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6
铁栅栏外，小黄毛手里面捧着起码有十种种类的野花，单膝下跪，嘴里念着：“我喜欢你像春天的风，像夏日的阳光，像秋日的……额，月饼？像冬日……”
还没等他背完他百度抄过来的情书，教导主任就出声了：“干什么呢你们？”
现在是课间操时间，教导主任带着值班老师在校内巡逻。
结果没想到，这一巡逻，就碰到这离谱的告白现场。
教导主任是个戴眼镜的中年男士，背着手就到了铁栅栏门口，盯向了铁栅栏外面的小黄毛。
小黄毛一见到教导主任，被吓的往后一退。
这他跟顾盼的约定里，也没有见老师的这一条啊。
“年纪轻轻，不好好上学，在这干啥呢？”
“我我我……我已经毕业了。”虽然人已经毕业了，但是看到老师的时候，还是忍不住会紧张。
“你是毕业了，她可还没毕业，怎么？你是打算诱拐未成年呢？”
这罪名可就大了。
“没有没有，是……是她，她给了我两百块钱，让我假装她的男朋友。”
小黄毛一紧张，把什么事情全部都抖了出来。
顾盼闻言抚了抚额。
这小黄毛，也太没有志气了，就这么两句话，就把他的实话给炸出来了。
“这两百块钱我不挣了，给给给你。”说完，他突然意识到，他现在是在校外，不是在校内。
他透过栅栏把钱丢给顾盼之后，撒腿就跑。
顾盼：“……”
小黄毛跑了，教导主任的火力就放到了顾盼身上。
“顾盼同学是吧？哪个年级哪个班的？”
顾盼眨了眨眼，把自己的新班级给出卖了：“高二一班。”
“高二一班？”他转过头跟值班老师说：“给我把刘铭叫过来。”
值班老师去给顾盼的班主任打电话去了，然后他将注意力放到了顾盼身边的沈归身上。
“沈归回来啦。”
顾盼在教导主任的脸上看到了什么叫做史诗级变脸。
顾盼坐在轮椅上，打量着沈归。
乖。
看着就是看着很乖的那种学生。
听他跟教导主任的谈话，他这是带队去参加结构设计大赛，拿了个人金奖和团队金奖双金回来了。
顾盼没想到，他还是一个这么厉害的学霸呢。
大约是这颗白色头发的头实在是太显眼了，沈归一边回教导主任的话，一边向下瞅了她一眼，和顾盼的视线对视了个正着。
顾盼冲他挑了挑眉。
沈归：“……”
没一会儿，刘铭接到消息，小跑到了后门这里。
先看到沈归，刘铭十分欣慰，再看到他身边那颗白毛头，刘铭干笑一声：“韩主任。”
“刘老师，这是你班上的学生吧？”
“是是是。”
“也太不像话了，这光天化日之下，出钱雇社会上的混混当男朋友！”
刘铭：“啊？”
“呐，钱都还在这里。”
值班的老师已经把那两百块钱给拿起来了。
现在那两张红钞，就是罪证。
刘铭看了两眼那两张红票子，又去看了眼满脸乖巧的顾盼，试图解释：“这应该是同学之间，闹着玩儿。”
刘铭好歹也当了几年班主任了，处理过不少早恋的，这花钱雇男朋友的倒是头一遭见。
“行了，是不是闹着玩儿，我亲眼所见，还能不知道吗？”他最不满意的，还是顾盼那个头发。
“哪有中学生染头发的？我隔老远就看到了，还以为哪家老太太跑我们学校再就业来了呢。”
刘铭也赞同，连连称是。
“你这个班主任，难辞其咎。”
刘铭赶紧点头：“是是是。”
“你也不用敷衍我了，把这两个学生都带到国旗下去。”
刘铭刚刚都没惊慌，但是听到这个话，确实是惊慌了：“沈归也犯事儿了？”
“不是，他不是替学校拿了两块金奖吗？这不得好好的表彰一下？”
刘铭这才想起来他的宝贝学生早上去市里面领奖了。
“好的好的。”
一顿应和之后，总算是将严厉的教导主任给送走了。
刘铭转过身去看顾盼。
“教导主任亲自抓着你，我可没有办法救你了。”
刚刚教导主任的那个意思是要让她去国旗底下挨批评，对于女孩子来说，这可是一件丢脸的事情。
刘铭是不喜欢搞这种惩罚的，但是顾盼又是染头发，又是花钱雇男朋友，还被教导主任亲自抓住，他一个小小的班主任，可没有办法罩着她。
“没有关系。”
顾盼可比刘铭想象中要坚强多了，她甚至还冲着他笑了笑，说：“需要我做检讨吗？”
刘铭看她一副笑嘻嘻的样子，可没有信了她的邪。
“你消停点吧。”
顾盼心里面叹了一口气。
虽然说事情的发展有些超出了他的预料，但是，在国旗底下挨个批评，也算是达到了她的目的。
做完操之后，教导主任拿着话筒，站到了主/席台上。
他在前面讲，顾盼和沈归在后面讲。
主要是顾盼在讲。
“没想到我们两个不仅是一个学校还是一个班的，我们也太有缘分了吧？”
想起他们两个第一次见面，她爹给他爹上了坟，这种缘分，这世上可是极其少有。
“你是想让我挣你那两百块钱，所以才频繁与我搭话的吧？”
顾盼没想到他脑子转的这么快，这都猜到了。
“我给你可是出的五百块。”
沈归：“……”那他这身价还高了三百块呢。
“可以吗？”既然都挑明了，顾盼也就不拐弯抹角了，带着期盼的眼神看着他。
“不可以。”沈归唇瓣轻启，拒绝的十分干脆。
“为什么？是担心影响你的好学生形象吗？”这个倒是确实。
沈归这种，一看就是好学生。
顾盼继续道：“你放心，到时候我会说是我对你死缠烂打，你冰清玉洁，宁死不从。”
沈归：“……”
“真的，绝对不会影响到你的名声。”
顾盼觉得这个计划是真的能行得通。
她刚刚想了一下，找校外的黄毛确实是不太靠谱，他们应当不会信她的眼光那么差。
但是沈归就不同了。
沈归可是个金蛋蛋，还是一个长得帅气的金蛋蛋，要是她对学校的金蛋蛋图谋不轨，都不用她爸来提，学校也会劝她退学。
沈归打量了她许久后，微微拧了一下眉：“你……是不是摔到脑子了？”
沈归从她的头发，扫到了她的轮椅。
他比较好奇她是什么时候摔的，还摔这么严重……昨日她那膝盖上就磕破了一点皮，还没到要坐轮椅的地步。
“什么叫我摔到脑子了？”顾盼刚想要怼回去，但是随即，她眼珠子一转，出声道：“对啊，就是摔到脑子了。”
沈归要是看不出她是故意的，那他脑子才是坏掉了。
他就看着她像一个戏精一样表演。
她说：“昨天我摔的那样惨，外面又下着雨，你头也不回的就离开了。”
顾盼做哭泣状，她说：“冰冷的雨水唰唰地往身上打啊……”
在顾盼没有看到的地方，沈归的唇角微微翘起了一点弧度。
不过顾盼坐在轮椅上，两个人在不同的高度，所以她没有看见沈归脸上的表情变化。
“啪叽，我一下子摔到了青石台阶上，我的这条腿呀，差点就废了，你说，我变成如今这个样子，跟你到底有没有关系？”
沈归正要回答，这时，教导主任总算是结束了他的演讲稿，转过身让沈归上去讲。
沈归只得点了下头，打断顾盼的表演，走到了讲台前面去。
教导主任看前面的沈归，甚是欣慰，再看后面刚刚完全没有听他批评的某个同学，一肚子气。
顾盼弯弯唇，笑着看沈归讲获奖感言。
沈归每说一句，底下的同学就欢呼一次。
在他们学校，沈归就是神。
在欢呼中，顾盼看沈归的眼神越来越满意。
……
沈归不是一个喜欢废话的人，上台讲了没两分钟就下来了。
他看了一眼顾盼。
顾盼也非常殷切地看向了他。
然后沈归走到了她的轮椅后面，把她给转了个向，往外推。
刚刚他们过来的时候，就是沈归推的。
现在马上就要解散了，第三节课的铃声也要响了，就顾盼这个样子，是没有办法回到教室的。
所以，沈归这个好同学当到底，把顾盼教室里面推。
顾盼窝在轮椅里，仰着脸看沈归，从她的这个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沈归的下颌角。
“沈同学，你的心肠真好，是个好同学。”
沈归没有搭理她。
“你的下颌角真好看，是完美的角度。”顾盼见夸正经的他不搭理，又开始夸不正经的了。
果然，沈归拧着眉头向下看了她一眼。
“刚刚这凝眉微蹙，眼中还带着一点怒气，当真是帅呆了。”
沈归停下，这回出声了：“如果你再胡说八道的话，我就把你放在这里了。”
顾盼闻言向前看，这是一坡几乎望不到顶的梯子。
江城的地形独特，高低差距巨大，这操场的地势比较低，下来的时候好下来，但是上去的话，那就不好上去了。
这要是让顾盼自己轮椅回教室的话，还真挺累。
顾盼立马给他戴了一顶高帽子，道：“沈同学是一个热心的同学，相信你应该不会那么做的，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