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回家
月初下的雪，如今化得差不多了，姜绥一晚上没睡，感觉身体疲惫不堪，准备回到临阳县客栈，先休息一晚，明日一早再赶路回去。
福贵还寄养在之前的客栈，她也不准备换其他地方，客栈现在客人少了很多，她也从阁楼换成天字号房，好好睡一觉再说。
次日收拾好东西下楼用早膳，周围都在议论董卿文被杀一案，听说今日家属和凶手对簿公堂，姜绥才知道董卿清还没走，她想了想还是留一封信给她，写明自己也通过了考核，弟子入门的时候再见，并对凶手绳之以法表示祝贺，也希望她保重身体。
临走前她去到金玉楼，把信给了小厮，并嘱托他务必将信送到。
这时突然听到一旁旅客讲述着董卿文被杀案发经过，“听说那刘邕是待亥时，乘着夜色从屋顶进入董小姐的房间，意图行不轨之事，后来被董小姐所拒，恼羞成怒一气之下将她杀害，遗失了火折子不小心点燃了房间。”
姜绥一听不对劲，她看到的那人明明是翻窗逃跑的，难道那晚有两个人都去了董卿文的房间，她本着急回家，不想多管闲事，但想着来都来了，看一眼房间布局再说。
“小哥，你能带我去董卿清房间吗？因为这信里面有些私密之事，我想我还是亲自送到她房间比较好。”
“抱歉，未经旅客允许，我们不得擅自开门，钥匙只有一把就在董小姐自己手上。”
“这样行不行，我从她门缝里塞进去，到时候你跟她说姜绥找她。”
“好吧。我带你上去。”
小厮带她穿过前厅来到庭院，她四处张望了一下，金玉楼坐落在三面环山的地方，房子像是嵌入一座凹陷山体，但与山又有些距离。房子内部东西两侧两层楼高前后三层，庭院一楼东北和西北各开一楼梯，二楼只有正中间一座楼梯，二楼右侧最前面那间房可以明显看到一些烧焦的痕迹，幸好大火及时扑灭，不然整座房屋都要受损。
小厮最终带她站在火灾房间隔壁，姜绥把信件塞进房间内，随后问道：“这是董卿文董小姐的房间吧，案发那天，你们客栈有没有其他事情发生，比如失窃案之类的。”
“没有啊，要是发生了，可能也就是董小姐房内了，不过她住处都被烧了就算被偷也无从查起了。”
“那他们是怎么确定凶手是刘邕的。”
“证据有三，其一，当日屋顶上的雪还多，从董小姐房间到刘邕住处门前都有痕迹，其二，董家人根据脚印找到刘邕，他当时正在房内烧染血的衣服，其三，有目击证人看到刘邕从屋顶爬上三楼回住所了。证据确凿。”
“为什么不是从正门偷溜进去，或者从窗户爬进去。”
“不可能，正门有他们家小丫鬟守着，窗户全部从里面反锁了。”
姜绥内心可以确定那个翻窗之人绝对有猫腻，居然还伪装成密室。
“那如果确定是刘邕杀人，会怎么判刑，多久执行。”
“怎么判刑不好说，可能死刑也可能流放，执行最快也得明年秋后，官府办事都得走流程，没个一年半载的下不来。”
“好的，我这人就爱瞎打听，多谢告知。”
“害，没事，咱临阳县就这么大个地方，很久都没大事，如今发生这么一起命案，可不满城皆知嘛，你问谁都能跟你唠点内幕。”
“我赶时间，先告辞了。”
姜绥知道刘邕一时半会儿死不了，便不在管他，再者她也不是救世主，看见谁陷入危险都要去救，等新弟子入门之后她再和董卿清说一下，让她自己调查去吧。
又赶了一日的行程，姜绥回到苍梧郊外的家中。
“我回来了。”
推开沉重的朱色大门，前厅空无一人，她卧房、书房连厨房都找了一遍，人影都没看到，福齐也没见到。她决定先去沐浴换个衣服，这十几日出门在外根本没地方可以沐浴的，有水的时候擦个身子就不错了，感觉自己臭臭的。
宅子有一处从山上引水的温泉水池，当时就建的时候就分了男浴和女浴，一墙之隔。姜绥拿着换洗的衣服就进了女浴，不用自己烧水太舒服了。
姜绥先将全身上下洗了个干净，只不过手上的纱布打湿了，得换新的，但又没带药品和纱布，只能回房间再处理。
路上正好撞上辛晏离。
“你回来了，去哪了这是？”姜绥一边解开纱布，一边疼得龇牙咧嘴。
“有事，出去了一趟。你手这是怎么了，伤得这么重。”
“就第三关试炼的时候，为了救位姑娘被绳子磨破了，好痛。”她还忍不住吹了吹，试图减轻痛感。
“别动，我帮你处理，先回房间坐着，我去拿药。”
姜绥觉得这个场景挺熟悉，刚来的时候她也是这么帮他上药的，说起来他们每一件事都是有来有回，挺好的互不相欠。
辛晏离将她手上的纱布拆开，里面惨不忍睹，自从上次为了救董卿清受伤，她的手就没好过，后来杀狼的时候手上伤口还二次开裂了。
“你救人之后也不知道处理一下吗？幸好是冬天，如果是夏天发炎了，有你好受的。”
姜绥才发现这是他第一次生气，之前都是翩翩公子温文尔雅的样子，脾气很好。
“好，下次不会了。”姜绥顺着他的话说，两个人都是理智的人，确实吵不起来。
辛晏离用水清洗了一下她受伤的双手，裹上干净的布条。
“你的手近日就不要再沾水，有什么活吩咐我来干，之前我躺在床上不能起身的时候，也是你照顾我的，不要客气，真的把我当哥哥使唤就行。”
“行，那我就不客气了。”
“不过，福齐去哪了，回来这么久，影子都没看到。”姜绥东张西望喊了几句，啥也没有。
“它还没到点呢，等吃饭的时候就回来了。”
他说得没错，晚膳时福齐回来了，它看见姜绥的时候显得十分兴奋，绕她来回转了三圈，然后跳进她怀里。她也很开心，用裹成粽子的手揉了揉它脑袋。福齐才发现她受伤的手，舔了舔纱布就一直盯着她看，好像在说怎么受伤了。
“没事，不疼了，我要用膳了，你也去吃你的晚餐吧！”
辛晏离今晚做的就是松鼠桂鱼，炸好的鳜鱼浇上热气腾腾的红色卤汁，香气扑鼻。
姜绥尝了一口外酥里嫩，酸甜口的酱汁太对味了，色香味俱全。
“行呀，才十几天厨艺又有长进，特别是刀工进步不少，松鼠桂鱼要是我来做都不一定能一次成功，私下没少练习吧。”
她做饭属于又爱吃又怕麻烦的类型，虽然喜欢吃这道菜，可实际没做过几次，其中就只教过辛晏离一回，没想到他能做得这么好。
“你喜欢就好。”
最终一盘鱼她吃了大半，由于手的原因，碗也没洗上，没想到她在这里也过上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有些后悔在会稽的时候怎么不买个丫鬟小厮。
姜绥用完膳准备回自己的卧房就寝，看到回来时被她扔在一边的包袱，她想还是先把包袱里的东西整理一下再睡。
翻到那些破碎的瓷片，本来计划回来用东西粘起来，放在柜子上当摆件，可她手不太方便做细致的活，不如叫辛晏离来帮她粘一下。
“辛晏离，有件小事需要你帮忙。”姜绥站在他门前敲了敲。
“怎么了？”
“能帮我粘一个小瓶子吗？是我朋友送的，但是我不小心摔碎了。”
“好，我这就过去。”
他本来都脱衣服睡觉了，听到姜绥的请求还是重新穿上衣服过去。
姜绥先将蛋清、松脂、糯米汤调和成黏合剂，辛晏离来粘合，他取过陶瓷碎片，发现上面还残留了一些白色粉末便问道：“这是装了什么东西。”
“曼陀罗花粉制成的迷幻散，董卿清送我用来保命药粉，她说撒向别人立马就能使人晕厥。”
姜绥看他脸色不对劲，连忙问道；“这药粉有问题？”
“这不是曼陀罗花粉，它制成药会呈现粉紫色，不会是白色，不过具体是什么我也不清楚，待明日我去找人帮忙看一下。那个董卿清你知道多少，我看能不能去调查一下。”
“她是西陵城主的二女儿，前不久她大姐姐在临阳县被杀害了，我只知道这么多。”
“好，我往西陵去封信问一下那边的好友，你不用担心。”
“那这些瓷片我收起来保管，如果有消息了第一时间和你说。”辛晏离将那瓷瓶又包裹起来。
“好，真是麻烦你了。”姜绥在想董卿清为何要骗自己，而且看起来不是那种一打开就会吸入呼吸道中毒的药，还是说要接触才会受伤，幸好她当时用布片包裹后才拿起来。
“嗯嗯，你才刚回来，好好休息。”
姜绥待他出门后，便躺在回忆与董卿清相处的种种，说起来大部分时间都是她在帮她，应该不至于恩将仇报吧，那她留给她的信算什么。那她是不是有难言之隐，比如是某种家族秘药，不方便和外人说明，只道一些常用的药糊弄过去，算了，不想那么多，等辛晏离找人认出这是什么药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