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利的交接
武慧敏离去后,疫情在武同尘家算是彻彻底底的结束了,自那之后,也没有人再感冒发烧过,武慧敏埋完后,大概也距他们得病过去了一个月了,慢慢的大家的身体一些机能也恢复了。鼻子也有嗅觉了,味觉和体力也都恢复了。
什么都能恢复,唯独心情不能恢复,大家都还是没有接受武慧敏已经走了,老是以为她在家里休息或者在拜佛念经又或者去了外地的某个寺庙里修行。有时候到了吃饭的时间,武同尘坐到了桌上发现空了一个位子,想问为什么不喊武慧敏,然后突然想起来人已经不在了,才把话咽了回去。这样有了几次之后,家人都发现了这个问题,让保姆把武慧敏的位置给撤掉了。她的房间后来武慧玲的两个孩子搬进去住了。
周彩自从武慧敏走后精气神大不如以前,以前可以和武慧敏学习讨论畅谈人生,现在连个能聊天的人都快没有了。武慧林脑子不太好也不太粘周彩,武慧玲要去银行上班晚上还要带着两个孩子,虽然有时间也会陪陪母亲,但肯定不能和武慧敏相提并论了。周彩在很长一段时间难以消化这件事,还是按她原来的作息去叫武慧敏起床,给武慧敏拿书,当进到了空荡荡的房间面对现实的时候她就会坐在床上摸着被子抹眼泪。直到武慧玲的两个孩子搬进这个房间住了,她才慢慢改掉了这个习惯。
从那之后,武慧敏在家里的痕迹被慢慢的抹去了,生活还是在继续,有没有这一个人对这个家庭是个大事件但是在这个世界上甚至掀不起一丁点儿的波澜。
武同尘在想武慧敏的时候,会拿出之前的照片、视频、全家福什么的看,之前以为平平淡淡的每一天现在看起来是那么的幸福,平平淡淡才是真,这句话只有经历了才知道。武同尘看到一句话说:人不能同时拥有青春和对青春的感受。他觉得,这句话也适用于自己对幸福的感受。
23年的大概三月底吧,武同尘又带着全家来了一趟普陀山,别人都说普陀山要连续来三年,每年都要来。这一年他来的要早一些,带着武慧敏生前常戴的佛珠,攥在手里一个一个拨着念着。登岛的时候,还是和几个月前一样,走着走,住也住的是和几个月前同一家宾馆,甚至开的还是那几间开的房间。一切都没有变,一切好像又完全不一样了。
武同尘晚上吃完饭,还会在那个石台阶那里吃一些水果,想着去年大家一起游玩时的点点滴滴。半年的时间,武同尘苍老了许多,头发他也没有染,白头发已经占据了一半。晚上再去走小路然后去普济寺门口念经的时候,她深深的感受了女儿去年在这里的感受,用心静静的听着念着。念到泪流满面他浑然不知。
快从普陀山走的时候,武同尘告诉周彩,去年给了武慧敏一份名单让武慧敏帮忙超度,现在他还需要超度,问问周彩能不能找到武慧敏找的师父,在得到周彩肯定的回答后,武同尘说:“那把敏敏的名字告诉师父吧,让师父再帮帮忙。”周彩点了点头,不知道她在告诉师父自己女儿名字的时候心里会有多痛。
从普陀山回来后,就到清明节了,武同尘买了很多东西回家里的墓地。首先,他拜了父母,然后来到武慧敏的坟前,一边烧纸一边和武慧敏聊天,告诉她她走后一家人又去了普陀山,告诉她大家很想她,告诉她慢慢的等着爸爸妈妈再去找她,并且开玩笑的说如果她已经投胎了,二十年后她和周彩也会去她家,还是做爷俩或者娘俩,只不过是身份变了。
在坟地,武同尘待了很久很久才走,在这里躺着的三个人都是他最亲近的人,父母和孩子。自从武慧敏离开后,武同尘之前还有一些怕死,现在他丝毫不怕死了,觉得人也就是那么回事,都逃不过这一天。
从祖坟走了后,武同尘开着车,去了李青的墓地,正巧见到了王思晨和她老公,他们也来看妈妈的。武同尘一直叹息人生短暂如白驹过隙,让两个人好好互相珍惜。
从李青的坟再走,武同尘就回家了,外面下起了雨,他在落地窗前搬了个椅子过来,看着外面的雨发呆。这一幕离远看非常非常孤独,就像他当年最喜欢的电影《教父》里一样,第二部结束的时候,麦克柯里昂也是坐着茫然的看向远方。
晚上,武振江回来了,武同尘在客厅等着他,当武振江来到武同尘身旁的时候也被武同尘惊了一下,他从来没感觉到父亲变得这么无力和无奈,父亲真的老了。
武同尘说:“振江,爸爸快六十了,这辈子的任务也完成的差不多了,你要尽快锻炼锻炼自己,接爸爸的班。”
武振江说:“爸,这么大一摊生意,虽然我会尽全力好好干但是我恐怕自己不能胜任,您还是得当好家啊。”
武同尘看了看武振江:“儿子,时代变了,爸爸的闯劲和棱角已经被磨没有了。家族和事业还得往下发扬光大,只能是你慢慢扛起来重任。这样吧,我退二线,给你吊吊后台,以后公司的决策和方向,就由你来把握了。一定不要辜负了爸爸和你的这份事业。”
武振江做梦也没想到,父亲给自己的交接会来的这么快会在这么普普通通的一天,他才三十出头就要接手这庞大的商业帝国。当他站起身给父亲保证的时候,心跳加速,仿佛快要跳出来了,心跳加速的原因大概有激动、有成就感也有恐惧和担忧的心理。
爷俩又说了几句话,武振江站起了身上楼回到了自己房间,坐在沙发上直勾勾的盯着前方想事情,孔莹问他发生什么了,看起来这么紧张。
武振江看着孔莹一字一顿地说:“我爸要把公司和这个家完全交给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