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世
914,从这一天起,这个城市会成为鬼妖的试点
哗——哗!
雨水从天空中,穿过似刀子般的电线,砸向地面,洇成许多灰点,尘灰瞬间如薄雾,被风吹散了,地面逐渐光滑,积成一个又一个水洼,水洼映着居民楼的一角,映着将天空分割的电线。
哒——哒——哒。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闯入这条小巷——不知道是不是太着急,擦得锃亮的皮鞋,一脚踩进水坑,和着尘泥的水溅上墙面,墙面留下洇湿的水痕。
同时,溅起的小水花,染湿了裤角一一小巷里,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行势匆匆,雨水把他整个身体都淋湿了,左臂上不断流动的血液杂着雨水,顺势而流,滴嗒一一对他而言,仿佛,小巷的天空是一张渔网,而他是那条即将被捕的鱼。
步伐越来越快,脸色凝重,他似乎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这条小巷很长,很长,他感觉走了很久很久,很累,可是一秒也不敢松懈。
忽然,男人竟停下脚步,不知看到什么,几秒后,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朝小巷的尽头奔去,循着视线望去,一个老式小洋房耸立在眼前,雨水顺着那些四四方方的脚飞泻下,像是几十根银链,糊白纸的窗户亮着黄光——走近,一阵幽幽檀香飘来,钻入鼻腔,
“啪——啪。”
男人用手狠狠地拍打着木门,些微的光从缝隙中挤出,“请!长清道长,救我一命!长清道长!”
一声又一声歇斯里底的喊叫,拍门声逐步加大,犹如雨天的雷电霹雳,终于,木门开了,悬在半空的手就势收回,还没等男人开口,一只手抓住他的手腕,拽进屋里——啪嗒,门关了。
“谢谢长清道长!”西装男人望向面前的‘长清道长’,深深鞠躬。
‘长清道长’,这一带最神秘、高深莫测的玄师,上能捉鬼,下能算卦,不过此人极为神秘,是男是女都很少有人知道,所以名气也十分小,知道的,多少了解玄师这一圈。
弦玑没说话,直径走向门,抽起腰间的葫芦,晃了晃,拔开盖子,一缕酒香从葫芦口溢来,她捏着葫芦,把葫芦中的酒水倒在地上,酒水沿着门流淌开。
这是”
“闭嘴!”
过了一会儿,弦玑收回葫芦,坐回木桩上,望着对面的男人,“我知道你来干什么,想让我帮你除鬼。”
“对,不管多少钱,要有你把这只鬼除掉。”男人边说,一下子站起来。
“解铃人还须系铃人,这只怨灵是你自己引来的。”弦玑拿起桌上的茶壶,为他斟一杯茶,伸手意示他喝。
“‘长清道长’这是什么意思?我怎么会引怨灵来,你赶紧搞个什么道士阵法,把它赶走。”
听了这话,弦玑不由一笑,默不声息把那杯茶顺走,随即洒在桌下,“这位先生,既然您是要弄道士阵法除鬼,何必请吾?道观那么多道长,玄卦那么够玄师——另清高就吧。”
“没有用!那些都是废物,我请你之前,可请了不少道长玄师,根本没用!”男人一激动,身后的椅子颤颤晃晃。
“不是他们没用,是他们不负责任,这鬼想除,只能从你身上找原因,好好想吧,想通了再来找我——外边晴了。”弦玑打开门,刺眼的阳光照了进来,照在弦玑的身上,腰间的阴阳玉闪着光芒,男人揉了揉眼,瞪大双眼,明明刚才怎么这会
“走。”
目送着男人离开,弦玑关上门,不急不缓地走向,置放着一堆竹篓的地方,伸手摸进竹篓,掏出一个沉甸甸的袋子。
打开袋子,几块石头躺在里面,弦玑把它全部倒出来,在手中掂量了几下,随即扔在地上,只见,石头摆成一个‘怨’字,上面黑,下面红,看起来有几分瘆人。
“这怨灵的怨气可不小——出来吧。”
适时,一个老者杵着拐杖从屋子的一边走来,咚一一,满脸怒色,“你这是想蹚那浑水?你别忘了,你师傅是怎么死的!”
“祖师爷,阿玑从不敢忘,我每一刻都记得清楚。”她的眸中闪过一丝冷意,低头收起那些石头,我一定会揪出当年杀害我师傅的鬼妖。
“唉,孩子,当年曲舟将你托寄于我,就是想让你好好的度过正常人的生活。”老者深深地看了弦玑,这姑娘非池中之物,日后必会大器,怎么可能归于平庸,但她身上的弑气太重,她的未来连道阴都看不透,小曲舟,你怎么就收了这么一个徒弟。
弦玑未语,转身匆匆离开了楼房,穿过小巷,在居民楼的附近摆起摊来,她亦日往日,架起幡招,摆起一卷泛黄的书轴,然后,搬弄出和尚的僧磬,开始敲钟,你在楼里居民们已经见惯不惯了,有些人路过铺子,还待上一会儿。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才的天气,小巷子里都没有什么人一一忽然,一双低跟鞋映入视野,她顺势往上看见,一个穿着漂亮的女人,她的衣服光鲜夺目,最容易招鬼了,视线一路直上,她瞧见那人的不屑。
“小姑娘,这都什么年代了?小小年纪不学好,快走!”
“你是新来的住户吧。”弦玑歪头,露出惯有的笑容。
“你这小家伙怎么知道的?”
印堂发黑,还有一丝血气萦绕在眉眼间,这个阿姨看来有血顶之灾,弦玑伸进缝补多次的口袋,掏出一张黄纸,纸上用红字写着一些乱七八糟的字,这便是咒语,纸后还贴着一个小人,小人顶了一张血娃娃的脸。
“给”
话未说完,那人把我手中的纸打翻了,纸落在了一旁的水洼上,下一秒,水洼映着弦玑那张冷漠的脸,片刻,还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315,上午8点,冷露初湿,木叶方绽一一
几辆警车停在居民楼下,穿着警制服的警察拉起警戒线阻挡看热闹的人,居民们全部都聚在戒线外,议论纷纷。
“这个新来的入住第一天就死在了404,我就说404是个凶屋吧!你们还说我胡说!”
“以后离那个屋子远一点,别沾上什么脏东西。”
“”
“唉,少安毋躁,世上没有鬼妖之说,你们可别乱传,少一点封建迷信!”门口的警察听了人群的话,皱着眉头道。
没有吗?这可不一定。弦玑站在人群中,望着楼房里的玄关处,眸子不由得深了深,这是一只厉鬼,一团又一团黑雾从楼道口冲出,像是焦躁浮动的血液。
“这位警官,怎么没有?我记得在那看到过,警局请道观里的道长破过案的。”一个赤脸大妈出面反驳。
“这秦队,你终于来了。”
循声望去,一个穿着警服的男人,弦玑顿时愣住原地,眉毛轻拧——从他的眉眼间隐隐看见黑雾缭绕的弑气,不过并不是因为这个,而是他右眼下的红痣,那颗痣闪着金光,那是‘福泽’。
“拥有‘福泽’的人,要么前世拯救了银河系,要么今生好事无数总之,鬼遇到这种人,吓都得吓死。”耳畔忽然回荡起师傅半有玩笑半认真的科普,弦玑只听过师傅讲,但从未见到。
在未见到之前,她一直坚信不可能,怎么会有这种大好人,可惜,在这一瞬间破碎了:没想到,世间还真有这种人,连我师傅都没有,他比我师傅胜在那里?为何我师傅没有,如果师傅有了‘福泽’,会不会就不会死了,唉,好事做多有好报……
一道探究的目光射来,弦玑隔着人群,猝不及防地撞上他的目光,他微微蹙额,很快舒了眉头,深沉的眸子闪过一丝好奇,探究,轻轻笑了一下,便转过头。
无疑他跟别人一样,都是以一种看小孩的目光,弦玑很讨厌这种,她想证明自己虽然在年龄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女,可是心智可是成年人的水准。年龄是个坎,弦玑面对这些目光,心中总会升起一丝不服。
她自身的气息波动压着楼中的鬼气,使这座楼变明亮了一点,仅仅一点,秦璇竟然觉察出来,脚步一顿,微眯着眼,紧紧盯着眼前这座居民楼。
身后的警察见此,问:“怎么了,秦队。”
“你不觉得这座楼变亮了一点?”他压低声线,侧过头,俯在警察的耳边。
“没有啊。”警察望了望居民楼,又瞧了瞧秦璇,挠了挠头。
秦璇没再说什么,走进大楼,里面只有微弱的灯光支撑着楼道的光明,空气中飘荡着发霉味和难以气说的怪味,由于没有电梯,只能走楼梯间,越走越黑,到达二楼的时候就需手电筒了,身后的警察擎着手电筒,光束直直射向前方。
在光束的包围中,飘着许许多多的灰尘,秦璇想:这个楼中的居民平时不打扫吗?好多灰!倏忽,手电筒照到了一只鞋子——一只红色高跟鞋,它正摆在2楼通往3楼的楼梯方阶上,拿手电筒的人,手一抖,光束往上,似乎照到一个相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