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回傅家
傅臣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是佟琳,但是时欢也没想到佟琳会舍弃傅臣离去。
尤其还是选择在傅臣生日的时候离去,她匆忙收拾了一下准备出门去找傅臣。
傅臣让她不要去,可是这个时候,她不陪在傅臣身边的话,他得多难受。
疗养院花园里的菊花也开了,淡雅白色、耀眼金色都铺陈在整个花园里,就等一场寒霜来临,聆听冬日的声音,全部葬在冬雪之中。
时欢是在疗养院停尸房外看到傅臣的。
傅臣靠墙坐着,他的面前就是佟琳已经僵硬了的尸体。
深秋本来就冷,时欢还没走到停尸房的时候就感觉凉飕飕是地头皮发麻,有个护士给她带路道:“你要是能劝他的话就把他劝走吧,他非要守着,我们怎么赶都没用。”
时欢点着头,被护士带到了停尸房门口,停尸房的门口紧闭着,里面的灯光很暗,冷气从门缝里漏出来,时欢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那护士走了,时欢觉得全身冰凉,小心翼翼地喊了声:“傅臣?”
傅臣面无表情地靠着墙坐着,听到时欢的声音,他才微微侧首,他的表情看起来很镇定,毫无波澜。
但是在时欢试图推开门的瞬间,他还是起来了。
这种地方本就不是女孩子该来的,阴气重,时欢那么胆小的女孩子,为了他竟然来推停尸房的门。
傅臣起身去开了门,门一打开,只见时欢吓了一跳,他看着时欢半天,终究是出去将门关起来了。
谁也没说话,时欢只是看着他,傅臣去洗手间洗了下手和脸,时欢就在外面等着。
傅臣出来的时候,头发都是湿的,时欢看到了他眼睛里的红血丝。
他一点情绪都没有,时欢倒是觉得他冷静地过分了。
也或许,他早就哭过了,所以现在是哭不出来了。
然而,傅臣是真的没哭过,当接到疗养院的电话时,听到佟琳死了的时候,他只是觉得血液似乎瞬间被抽干似的,全身乏力,像个疯子一样冲到疗养院,才发现佟琳这次真的彻底舍弃他了。
他又成了被抛弃的人,他原本以为他还有一点念想,这点念想也被佟琳带到地下去了。
傅臣带着时欢出
去院子里,他故作轻松道:“回家吧。”
时欢看着他平静地过分,终究是不敢说什么,她什么都没说。
小心翼翼地去牵傅臣的手,傅臣的手一颤抖,时欢叹息一声,她不敢哭,但是看到傅臣那个样子,她还是忍不住难过。
她低着头轻声道:“哥哥,你还有我。”
傅臣低首瞧她一眼,握紧了她的手。
时欢在掉眼泪,傅臣牵着她出了疗养院,疗养院本就僻静,这会儿连车都没有。
傅臣把她送出去,对她说:“回家吧,我在这里陪她,她一辈子太孤独。”
时欢摇头:“我们一起陪她。”
傅臣看着时欢,时欢泪眼模糊地抬眼看傅臣:“你想哭就哭嘛,干什么要这样故作坚强。”
傅臣伸手给她抹泪:“不想哭,我怕她走的不安稳。”
时欢小声地抽泣,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个夜晚,时欢在疗养院和傅臣陪了佟琳一晚,她靠在傅臣怀里,傅臣抱着她,对佟琳说:“妈,你看,我带你儿媳妇来陪你,你可以放心了,我一定好好地对她。”
那一刻时欢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反正她起身对着佟琳的尸体跪了下来,磕了三个头,傅臣就在一边看着。
佟琳去世的消息到底是没法瞒住傅道荣,因为傅臣没有钱买墓地,所以他只能去找傅道荣要钱,故而佟琳的后事傅道荣看着办了。
佟琳入土的一天,时欢也请了假去参加葬礼,葬礼很简单,就佟琳的两个儿子,一个傅道荣。
那是时欢第一次见少年时期的傅华,少年还显得很稚嫩,但是对傅臣却是充满了敌视。
傅道荣让他跪拜佟琳,他非不跪,本就是傅道荣宠出来的唯一的孩子,所以显得异常倔强。
傅道荣已经满头白发,穿着一身黑色,他对傅华说:“这是你妈妈,你得跪她。”
傅华冷哼道:“我没有妈妈,我也不认识他,要不是你让我来,我压根不知道她是谁。”
傅臣正跪着上香,听到傅华的话,起身直接对着傅华的腿弯一脚,傅华直接跪爬在了佟琳的墓前。
傅臣说:“你不会跪,我来帮你。”
傅华委屈地掉眼泪,控诉傅臣:“你算什么东西啊?你这个垃圾,凭什么让我跪
?”
傅道荣也生气:“傅华,你不要不知好歹,他是你哥。”
傅华一边抹眼泪一边唾弃:“我才没有这样的哥,垃圾一个。”
傅华一口一个垃圾,傅臣也没生气,葬礼完毕后,傅臣什么话都没说就要走,傅道荣喊住他:“傅臣,你先别走,爸爸有话跟你说。”
傅臣面色冷漠,他说:“没时间。”
傅道荣已经满头白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一夜之间老了许多,看着他都像是要给傅臣下跪似的,他的声音都哑了:“就算爸爸求你了,你回傅家好不好?你妈妈去了,你还能
去哪里啊?”
时欢隔着一段距离,看到傅臣的眼眶红了,他本就以为自己没有家了,佟琳死了,他就彻底成了孤儿。
傅臣还是稳住了他自己的情绪,他问傅道荣:“这么多年不曾管我,现在才来不觉得太晚了吗?”
傅道荣不得已才将真相说出来,他害怕他不解释,傅臣永远都不想看到他。
虽然说了也不一定会有用,傅臣的脾气也不知道随了谁,倔驴一样。
傅道荣摇头道:“不晚,留着你在你母亲身边本来就是为了慰藉她,不然我当年就连你一起带走了,那时候傅华小,会成为你妈妈的累赘,所以我才带傅华走了。”
傅臣冷笑一声:“别再为你禽兽的行为找借口了,家里有老婆还在外面养小三,你有多恶心你知道么?骗了我妈一辈子,让她到死都觉得自己脏,其实傅道荣你是最脏的。”
傅道荣老泪纵横:“所以老天惩罚我,让我傅家就此没落,傅华不上进,单家对我虎视眈眈,都在觊觎我那点财产,偏偏你又不要……”
傅臣觉得可笑:“所以现在是需要有人挑大梁了才来找我?想把烂摊子扔给我?”
傅华在一边道:“爸,傅家的一切凭什么给他啊?我妈知道的话会难过的。”
傅臣听见傅华喊那个女人喊得那么顺口,只觉得满心的讽刺。
他迈开步子朝着时欢的方向走去。
傅道荣在后面喊:“傅臣,真的求你了,回家吧,爸爸会等你的!”
不是傅臣心硬,不管谁遇到这样的事情,根本没办法朝夕之间冰释前嫌。
傅道荣之所以这么着急让傅臣回
傅家,是因为傅道荣自己也不行了,老了老了,各种各样的病都找上门了,前不久才检查出来肝硬化晚期,基本上是半截身子已经入土了,如果在他死前不能将傅家安排妥当,他到底会死不瞑目。
傅家和单家本来就是商业联姻,傅雪莘嫁给单成以后已经完全忘了他这个父亲当时是怎么说的,最近频繁来傅家,带着那个他的好外孙,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她大概是从她母亲那里听得他的病已经很严重了,所以才这样。
就算他死了傅臣不会回傅家,他傅家所有产业也落不到傅雪莘手里,因为还有一个傅华,他立遗嘱的时候肯定是要全部留给傅华的。
怕就怕傅华还太小,再加上脑子又不够用,肯定什么都听他母亲的,这样一来就更麻烦了,所以他必须要让傅臣回家。
原本他对傅臣也没有什么期待,直到他奥数竞赛拿到一等奖还被登报道歉,傅道荣便知道他傅家有救了。
傅臣没理傅道荣,傅道荣摔倒在他身后,他也没有回头,他兀自走到时欢面前,只是轻声道:“走吧。”
时欢知道傅道荣的结局,所以她想告诉傅臣,傅道荣根本没几天好活了。
他先失去母亲,她不想再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让他失去父亲。
时欢跟着傅臣,在他身后走着,走了几步她拽了追傅臣的衣襟,傅臣回头看她,时欢抿了唇道:“哥哥,你回傅家吧,你爸爸他应该是生病了。”
傅臣一愣,问时欢:“你怎么知道?”
时欢撒谎说:“我听周岩说的,你知道一班的周岩和单危走的很近,说是单家要吞并傅家的产业,就等你爸爸病逝了。”
傅臣停了下来。
时欢知道上辈子快高考前,傅家的产业就被单家吞并了,傅臣因为她坐了牢,十年后才出狱,而那出狱没见过的五年,傅臣估计是去找单家算账了,单家应该是把原本属于傅家的产业都还给了傅臣,所以傅臣才会成为商业新贵出现在时欢的视线里。
想起上辈子,均是满目疮痍。
如果能趁早补救,时欢也不想傅臣走太多弯路。
傅臣看了看时欢,又看了看被傅华扶起来的傅道荣,傅臣叹息一声,又折回去走到傅道荣
面前,他对傅道荣说:“要回傅家也可以,你告诉我你什么时候死,等你死了我再回去。”
傅道荣闻言,只是笑了笑道:“快了,不会让你等太久的。”
傅臣点头:“那就好。”
傅道荣说:“那,今天你跟我回家。”
傅臣回头看了看时欢,时欢对着他点了点头。
时欢本来要回学校的,但是傅臣让她陪他去傅家,时欢也就只能陪他去了。
傅华一直很敌视傅臣,回去的路上,时欢看傅华一眼,傅华也看她一眼,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傅臣倒是冷静得很,什么情绪都没有。
傅道荣在前面开车,但是他的视线一直在傅臣和时欢身上打量着。
果不其然他终于还是开口问了:“小姑娘,你和我们家傅臣是什么关系啊?”
时欢看了傅臣一眼,刚想说是朋友,傅臣却是冷漠地开口:“我女朋友。”
傅道荣忙不迭地点头:“交女朋友了啊,挺好的。”
傅华在一边道:“大姐姐你看上他什么啊,你眼光怎么这么差?”
时欢有点生气:“我眼光怎么差了?他哪里不好了,他奥数竞赛可以考第一名,你可以吗?”
傅华嗤之以鼻:“
我还以为高考考了第一名呢,这么嚣张。”
时欢说:“那也比你好,你门门功课还不及格呢,你爸爸都不愿意和人说你。”
傅华气的捶车玻璃:“那也比有人生没人养的人好。”
傅道荣在前面怒了:“傅华你再不闭嘴小心我回去抽你,有你这样当弟弟的吗?傅臣可是你亲哥,和你是一个妈生的!”
傅华又委屈地想哭:“反正在你眼里现在数他最好了,你就是不想要我了。”
傅臣只觉得好笑,一句话都没说。
到了傅家,没想到单危和他母亲也来了,看到时欢和傅臣的时候,单危气的筷子直接扔在了地上。
傅雪莘以为他怎么了,一抬眼却发现傅道荣带了两个不认识的人来了。
时欢看到傅雪莘就害怕,不仅有傅雪莘,还有傅雪莘他妈。
上辈子她嫁给单危以后,这群女人没有一个瞧得起她的。
但是时欢还是鼓足勇气,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傅道荣首先进门,回头看了看在门口停下的傅臣,
傅道荣喊了声:“傅臣,带你女朋友进来。”
傅臣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脚下千斤重,那些人都好整以暇地看着他,视线都落在他的腿上。
傅臣没动,时欢舒了口气,对傅臣说:“哥哥,进去。”
傅臣回头看了看时欢,尽量让自己走路的姿势不那么难看。
然而刚走了两步,单危就笑出了声:“哟,这个瘸子来我外公家干什么?”
傅华和单危的关系看起来不错,傅华一股脑跑到单危跟前,敌视着傅臣和时欢。
傅雪莘瞥了一眼傅臣权当没看见,傅家的主母也是不屑一顾。
傅臣感觉出来了,这个家里并没有人欢迎他。
但是他还是要进去。
他走到傅道荣跟前,没人给傅臣让位置,傅臣就随便坐在了单危旁边。
单危啧了一声,却是看向时欢:“昨晚答应我过生日,今天就和傅臣勾搭在一起了,时欢,傅臣要了你没有?”
时欢被单危一句话说的脸色通红,但是她没慌,只是道:“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禽兽,傅臣他不是你,别把他想的跟你一样龌龊。”
傅臣没有理会单危,只是道:“欢宝,过来哥哥这里。”
时欢莫名地安心,走到傅臣旁边坐下。
单危跟她隔着傅臣,却还伸长脖子跟她搭话:“你别太得意了,在我眼里,他啥也不是。”
傅雪莘明显不悦,问单危:“她是谁?”
单危一副无辜的样子:“我喜欢的女孩,可是这个瘸子总是在里面横插一脚,作为一个长辈,跟外甥抢女朋友,啧,也不知道心理扭曲成什么样。”
时欢笑的落落大方,对傅雪莘道:“您儿子肯定误会了,我喜欢的是傅臣,是他自作多情了,请您一定要多加教育才是,这样强迫人是犯法的。”
傅雪莘冷笑一声:“不是什么货色都能成为我单家的媳妇,你多虑了。”
时欢点头:“也不是什么东西也配追我的,尤其是没有自知之明的东西。”
傅臣在一边笑出了声:“我家欢宝,什么时候这么伶牙俐齿了?说的真棒。”
傅雪莘被气的脸色铁青,单危咬着牙一副要揍人的样子,傅道荣站出来平息干戈:“行了,傅臣第一次来家里,你们都消
停点行么?”
傅雪莘问:“所以爸你是什么意思?想把他接回来?”
傅道荣怒不可遏:“他是我傅道荣的儿子,不接回来让他去哪里?”
傅雪莘她妈说:“怪不得那个女人选择这个时候死,原来是有预谋,知道老爷你的身体不行了吧?”
一直沉默的傅臣,看着这个傅道荣所谓的原配,声音清冷,带着点嘲讽和阴狠:“不觉得讽刺么傅太太?自己没生出儿子来,最后丈夫不得已把流落在外的私生子找回来,为的是什么你们应该都清楚了吧?如果我和傅华都不死的话,傅家所有的产业都不可能给您女儿和外甥留着,不瞒您说啊,我就是知道傅道荣要死了,所以才赶来分家产的,而且我的这一份,他死都逃不了。”
在场的所有人,除了时欢,都差点被傅臣气的背过气去。
傅雪莘怒骂:“你算什么东西也敢算计傅家的财产?”
傅臣笑的嘲讽:“我算什么东西,你问你爸就知道了,你爸当年风流的产物,还能是什么东西?”
傅道荣的脸色铁青,傅臣这不仅是在打傅雪莘的脸,还是在打傅雪莘老妈的脸。
见在座的被气的个个都恨不得吃了自己,傅臣漫不经心地笑了笑,对时欢说:“欢宝,咱们走,等傅道荣死了我们来分财产就行了,那我就不打扰各位分配财产了,我就先走了。”
他刚起身,又回头对傅道荣说:“还有啊老头,记得律师请好,遗嘱写好,免得到时候闹得不可开交。”
傅道荣问:“你非要这样膈应我么?”
傅臣笑道:“是你求我回来的,既然是你求我的,那我凭什么要低三下四处处为你着想?你配吗?”
傅太太急了:“你个杂种还有脸来我傅家这样闹?”
傅臣说:“杂不杂种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和你女儿一样,是傅道荣的种,你说了算,继续说。”
傅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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