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卫生间，洗手台上方的玻璃洁净透亮，纤毫毕现，清晰地映照出前面穿着校服裙，黑色长发的女孩。
姜如照着镜子，看着镜中的女孩和她做出一模一样的动作。她觉得好像是第一天认识自己，
镜子里的女孩有一头发质很好的黑长发，一侧别在耳后，露出流畅的鹅蛋脸。皮肤白皙柔嫩，眼睛很大，眼型是微微上翘的猫眼，琥珀色的瞳孔看起来很灵很亮。鼻尖的位置还有颗小小的痣，轻轻皱鼻都好看。
她稀奇地在镜子前左照右照，头一次发现自己长得好漂亮，在此之前她居然一点也不这样认为。
对着镜子欣赏了大半天，姜如撩头发的手在听到有人进来的声音后顿了一下，从镜子里看过去。进来的是两个女生，为首的是宋舒烟，身后是林妍，这两人就是经常欺凌温初的人。
宋舒烟烫了一头栗色大卷，脸上带了精致的妆，右手提着个不大的化妆包，神色略微有点不耐烦，一看就知是来卫生间补妆的。林妍手里也提着一个小小的化妆包，三人在这卫生间镜子前站成一排。
宋舒烟取出粉饼在脸上按压，冷不丁开口，“中午是你在楼下喊？”
姜如装听不懂，“你说什么？”
“装的还挺像一回事。”宋舒烟眉毛斜斜一挑，“姜如，你以为我听不出你的声音？真把自己当拯救温初的英雄了？”
姜如一下收回脸上的表情，“你们为什么一直针对温初？”
因为游戏设定？你们是不是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些什么。
“你这个问题真好笑。”林妍翻了个白眼，“一个寒酸的贫困生在我们班上把空气都搞臭了，一股穷酸味，她还没有一点自知之明，我们给她点颜色瞧瞧有什么。”
姜如很讨厌校园霸凌，但她的身份还没强大到可以命令这些人，也做不到随时保护温初，但看着面前的两个女生一脸不以为然，甚至认为自己做得对的时候，哪怕真的是因为设定，她还是感觉生气。
“你要是再帮温初，到时候下一个可能就是你了。”宋舒烟啪嗒关上粉饼盒，拿出口红，话语中有一丝警告。
姜如学着林妍的样子翻了个白眼，“有本事你来啊。”
她才不怕呢。
懒得看两人是什么反应，姜如踩着小皮鞋哒哒哒走出了卫生间，头发甩得很嚣张。
宋舒烟和林妍同时瞪大眼睛，不可置信。
“姜如疯了吗……”林妍不可思议地说，“她以前是这样……？”
仔细一想，她竟然想不起姜如以前到底是什么性格，不对啊，以姜如的长相她也不可能在班里是个小透明啊。
姜如出了卫生间往五楼走，下一节课是选修课程《数学与逻辑学》，需要换教室。
和普通学校不同，伊亚顿斯只有几门必选课程，其它的课程大部分是选修。除了必修课在自己的班级上，选修课都需要到另外的教室，每堂课的同学也不同，属于走班制。同样也是因为剧情设定，姜如的好几个选修课程都和温初的相同，比如这节《数学与逻辑学》。
她不太喜欢数学，数学成绩也一般，没有剧情强制，她是不可能选这节选修的。
到教室的时候温初已经提前到了，她选的靠后的位置，给姜如也占了坐。
“谢谢哦。”
姜如抱着书和平板坐下。
这节课的老师是个略微秃头的中年男人，声音平铺直叙，十分催眠，姜如听得昏昏欲睡。一旁的温初却十分认真，手中的笔不断移动，写了很多笔记，
下课音乐响起，姜如伸了个懒腰，浑身懒洋洋的，“总算下课了。”
温初收拾笔盖，“姜姜，之后还是好好听课吧，不然到时候考试很多题都不会做的。”
“知道啦~”姜如拖长音，声音绵绵的。
温初抿嘴笑，她觉得姜如不仅漂亮善良，而且在很多时候很可爱，撒娇的时候像只小猫咪一样。
姜如没觉得自己在撒娇，她说话很多时候就这样。
拿好东西，两人一出教室就见走廊外面围了人，还伴着有几个男生的起哄声。
“江哥，人家妹妹都胆子这么大在这里把你拦下来了，你就从了人家吧哈哈哈！”
“在一起！在一起！”
“江筵牛啊，又有妹妹给他表白了？”
一众人中，被围在中间的高大少年格外瞩目，他有一头灿烂如金子般的蓬松卷发，英俊浓烈的五官完全撑起了那个发型和发色。他的身形较之旁边的男生要高大健壮，身高腿长，有一点超出同龄人的成熟感。
他身上穿的灰色校服外套敞开，里面的衬衣扣子也解了一颗，肤色相当白皙且紧致，他双手插兜，懒散地站在那里，身上有一种非常吸引女生的浪荡且坏的特质。
江筵，男主二号。
站在江筵面前的是个娇小的女生，面容姣好，此时面上一片绯红，仿佛害羞得头顶都要冒烟了。
“我，我……我可以做你的女朋友吗？”女生终于问出口，满脸期盼。
江筵才和上个女朋友分手三天，他都不知道对方是怎么知道的，他眼中略有玩味，对方选择在人多的时候和他表白，就是认为他不好意思拒绝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个想法，江筵一勾嘴角：“那要是我拒绝呢？”
出乎意料的回答令女生脸色一白，无措地看着他，眼中渐渐盈了泪。
江筵却不怜香惜玉，耸了耸肩，“不好意思，才分手，最近不想谈恋爱。”
旁边隐约传来一点嗤笑声，不知是谁笑了，女生面色涨红，转身挤开人群跑了。
江筵旁边的几个男生怪叫起来，“江哥，这都不答应？”
“谁来我都谈？”江筵挥了挥手，示意旁边的人都散了，“那我岂不是得不到休息了。”
话说的很自恋，是那种刻在骨子里的傲慢。周围的人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毕竟这是事实，江筵的女人缘非常好，桃花旺，顶尖的家世和容貌，他身边最不缺的就是女人。
姜如觉得自己跟看了场戏似的，她时不时用余光看温初，发现她眉头皱起，眼中满是反感，很不喜江筵的做派。
说实在话，姜如也挺不理解一个恋爱乙游出现像是江筵这种花花公子，游戏人间这种人设的男主的是干嘛的，好在玩家们也不理解，破口大骂后几乎都没选择走他的攻略线，游戏里，江筵存在感最强的地方就是卡池了。
姜如没把刚才的插曲放在心上，她和温初在三楼分别，接下来的课两人不一样，她要去二楼的音乐室，她接下来的课是《世界小提琴发展史》。
音乐室在二楼最里的那间，为了避免里面的声音打扰到其它教室里的学生，需要拐个弯过去，教室用的还是隔音墙。
她刚推开音乐教室门就听见一阵如潺潺溪水般悦耳动听的钢琴声，钢琴椅上坐着一个脊背直挺，姿态优雅的少年。他微垂着头，后颈修长雪白，教室门打开的声音突兀响起，打断了他的动作，钢琴声骤然一停，少年转了过来。
姜如微微睁大了眼睛。
居然是杭雪尽。
杭雪尽有一双瞳孔颜色偏浅，形似凤眼的漂亮眼睛，眼神却淡而凉。仿佛被精心描摹过的精致面容，每一处都显得格外完美，整个人宛如用微凉的细雪冰雕一点一点刻成。
“有事？”
他开了口，声音也有种不近人情的淡漠。
姜如看着这个被推他的玩家称为“绝世清冷美少年”的人，指了指这间教室，“我在这里上课。”
杭雪尽连眉头都没皱一下，“这堂课今天取消了。”
“啊？”
姜如懵了一下，拿出手机，点开sds，这才发现教务处给她发了一条通知，说今天这堂课因老师的私人缘由取消。
怪不得教室里只有他一个人……
“所以，“杭雪尽抬了抬纤长的黑睫，“你还不走？”
这么拽？
教室是你家的啊？
姜如是准备走的，一听这话改了主意，她哒哒哒几步走到杭雪尽旁边，坐到离他最近的椅子上，双手撑着脸颊，笑眯眯的，“你刚才弹的是什么曲子啊？我觉得还蛮好听的欸。”
杭雪尽有些惊讶，接着他像是觉得有些被冒犯似的皱了皱眉，“你坐在这里干什么？”
他看着这个初见的少女很是自来熟地回答他：“听你弹琴啊。”
她白皙的脸颊被手撑得鼓起一点软肉，那双猫似的眼睛一弯，好像也有种猫的狡黠，眉眼非常灵动，他注意到她的鼻尖居然有一颗痣。
这让杭雪尽想起了他喂养的那只白猫，那只雪白的猫咪总是睁着那双圆溜溜上翘的眼睛向他撒娇讨食，嘴里“咪呜咪呜”的叫着。
那一丝被冒犯的感觉慢慢淡去，杭雪尽一只手放到琴键上，指节修长匀称，白皙如玉，是一双很适合搞艺术的漂亮的手。
“《叹息》，这首曲子的名字。”他回答了她的问题。
居然没怼她？姜如眨眨眼，要知道杭雪尽不仅是个高冷淡漠的人，还有个嘴毒的设定，跟朵毒蘑菇似的。
“……那还弹吗？”姜如的攻击被卸了力。
教室一侧是透光玻璃，斜沉夕阳落下的金晖撒在少女半边脸上，一片金色的暖绒绒，连长长的睫毛也染了金，簇簇一丛。
怎么会有人这么像猫？
杭雪尽有些走神，神情看起来却更加淡漠。
生气了？
姜如在心里骂了他一句真小气，正准备说句刺头话，杭雪尽开了口，“你喜欢那首曲子？”
“？”
她都才听多少呢……
“那一段旋律挺好听的。”
姜如以为这么问，杭雪尽是准备给她弹了，哪知他淡淡道，“那你回去搜来慢慢听就行了。”
“……”
女孩小小的翻个白眼，长长的睫毛跟着往上一翘，她像是突然没了兴趣，丢下一句“好吧，那我走了”，像是一阵匆匆的风，就这么走了。
来去都很突然。
音乐教室又恢复了寂静，金色的余晖落在木质地板上，分割出一块又一块的光斑，明暗交加。
杭雪尽取出放在口袋里，正在震动的手机，来电显示“江筵”。
他按了接听。
“怎么这会儿才接电话？”江筵在电话里轻轻啧了一声，“提醒你今晚的家宴别忘了，司机六点半在校门口等，你别像上次一样自己一个人先走了。”
“嗯。没其它事我挂了。”
一点细微的后悔从杭雪尽心中掠过，这情绪快到他自己都没有察觉，他想，或许他不用接这个电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