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四章 蛊神
齐白悦看着儿子不眠不休的样子，有些心疼，也有些叹息。
这娃，这辈子也没这么认真到了狂暴的程度去做一件事情……
只能说爱情的力量实在太可怕了。
…………
而此时的云暮雪进入十万大山，轻易找到了“隐藏不为人知”的小光团。
大家本就是一伙的嘛……
小光团：“你身为本座的最大的竞争对手，莫名其妙跑到我藏身养伤的地方来，我很没面子你知道吗……”
云暮雪道：“我是来保护你的。”
小光团：“？”
“你不觉得蛊神的行为很怪吗？左右不靠，很难解释他这么强大的人物却在天帝这件事上完全没有任何想法。”云暮雪道：“我和楚清峭担心他可能对你不利。”
小光团愣了愣神：“你还可以联系楚清峭？”
“嗯……算是吧。”
“草，你们这对x夫x妇也够神奇的了，连这都可以联……”小光团吐槽着，却看见云暮雪依然暗澹的神色，心知这个联系多半还是有点问题，便住了口。
宋玉姮在旁边道：“这些日子我和蛊神有过接触，感觉他还是很温和的，没有什么异常。但他对正道……或者索性说是对云霄城有恨意，他和小坤很多合作可以说都是看在小坤和云霄城作对的份上……”
嗯，不用疑惑，乾坤子的本名叫李乾坤
云暮雪：“……”
小光团道：“本座也有这个感觉，他面上不说，实际对云霄城的恨意本座隔着他的罩袍都闻得出来。所以云霄城曾经得罪过他么？”
云暮雪奇道：“云霄城和蛊族从来没有任何联系，我也从未听闻弟子和蛊族有过冲突。距离最近的一次和蛊族的联系，怕是还要追朔到当年楚紫夜在山外集市里得知天道之物的线索，那也就是普通的交流。咦……等等……”
小光团抱臂道：“所以果然是得罪过人吗？”
“不……”云暮雪喃喃自语：“叶小竹在十万大山，她恨不恨楚紫夜？”
小光团一脸懵逼。
叶小竹又是哪根葱啊？
“你们躲在十万大山也有一阵了，有没有听过叶小竹这个名字？”
“没有。”小光团道：“这种无名小卒的名字怎么可能入本座之耳？”
“那……能不能让你的下属去打听一下这个人？”云暮雪说着，又很快自我质疑：“不知道会不会太打草惊蛇……”
“……所以你号称是来保护我的，其实是来找这个什么小猪的是吧？”
云暮雪赔笑道：“都有，都有。我确实也担心你的安危，楚清峭说小光团可能会有危险……”
听“楚清峭说”，小光团神色有些小复杂，低声道：“奶奶的，老子真被这货拿捏得死死的。你说我就是个正道的大魔头，不反他就不错了，怎么总觉得亏欠他呢？”
云暮雪看了宋玉姮一眼。
宋玉姮抱着小光团，跟抱个宠物一样，你说你这个正道大魔头怎么躲在人家怀里还露出被撸猫般的舒服表情呢？
其实宋玉姮在云暮雪看来，在年轻时乾坤子的影响下多少也有些魔性，不是好东西，但在云暮雪所见的时光里，从来都是个贤妻良母样儿，而且还是个天道舔狗。就像平常人家，妻子虔诚供佛，恩爱的丈夫多多少少也要受影响的，怎么也是个浅信徒了。
云暮雪忽然想起当初说的，“给乾坤子一个家”。
如此显见。
小光团似乎没意识到自己处于被撸猫状态，依旧气势汹汹地道：“没什么安危可言，本座法身虽然崩了，元神未损，实力犹有七八分，可不是当初被你打得虚弱的状态……咦话说你明明是我仇家，操你相公的。”
云暮雪：“……以后出去了，同道中人很多。”
小光团居然没听明白云暮雪的污话，嘿嘿笑道：“承认那是你相公了？”
云暮雪微微偏过脑袋，不理他。
小光团道：“你家相公的设定之下，蛊族巫族妖族在这片大陆并不强，所以只能一直躲在十万大山不出世。单论蛊神自己实力也忽高忽低，他是用某种蛊术达成的世代传承，而不是自己的修行不灭。这一代的蛊神实力处于低谷期，根本无力参与过多的世界进程。”
云暮雪道：“设定不强我知道，这个传承设定我没留意过……所以你的意思是完全可以直接寻找叶小竹的下落，也不用担心什么打草惊蛇？”
“我甚至觉得可以直接去问蛊神，多大点事？”小光团满不在乎地说：“莫看这里是他的地盘，都是他的人，我的收入麾下的魔道下属在这里也不少，怕个犊子？加上你在这，我们直接打上他的祭坛也没啥大不了的……你在这啊，你知不知道自己多强？”
云暮雪：“……”
不是不知道自己多强，是把事情往天帝那儿考虑才有顾忌。完全不考虑天帝的话，当然自己一个人就足以在十万大山杀个七进七出了，连小光团都不需要出手。
“你确定真可以直接去问蛊神，不会引发天……”
“天什么天，那傻鸟天帝都隔绝人界的一切相关了，他还能对人界起关联？真要可以，那做的事也不止十万大山。现在的状况应该是楚清峭控制不了人界，但天帝自己也入侵不了，有点类似是双方在做争夺，你还顾忌他？要我说就在他眼皮子底下跳怎么了，老娘就是帮相公和你争人界，你有种来咬我？”
云暮雪看了他半晌，诚恳道：“坤坤，还好你不是女的。”
小光团：“？”
云暮雪长长吁了口气：“你说得对，是我关心则乱，患得患失了。这事到了现在就应该是明面上的争斗，不存在什么打草惊蛇的问题，便是天帝站在这里，本座也要和他再打一场才对！”
小光团抱臂道：“快滚，和楚清峭的小女人云暮雪我还能当嫂子说几句话，在我面前秀威武云暮雪，我就想打人。”
云暮雪没再理他，身形一晃，已然出现在蛊族祭坛之外，提气纵声：“蛊神何在？云霄城云暮雪拜山！”
群山震动。
蛊族巫族妖族都知道自己和魔道合流，正在和神州正道南北分立。其实这件事对于一般属民来说基本没感觉的十万大山地理复杂、四处险恶，正道不敢擅入，他们也没出去，大家只是对峙又没打起来，感觉不到有战争来临。
但云暮雪骤然降临，瞬间就让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这才意识到大家似乎是个敌对状态。
奇怪了，为什么要敌对啊，蛊神收容那些杀千刀的魔道狂徒干嘛来着？听说是应了碧云轩乾坤子之约？
人的名树的影，云暮雪威震神州不是闹着玩的，她真有可能一个人把十万大山挑了么？
一片静默之中，蛊神苍老的声音从祭坛之中传来：“云城主莅临，本座未曾远迎，失礼了。何妨入内一叙？”
祭坛周围守卫都紧张地看着云暮雪。
入内？谁敢这么不知死活地擅入敌人的重地啊，那可真是进去就出不来了。
敢这么进去的，要么就是实力强到了有十足的信心，要么就是傻子。
云暮雪是傻子么？她就算从外面慢慢打进去，也比贸然擅入得好啊。
众目睽睽之下，云暮雪微微一笑：“有何不可？”
蛊神的声音里隐隐有了笑意：“那么……大开中门，恭迎云城主。”
“轰！”大门洞开，露出里面黑黝黝的通道，通向未知的险地。
云暮雪连个犹豫都没有，神色如常，大步入内。
左右守卫看着她的行动，心中也是佩服，如此气度自信，怪不得威震神州非侥幸。
关键的是她好漂亮啊……这么强大的女人，还这么美丽，还给别人活路走么？云暮雪手按腰间剑柄，慢慢走向了祭坛内部的最高点。
这一路行来，给她的感觉很奇怪，周围确实危机四伏，都是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巫法禁制，一旦外敌闯入，真可能死得非常难看。
但她只感觉埋伏各处的紧张和佩服，没有察觉出什么敌意，更别说杀机了。
这个敌对本身就有点强行。
在楚清峭的剧情里就有点强行，蛊神莫名其妙就和乾坤子合流，要知道那可能是继邢红严死后天下最大的矛盾了，还收容海外妖族，道理呢？利益呢？楚清峭没细写，仿佛十万大山天然就和天云大陆文明是割裂的、不对付的。他写的时候多半没想太多，其实读者也不会在意，蛊族巫族妖族和天云大陆文明有敌意不是挺正常嘛……
然而到了现在细究，这就同样属于作品的破绽之一，他不写，世界就自行补完“剧情之外的故事”。
自行补完的结果，是因为对云霄城有仇？云暮雪按捺住心中怪异的感受，慢慢走向了祭坛最高点。
祭坛壁上刻着非龙非蛇背生双翼的怪异生物，那多半就是蛊族所敬之神，云暮雪驻足看着，感觉这个可能与应龙或者腾蛇有些关联，又或者是一种意象，其实代表的该是天道才对？未得讲解，看不明白，总之蛊族所拜的天应该是指天道的，按理和天帝没啥关系，大家不是一个系统。
壁刻之前，一个浑身笼罩在黑暗罩袍之下的人影，手持蛇杖，盘坐在祭坛中央，那便是一直在楚清峭书里作为背景板出现的蛊神。
周围有几个红袍老者团团守护，其中有个还是熟人——碧蛇尊者，被谢九霄暗中控制、又乾坤子阴死，最后被楚清峭复活抹去这段被正道大佬混合双阴的丢人记忆。
如果要说仇恨，碧蛇尊者如果想起这段记忆说不定会有点仇恨才对，那仇恨也该是针对谢九霄和乾坤子的，和她云霄城有什么关系？而此刻看碧蛇尊者的神情，并不像有仇恨，他多半没想起那记忆。
仔细看中央黑袍笼罩着的蛊神，云暮雪心中再度泛起奇怪的感受。
居然看不穿。
这黑袍显然是蛊族至宝之类的东西，把蛊神的容貌与修行全部遮蔽得严严实实，只能感受到云遮雾绕的神秘浩瀚。
打量只是片刻，蛊神已经开口了：“云城主远道而来，莫非是来下战书？”
云暮雪收摄心神，慢慢道：“为何要下战书？你我何仇之有？”
听云暮雪这么问，蛊神轻轻地笑着，笑声听着仿佛来自另一个次元，悠远沙哑，神秘无比。
“云城主号称神州无冕之女帝，威震天下，群雄俯首。今日亲见，实则并无帝王心。”
云暮雪道：“何以见得？”
蛊神笑道：“一位帝王，都不需要任何原因，只需要一句卧榻之侧岂容它人酣睡，这十万大山就必须纳入管控之中，你居然问何仇之有……”
云暮雪淡淡道：“倒也没那么夸张。”
蛊神道：“论仇或许难说，论起本座的得罪之举，那可多了。收容魔道，与海外妖族合流，图谋对抗天云大陆联合，哪一桩哪一件不是天大的忤逆。云城主来此，说不是下战书的都让人很难置信。”
云暮雪倒是微微颔首：“便是下战书，也是得先礼后兵的。你我两家从来没有使节交流，忤逆从何谈起。”
蛊神道：“所以此番云城主是亲自来做使节？”
“不错。”云暮雪道：“至少本座要问明白，阁下做这些事的原因是什么？天云之士从不入十万大山，万年来大家井水不犯河水，这种针锋相对的理由是？”
蛊神再度发出了一阵沙哑的低笑：“世上的事，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云城主为何如此天真？”
“万事皆有其因，即使因果让人无法理解，那也是有因果的。”云暮雪道：“如果蛊神对山外世界有兴趣，或者山外有什么利益，或者蛊神有统治神州的意愿，本座就算觉得阁下不自量力，难以理解这种作死行为，那好歹也是个原因。”
蛊神的笑声截断在喉咙里，有些不悦地道：“所以云城主其实是来嘲讽本座的？”
云暮雪心中微怔。
本以为这蛊神心思深沉，喜怒不形于色，结果居然这么简单的一句讽刺就破防了，产生了不悦之意？
就你这样还说我天真呢……
奇哉怪也。
她心中电转，口中回答：“然而时至今日本座都看不出蛊神想要的到底是什么，所谓结盟共抗天云，然后缩头乌龟一样躲在山里，这就是蛊神所需？”
这嘲讽得更凶残了，如果之前有先礼后兵做使者的意思，现在这简直就是在指着脸骂。
碧蛇尊者等护法都露出了怒色，却似乎因为蛊神积威甚重，不好抢话说什么。
蛊神冷哼道：“天云之鼎，海外都可问，本座为何不可问？让你们在前面打生打死，本座坐收渔利，有何不可？”
“渔利不是这么收的。”云暮雪一脸谆谆教导的模样：“呐，现在智悲东渡未归，谢城主出了差池，大悲寺登天门群龙无首，阁下何不出去搞些风雨？”
蛊神有些恼羞成怒起来：“本座自然知道，不用你教！”
“但这些是要预先布置的，您得力下属可全在这呢。”云暮雪有些怜悯地看着他：“莫非阁下对天云重地根本就没有半点安排？”
蛊神没说话。
云暮雪道：“或者让我想想啊……其实不是没安排，只是对云霄城大悲寺没什么兴趣，安排只在我云霄城？”
蛊神淡淡道：“云霄城既然说到这了，也不必先礼后兵了，事情就是这样，很遗憾云城主在天帝之事上没有受伤，连云霄城都没损失……本座自然会筹备其他手段，请回去备战吧。”
“好的。”云暮雪点了点头，话锋忽转：“本座另有一事相询，与你我战局无关，”
蛊神明显已经有些不耐了，冷冷道：“请说。”
“本宗有位很重要的后辈，名为楚紫夜，他有一位挚爱名为叶小竹，数年前失去了联络。”云暮雪观察着蛊神和护法们的气息变化，慢慢道：“有消息说她在十万大山出现过，不知蛊神可有此人的消息？”
蛊神的气息有些波动，而护法们的神色也都有些细微的变化。
云暮雪心中有了数。
却听蛊神厉声道：“谁说她在十万大山出现过！没这么个人！这种鸡毛蒜皮之事也值得云城主亲自一问？送客！”
“等等。”云暮雪止住碧蛇尊者想要来送客的举动，盯着蛊神一字字道：“蛊神莫非认得十万大山所有生灵？为什么如此肯定没有这个人？”
“本座在此万年，谁不认识？说没有就是没有，云城主莫要死缠烂打。”蛊神不耐烦地挥手：“莫非云城主真想在这里与我们开战？”
云暮雪微微笑了起来：“我倒是建议阁下真在这里与我开战，因为我若是回去了，你在云霄城的布置可就没了。”
蛊神冷笑：“你如何知道本座布置了什么？”
云暮雪淡淡道：“罗清灵，本宗一个内门女弟子，楚紫夜在我云霄城潜修之时照顾他颇多的师姐。”
蛊神豁然抬头，罩袍掩盖之下似有神光电射，凌厉无匹。
云暮雪毫无避忌地对视着，慢慢道：“我觉得阁下需要屏蔽闲杂人等，你我私下聊聊。”
“尊主！”碧蛇尊者等人慌忙劝谏：“此人修行极高，不可独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