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耀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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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你可不能转过来。”盛夏拿着衣服,内心迟疑挣扎,如此一个陌生男人,看样子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她不能担保他是什么正人君子。

    “我知道。”耀仔的耳尖微红。

    不换又能怎样呢,他会拿着刀威胁自己,还是粗鲁地亲自上阵。

    盛夏将湿衣服脱下,贴身衣物也穿不得,便套上了那长袖和工装裤。

    这几分钟对耀仔来说是煎熬的,直到身后衣物摩挲的声音停下,他耳尖的红色还没有褪去。

    “换好了没有。”

    “换好了。”

    盛夏垂着脑袋,缩着背,对接下来要说的话感到不好意思,“能不能借我一件外套。”

    耀仔一语不发,拿起一旁的胶带封住了她的嘴,又将她的手反绑在背后,然后拽着她下了楼。

    盛夏心想自己是在妄想绑架犯有点人道主义吗。

    他们就应该对自己的需求视若无睹充耳不闻才对。

    夜色正浓,盛夏被拽到了一辆越野车上,车上不止盛夏一个人,还有司机和一些全都穿戴整齐的人俨然坐在车的后排,正襟危坐,盛夏还有些被这气势吓到。

    车门“砰”一声被关上,过一会,又被重新打开,一件衣服被扔在盛夏怀中,而后耀仔便坐了上来,就在盛夏旁边。

    耀仔扳正她的脸,干脆利落地将胶带撕下,疼得盛夏倒吸一口凉气。

    她看着衣服试探问道:“给我的?”

    “嗯。”耀仔咽了咽口水。

    “那你给我解开。”盛夏动了动身后的手,她需要一直含胸驼背,不至于让胸部太明显,这就显得她的姿势很奇怪。

    好在耀仔听话解开。

    盛夏飞速将外套穿好,心道原来不是对她的需求视若无睹充耳不闻,是因为他的衣服在车上而不在楼上。

    想必这个人如此粗鲁寡言只善于放狠话,到底是说不出什么解释的话。

    车子发动,盛夏观察着前面那辆越野车,她坐的这辆车后面还跟着一辆,一共是三辆。

    虽说这个想法不合时宜,盛夏环视着这辆车,心叹世上还有这样好的车,如果自己有辆车,以后奶奶到镇上去就不用挤拥挤的班车,不用每天早晨担着重重的箩筐去卖菜,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奶奶我一定会回去的,即便是回不去,有爸妈在过得很好这个谎言,奶奶也不至于再为自己操心关怀,顶多是有些气恼自己“忘恩负义”吧。

    “别乱看,离开村子,想逃走是不可能的了。”

    此时盛夏才注意到车子已经驶离了龙溪村,绕进一条山间小路,便沿着龙溪前进了。

    见她收敛不住目光,耀仔直接拿出眼罩将她的眼睛遮住了。

    “哎,别。”盛夏想摘下眼罩,却被耀仔抓着两手手腕又反绑在了身后。

    “我只是从没见过这样的车。”

    “别耍花样。”耀仔依旧冷酷地说。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究竟要带我去哪里?你们要干什么我不知道,若是只是想让我保密今晚发生的事,为何不直接给点封口费,更何况我什么都没看到。”

    “你有用。”

    盛夏有什么用?

    接下来是一阵子沉默,盛夏绞尽脑汁,只想到一种可能:卖器官。

    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没想到这点时,盛夏还没那么着急,或许是大脑过载超负荷接受这段时间发生的事,让她的神经变得迟缓算是启动了自我保护,潜意识总觉得没有多大事情。

    然而当虚假的保护伪膜掉落后,残酷的现实还是压垮了盛夏的心理防线。

    “你们”盛夏艰难开口,她的声音变得颤抖到连自己都惊讶,“你们要卖器官?”

    “耀哥,这个菇凉看起来好怕喔,你不安慰安慰?”司机噙着一抹看戏的笑,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耀仔。

    “哎!我耀哥怎么会说那种话。”后座有兄弟附和。

    这些话在盛夏听来句句都是恶魔杀人蚀骨前的调侃。

    一股凉意从骨子里生出,外渗到肌肤腠理,盛夏的身体无法自制地颤抖。

    “再讲你来看啊。”耀仔冲着前头的人说。

    “哎呦喂,我还真求之不得呢,这一群大老爷们有啥好瞧的,让我和人家小姑凉待着,我干嘛不乐意。”

    车上人一阵哄笑。

    “要不你带她下湖?”

    “诶!耀哥,我只是个司机,哪有你那样的本事,有些事儿啊,还是得咱耀哥来。”司机及时止住玩笑话。

    车上没了声音,耀仔摩挲着衣角,他不是不知道一旁发抖的人,只是他在暗骂自己可真是墨迹玩意。

    良久,他缓缓对盛夏说:“放心吧,你的器官没有人感兴趣。”

    “我不信,我无权无势,形单影只,除了卖器官还能对你们有什么用?”盛夏哆嗦,“要卖便直说,好歹让我不要不明不白地就死。”

    “嘿!这小姑凉还是个真性情,和咱耀哥挺像哦!”司机总爱找些事情拿来消遣。

    “哪里像啦!看小姑凉说话就知道是个文化人,咱糙汉子可学不来。”

    似乎是不想旅程太过单调,又或许只是想找点乐子供自己笑一笑,立马有人附和道。

    车上又是一阵哄笑。

    与车上人的轻佻形成反差,耀仔是个认真的性子,他不理会这些人的消遣,和盛夏说:“阴犁村。”

    这三个字,如雷贯耳。

    他们是去找阴犁村的?

    来此之前,就有不少网上的信息来找失落之地阴犁村的,来此之后,更有头老板口中的诅咒之地。

    莫非他们也是寻找失落之地的一队人?

    可是与她盛夏有何关系,难道他们知道盛夏是阴犁村的人吗?

    不,他们怎么会知道?除了李爷爷,除了阴犁村里的人,谁还能知道有个在世中生活的失落之地阴犁村人?

    “那你知不知道有个地方叫北湾村。”盛夏被蒙住了眼睛,只能凭着感觉朝向耀仔。

    “不知道。”

    不知道?不知道北湾村,意味着不知道李爷爷,他们哪里来的消息?

    这时,盛夏想到了一个可能的人——盛秋,既是自己的哥哥,他亦是阴犁村的人,又能够向外界送信 ,他一定知道从阴犁村通往外界的办法。

    如果盛秋和这群人有交集,一切都说得通。

    盛夏不好直接开口问,如此自报家门,对自己不利。

    但他们早就摸清了自己的底细也说不定,说不定耀仔说不知道北湾村也是骗人的。

    “阿嚏——”淋了一晚上的雨,盛夏受了寒,脚上的伤也开始隐隐作痛,自己还那么用力地砸玻璃,耐不住疲劳的她脑袋开始小鸡啄米,最后一个天旋地转,她睡着了。

    车子一颠簸,便靠在了耀仔的肩上。

    接下来的山路平坦,车子却还是无缘无故颠簸了一下,盛夏的头又靠向车窗玻璃。

    车子开远,方才压过之后的平坦道路上出现一道人影,又响起一道人声,那是盛夏无数次错过的声音:

    “我这个人不大度,与你虽没有情,但见不得未来娘子与其他男子太过亲密。”

    耀仔望着身边的女孩,她的头靠着窗户,也不管路上多颠簸,睡得好似很沉。

    看久了耀仔觉得自己个大男人看人家姑娘睡觉,实在太不尊重,要是等盛夏醒来发现自己在偷看,指不定要在心里怎么猜测。

    耀仔立刻收回目光,脑中不自觉地细细回想方才她的脑袋靠向自己的肩膀,还没有哪个女人这么做过。

    关老板总是说耀仔太直男,不懂儿女情长,以后怕是要讨不到媳妇,耀仔说那些你侬我侬的事情自己做不来,便讨的关老板说教一声“死要面子”。

    就像即便知道身后有女人在换衣服,会光着身子,耀仔也能心不跳气不喘,但耳朵的羞红是难以掩盖事实的。

    他再次望向她时,目光变得柔和了许多。

    盛夏不知道车子行进了多久,她是被耀仔叫醒的,醒来的时候身上还盖上了一条毯子。

    耀仔说,他们都下去干活了,你力气小,就留你在这歇着,不是偷懒,是你的用处不在这。

    耀仔说完就想下车,盛夏还有问题没有问完,但不知道该如何叫他,胡乱之中便拉住了他衣摆。

    察觉到身后的力道,耀仔转过身问还有什么事。

    你们打算怎么去阴犁村。盛夏问。

    我们有我们的办法。耀仔似乎并不想告诉她,末了又说,现在是午夜,周围是大片的森林,就算是逃走也得走上十天半个月,不被豺狼吃了都会被饿死,所以,你别想着逃。

    盛夏松开衣摆。

    “现在的年代,豺狼都在动物园呢。”

    耀仔好奇这小姑娘不慌不忙将自己的恐吓耻笑一番,自己却又无话可以反驳,无奈重新上车,在盛夏不解的目光中解释,你还是有逃跑的心思,不能没有人看着。

    你高看我了,我体质虚,敲玻璃已经用光了力气了。盛夏道。

    身材强健的耀仔一进到车里,倒显得车内空间狭小了许多,盛夏被耀仔和车门包围着,格外娇小。

    客栈老板使用的窗户材质并不好,所以你能敲破。耀仔这么说,心下却还是觉得低估了盛夏,到目前为止都没有被吓哭,最害怕的时候还是她自己吓自己以为是卖器官,怕的浑身发抖。

    在耀仔的印象中,女人的情绪总是很敏感,一碰就碎。

    你不去帮你的老板,不会被当做是偷懒吗?盛夏好奇地问。

    不会,我目前的事情就是看住你。耀仔总是有什么答什么,不愿意多说超出一个字,如果有超出一个字的,那准是又在恐吓威胁了。

    我只是个刚成年的女学生罢了,哪要专门安排一个人来看住我。

    耀仔摇摇头,不,你很重要。

    盛夏笑笑,这种话不要随便说,你应该留着,和你的伴侣说。

    良久,见他不再搭话,两个人沉默地干坐着也怪尴尬,盛夏只好又说,不说话是因为觉得不好意思吗。

    你们女人都喜欢听这种话吗。问题显得耀仔有些呆。

    不,不是。盛夏否决。她记起那个夜晚,陈山河为自己和林大贵大打出手,当时的她十分不解中还夹着一些感动。

    那时几乎没有人愿意再帮盛夏,陈山河主动开口说要帮自己离开,还为自己出气和林大贵动拳头。除却李爷爷原先告诉自己陈家人的勾当那些事,陈山河几乎是在盛夏的心里留下了一点点独特。

    但是这点独特终是没有缘分留下。

    还记得他说发生这么多事,你难道没有一点点着急吗?

    那一刻盛夏疑惑了,他愿意帮自己难道不正是因为知道自己心中的窘境吗?

    为什么又会问这样的问题?

    她本以为陈山河是可以明白她的那个人。

    看清现实后,那句算是表明心意的话在盛夏看来,如此荒谬。

    回到现在,耀仔皱着眉头不明白了,问道为什么。

    盛夏说,说这种在耳边厮磨的甜言蜜语,得看是谁,倘若我们两情相悦,我听了就会很开心,不然的话就是流氓。

    我不是流氓,耀仔说。

    你是绑架犯,也算是流氓。盛夏扯出一丝笑容,和耀仔说话好像并不是像他的身材举止一样看着让人有距离感,相反还很轻松。

    你帮了关老板完成事情之后,他会给你一笔钱。

    那是多少呢。盛夏随口一问。

    耀仔比了一个数,嘴中说是以万结尾。

    不得不说,盛夏迟疑了,她缺钱,家中只有奶奶这一个经济来源,她需要早早地立足,好孝敬奶奶。

    耀仔说的数是一大笔钱。

    呆愣片刻,盛夏不以为然地说我才不信。

    耀仔好似早就料到她的反应,告诉她原本关老板想上门找她让她加入团队,但是谁让她大半夜不睡觉跟踪出来,碰上自己给她弄晕了。

    你知不知道你的手劲真的很大,给我迷晕时还有环着我的腰防止我爬楼时,都非常疼。盛夏的话像是控诉。

    对不起,我没有对女人动过手,所以控制不好力度。

    耀仔会道歉是让盛夏没有想到的,莫名还觉得他的反差大的有些可爱。

    为什么要选我,帮你们进入阴犁村。盛夏终于问出了这个问题。

    你知道的事情,我们也知道。耀仔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了一句这么模棱两可的话。

    外头没有多长时间再给他们说话,工作都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

    盛夏拿着耀仔给的手电筒观察着这个新环境。

    最引起注意的是反射光芒反射的厉害的湖面,

    夜空万里无云,一轮皎月倒映在湖面上,忽视现在的处境,夜色倒是美极了。

    盛夏听见有小溪潺潺的声音,跟在耀仔后边问:“那是龙溪吗?”

    “不是。”耀仔回答。

    耀仔拿着一袋好像很重的东西往湖边走,盛夏问:“这是什么?”

    “潜水服。”

    “我们要下水?”

    “嗯。”

    “那里不是龙溪是什么?龙溪村这个地方不是只有一条小溪吗?”

    “你不打算跑了?”耀仔放下袋子,空暇之际还是回答了她的问题,“应湖连接着两条小溪,一条是汇入应湖的龙溪,另一条是从应湖流走的崖溪。”

    “我不跑了,我跑不掉的,”盛夏摇摇头,“崖溪,是那个通往凶涯峰的地方?”

    “对。你在这呆着,我去找关老板。”

    “噢。”

    耀仔走了,他和关老板说,那女人的情绪已经稳定下来。

    关靖长吸了一口烟,侧身远望了一眼站在湖边的盛夏,那头的盛夏时不时看这里一眼。

    关靖长心中了然,拍拍耀仔的肩膀,嘴中吐出一口烟雾,慢条斯理地说:“做的不错,你小子,要开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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