压垮的自己,他心底暗叹。
“祖师叔”
秦小雨看着面前堆积如山的书籍,呆愣许久,转头就见姜云逸怜惜的眼神。
同时,还从他的眼神读出其他,不免有些惺惺相惜的意思,那是作为学生的痛苦,觉得姜云逸一定能理解自己的的苦楚,希望他能把自己救出水火之中。
不过姜云逸却是无奈摇头,选择袖手旁观,毕竟秦小雨确实得学一学。
陆凝霜依旧平静,牵着他准备回峰。
此时已出到府外,这一处较为安静的街道,应该是用来待客的府邸。
当他们走出不远,就能见到通灵峰山上各类灵兽随着弟子游荡。
很显然,这里是通灵峰的街道处,虽不比城中闹市,但也是繁华热闹。
此地离界外有一段距离,姜云逸不急着御剑离开,而陆凝霜也愿与他走一段路,缓缓朝着外界行走而去。
形形色色,好似充斥大千世界的景象,却都融汇到了这条小街上。
本该值得赏析美妙景致,但姜云逸却心无旁骛,一想到那堆积如山的书籍,姜云逸都为之头疼,没太多关注周围。
离开前,让姜云逸不得不说她两句:“你倒是挺喜欢报复小辈。”
“嗯,夫君可是要哄我?”陆凝霜看他一眼,已无方才的威严与寒意。
话题跨服,基本操作。
因为秦小雨自找没趣,让她稍微不开心,所以才小小报复一番,而不开心,姜云逸却忽然提及,便认定要哄她。
姜云逸无语,本来是想说陆凝霜两句,没想到她居然反其道而言之,竟觉得自己想哄她,简直异想天开!
“哄?不可能!”
“夫君是不想,还是嫌麻烦?”
“都有。”
“那夫君就是怕麻烦。”
“你就这么确定不是我不想?”
“夫君在意,为何会不想?”
陆凝霜反问他,绕得他有些晕。
头脑缓了一下,姜云逸才知道自己输在哪里,因为自己在意她,所以回答一句‘都有’,不否认,也不承认。
如此,陆凝霜便能排除第一个可能性。
毕竟姜云逸单纯不想,或者说不在意她,恐怕理都不会理陆凝霜的问题,结果却回答一个不否认,又不承认的答案。
很明显,姜云逸其实是在意她。
得出结论,姜云逸另一只手摸了摸下巴,低喃:
“奇怪”
自己有在意她吗?
我好像只是单纯想说她两句而已
“唔!”
姜云逸反应过来,自己是被她套路了,一时语塞,反观陆凝霜表现得极为自然,牵着他,丝毫不担心被拆穿。
片刻之后。
“陆凝霜,我只是想说你两句,鬼才想哄你!鬼才会在意你!”姜云逸恶狠狠的说道,有种被逼急的感觉。
正所谓兔子急了会咬人,陆凝霜却把傲娇逼到绝路,他能不急?
在秦长老俯上没耽误太多时间,天边的渐变色未消,两旁屋顶檐角在天光的渲染下成了一个个剪影。
他们已不知不觉走出街道很远,因此无人能听得见两人的对话,仅对彼此,也仅有相伴彼此。
但这时的风刮得愈来愈猛,似能撕扯树叶枝条,如发疯般在人面前吼叫,或许是被姜云逸的恼怒所染。
不过很快风就缓慢停歇,陆凝霜自始至终都从容不迫,导致姜云逸也渐渐熏然内心,变得稍微冷静。
“夫君,我很好哄,牵手就行。”
“不是正牵着?”
“对,夫君正哄着。”
“”
乘云驾雾出了通灵峰,天渐渐深沉下来,姜云逸被夜风一吹瞬间就清醒不少,也就懒得再和陆凝霜争辩。
水国蒹葭夜有霜,月寒山色共苍苍。
回到青竹峰,秋季干枯的荷塘随着夜晚来临,自蕴出不少生机。
玉竹也镀上一层银,走在寂静的山道台阶,孤独与宁静皆可照见自己。
不过在陆凝霜相伴下,倒是显得宁静而美丽,姜云逸也乐得如此惬意,毕竟再过几日,也是该往西荒前行。
于是,走在夜中也成一种享受。
“夫君要早些睡。”
“你、你也要睡!”
“原来夫君是想和我睡。”
“呸!你要是不看那些书,我才懒得管你睡不睡。”
回到家中已不晚,陆凝霜劝他早些休息,自己倒是准备要挑灯夜读的架势,可都是些不伦不类的书籍
就算姜云逸没收,也阻止不了她看书,于是只能出此下策。
关上的绮窗前,倒映的倩影合上手中书籍,端着茶杯轻抿口茶,思索片刻,于是趁火打劫:“现在只想看书,如果夫君能亲几口,或许才可转移注意力。”
屋内,陆凝霜根本不急:
“可同意?”
安静许久,无人回答。
反倒让她自问自答:“便是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