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偶遇
回家途中经过城中最繁华的祥集街，此时午时饭点街上热闹非凡，但姜绥却察觉到一些异样，今日似乎来了很多异乡人。
姜绥在会稽待了俩月，对于这边的口音可以说十分熟悉，可是路上三三两两的行人中居然时不时就有些没听过的口音，也不知是发生了何事。
走到来福客栈面前正好遇到了个熟人。
“姞婶，用过午膳了吗，大中午的来这是做什么。”姜绥上前打招呼。
“小绥啊，没呢，你云姐姐织绸布纺锤坏了，织布车是在这里买的就来看看能不能换一个，你这是去摘荷花了。”
“对，和裕真一大早约着去的，这不都午时了就回来了，我摘了很多荷花，你要不要给沐春带点去。”姜绥将背篓侧向前面的人，任她挑选。
怀裕真因着经常来找姜绥玩，和姞婶一家也相熟了，沐春是姞云的女儿，如今才五岁十分可爱。
姞婶摆摆手，“我先去把纺锤弄好，等下午我再带沐春去你家串门。”
“也好，那我先回去了。”说着二人分开，背道而行。
“哎，那卖花的姑娘，你过来一下。”一道女声柔声响起。
姜绥四处张望，好像四周只有她有花，疑惑道：难道是在叫我？
“这里，你抬头。”那道女生又在说话。
姜绥抬头对上客栈二楼窗户的视线，那扇窗户能看得一位清丽女子正在往下看着她，并招手示意她上去。她们应该也是外乡的，虽然讲得也是官话，但明显口音不一样，姜绥想了想还是上去了，她也好奇怎么多了这么多外乡人，指不定能打听出什么事。
来福客栈是会稽城数得上名头的客栈酒楼了，每当饭点这里都门庭若市，听说有三道招牌菜吸引着一批又一批老餮来这品尝佳肴，分别是香酥鸭、樱桃肉、蟹酿橙，她还是第一次进这客栈，等有时间一定要和裕真来这尝尝。
进入客栈就有小二前来引路，服务倒是不错，应该楼上客人让他下来接人的，也不用多说就把她带入那位姑娘的包间。
门口挂着听竹阁的牌匾，进来才发现里面挺大，摆下四张桌子，每张桌子四人，左边两张靠着窗户，前面就是那位叫她上来的姑娘。
姜绥上前微微颔首，问道：“不知姑娘所谓何事。”
她用余光扫视了一圈她们一群人，看起来都很低调质朴穿着像是道袍，布料却不简单针脚密实，虽然没有统一服饰，但从花纹可以看出都是出自一家。
“怎么大中午的还在卖花，这满满一篓子许是没卖出去多少吧。这花多少钱，我买一些。”
姜绥想到刚刚和姞婶交谈可能被面前姑娘认为是卖花被拒了，而且她今天为了怕掉进水里弄脏衣服特地翻出的旧衣赏穿着，看起来更加落魄。
“有事耽误今天有些晚了时辰，一贝三株，姑娘你要多少。”
“来九只吧三贝钱。你叫什么名字，你家里人呢，怎么还要你一姑娘家大热天的出来卖花。”面前紫衣姑娘问道。
“我叫姜绥，亲人都去世了，丈夫前不久也走了，如今新寡……”姜绥也不说透，后半句让他们自己脑补。
往往弱者的示弱更让人同情也更好拉近陌生人距离，姜绥一说完，在场的人不免露出恻隐之心，没想到眼前这个尚还年轻容色昳丽的姑娘命运如此多舛，纷纷上前来准备买花。
“不知各位从何而来，听口音不像是本地人。”
”我们都是九苍南郡来的。“
姜绥将几朵花整理好，递给眼前的紫衣姑娘，瞥见桌子上好似放着令牌，上面写着青阳，她瞬间明白过来，她们应该就是青阳道的修仙之人。
”最近遇到好多外乡人，也不知是出了何事。“姜绥状似喃喃自语，面露担心的神色。
”不必担心，都是准备出东海去的，并不在这过多停留。“紫衣女子安慰道。
等手中的花不剩几株，姜绥一一向她们道谢，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去，又被叫住：”等等，剩下的我全要了。“一清冽的男声制止她。
最靠里的桌子走出一个颀长的身影，他的脸与冷冽声音截然相反，带着些儒雅随和，给人一种十分平和好相处的感觉，就算在这一众或英俊或美貌的修仙人当中还是十分出色。
”可是这些花的卖相不太好。“虽然买花对他们来说，可能只是日行一善，但她不是缺钱的人要做那奸商。
”没关系，我要了。“说着递出三贝钱。
紫衣女子打趣道：“姜绥姑娘，这是我们大师兄，为人最是心善，你就不要拂了他的好意。”
姜绥听此也不在推脱，将花都递给了他，不过只收了一贝钱。
“做生意讲究诚信，这些花只值一贝钱，我不多拿，多谢各位了。”说着挥了挥手，转身离去。
姜绥回到家，数了数一共挣了二寽钱，这还是来这里这么久第一次进账，之前一直都是在花钱，将钱收进芥子不准备花，这可是她挣得第一桶金。
本来准备做荷花酥的荷花全卖出去，说好留给沐春的荷花也没了，为了不让姑娘哭鼻子，只好又做了一锅桂花糕，后院还没长几簇的桂花直接薅秃了。
姞婶来时一手抱着沐春，一手端着盘子。姜绥连忙迎上去接过怀里的沐春和她打闹着，“这么大的姑娘还要婆婆抱，羞不羞啊。”
姞沐春古灵精怪，很受附近邻居喜爱，家中长辈又宠着，丝毫不怕生，姜绥才来几天就和她混熟了，和喜妹完全不一样的性格，喜妹是懂事的让人心疼，沐春却是可爱的招人喜欢。
“姐姐，我花花呢。”她们现在的称呼可谓是各论各的，姜绥管她母亲姞云叫姐姐，沐春也管她叫姐姐，之前说过几次叫姨姨，就是不肯改。
“荷花刚刚给了路过的别的小朋友了。”
沐春作势瘪嘴想哭，被姜绥一把捏住嘴巴。
“但是我做了桂花糕只留给了一个不爱哭的小朋友，这个小朋友是谁啊。”
沐春瞬间喜笑颜开，然后吧唧一口亲在她的脸颊“是沐沐我。”。
姜绥也被她变脸的速度逗乐了。
客厅前早已摆放好糕点和茶水，姜绥抱着沐春坐在下属位置，拿起一块糕点递给小姑娘，她便摇头晃脑的吃了起来。
“云姐的织布车修好了吗？”姜绥率先问道。
“嗯，修好了。最近她在赶着城东一家姑娘的婚服，婚期说是在千秋节之前，现在还剩半个月不到，日子定的实在是急了些，云儿最近忙得不可开交。”
“原来如此，云姐姐辛苦了，待会带些桂花糕去给她尝尝。”
“好，这些是家里种的甜瓜，你也尝尝，今年甜瓜种的不错，汁水多又大又甜。”
姜绥吃了一块，确实很好吃，很适合现在的季节。
“对了，话说千秋节到底是干什么的，我之前在扬越时从没过过这个节日。”
“这是为了祭奠几百年前在那场灾难死去的人们……”
五百年前，发生过一次惨烈的兽潮，越王禺戈刚去世不久举国哀悼，受民众敬仰的越国大王子禺帛还未来得及登上越王之位，兽潮就发生了，接着就是发三道急疏而伏羲氏都置之不理，禺帛看着城中百姓一个一个丧生，决定率三千骑兵抵御兽潮，最终城中百姓等到了一众仙门的救援，大王子和三千将士无一人生还。还有些魔兽流窜到百越其他地方，造成不少人伤亡，百越族死伤过半。于越是后来自认正统的二王子继承，为了祭奠死去的大王子和百姓定下了这个节日。
“说起来当时仙门还留下了一座钟，就是摘星楼顶楼的那座钟，说是敲响了那座钟就会有仙人前来除妖降魔，几百年前还是有人专门看管的，只是后来再也没遇到过什么妖魔鬼怪，逐渐废弃并锁起来了。”
摘星楼她是知道的，是这座城最中间的位置，也是最高的建筑。说是楼其实和塔差不多，整栋楼呈越来越小的趋势，最高处悬挂着一座很大的钟。
“哦哦，那千秋节有什么习俗吗？”
“有啊，需要提前做好千秋果，赶在辰时之前摆好祭坛祭祀先祖，晚上可以去摘星楼祈福，那边有条平阳大道还会有游行，街道俩侧全是商贩，非常热闹。”
“那我到时候得去看看。”
姜绥和姞婶聊着家常，沐春就在一旁安静的吃着点心。
“小绥啊，你喜不喜欢猫，你叔他在捡了一只猞猁，这东西在这可是见不着的，听说只有沙漠里才有，许是被人圈养又丢弃，你叔就捡回家了，但这东西你也知道有些野性，沐春又顽皮怕养在家里抓伤了沐春，所以想来问问你养不养。”
“可以啊，我很喜欢猫，可以送给来给我养着。”姜绥很喜欢毛茸茸的动物，只是以前忙怕麻烦就没养过，反正这小东西很容易随时带着，以后也能做个伴。
姞婶带着沐春回家，没多时她就提着一个笼子回来了。
这只猞猁确实比较凶悍，眼睛时常竖瞳死死盯着外界的一举一动，呲着牙一副防备的架势。
“它后边的右肢受伤了，已经帮它包扎过了，需要换药就来找你叔，别被它抓伤了，它很凶的。”
“好，谢谢姞婶。”
接过笼子，去给它准备了一些食物和水，可能是看她在跟前，准备的食物一口没吃，她也不在意，等它饿得受不了自然会吃的。
笼子锁住了，猞猁知道自己出不来，倒在一边昏睡过去。姜绥盯着看了好一会，自言自语道：取个什么名字好呢，不管之前如何希望它以后都能光明灿烂，害，你以后的主人是我，一定会很有福气的。有了叫福齐怎么样，土就土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