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第二十九章爱巢
那种事在学校里不方便,虽然也有教师夫妻同住一间公寓的事例,但赵沉还是把钱香林带回了自己在校外的独立住房。
这是钱香林第二次踏入赵沉的房子,她先前住在这里时,留下的那些个人物品还在。
乍看好似没离开多久,一切都还是原来的样子,直接就可以拿来用。
钱香林毫无危机感地四下打量着,心里升起了一些熟悉感。
她换了拖鞋,刚准备往屋里走,却不防被赵沉从后头一把抱住,牢牢锁在了对方的怀里。
紧接着,滚烫的热吻伴随男人无形的澎湃爱意倾泻而下,比在车里时的亲吻不知激烈多少倍。
就好像之前猛兽是被锁在牢笼中,可任由主人伸手随意逗弄,甚至还会温驯乖觉地伸出兽舌来舔主人的手。
而现在,猛兽出笼了。
装满东西的新沉重塑料袋被赵沉胡乱丢在玄关口,他不知什么时候摘下了自己的眼镜,连一向整齐的衬衫领口也被大力扯松开,依稀可见里面薄肌分明的宽阔胸膛。
他轻松抱起钱香林,面对面将她抵在墙上,细碎充满爱恋的吻接连不断落在她香软的脸颊与颈间。
男人与墙面之间,唯一的支点只有男人托在她臀下的一双手掌。
钱香林腾空怕掉下去,下意识伸出手用力环抱住赵沉的肩颈,以此支撑自己。
粗看,如同一个真人娃娃挂件,几乎是整个贴挂在了他的身上。
她被亲得下巴发痒,又难免有些心慌,娇小的身子微颤起来,却并没有乱动挣扎,而是任由男人胡作非为着。
今天的时机很好,说不定会是个能让她怀上孩子的好日子。
钱香林心里想着事儿,而赵沉狠亲了几下,稍稍过了下瘾,勉强捡起了一些理智,纵使他再想继续下去,也不得不考虑现实因素。
他微微退开一点距离,留给她呼吸讲话的空间,但也没多远,大概两个指节的长度。
彼此说个话,似乎四片唇瓣都能碰在一起。
赵沉望着她,黑眸里乌得发暗,眼底深处却又恍若藏着难以言说的无穷轻快与无尽欢喜,声腔更是沙哑得厉害:“香林,我带你一起去洗澡好不好?”
一起洗的提议像是一个先兆。
钱香林脸皮薄,还是不太好意思,她想要分开洗:“不要了吧,我想自己洗。”
他们从来没有一起洗过澡,无论是现在,还是十二年前。
她未曾见过赵沉在浴中的样子,但他却见过她的,因为他帮她洗过很多次澡。
高三那年,钱香林被肖晓雪推下楼摔断腿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无法走路,洗漱用水更是费劲。
她断着腿,又不想和李芳她们一起住在老楼宅,从医院回来以后,就阴着脸搬进了赵沉的那间小院子里,自顾自要同他一起住。
林父起初是不同意的,一个女孩子跑去跟男的住在一起算什么样子。
哪怕那是知根知底,看着长起来的赵沉也不行。
可钱香林精神状态不稳定,实在跟李芳他们母子女三人合不来,加上二楼上下不方便,后来赵沉又同他说了什么,林父慢慢也就松了口。
他默认钱香林住在赵沉那,以后两人会在一起。
赵沉的小院太小了,只有简陋的蹲位厕所和洗手池,连个像样的浴室都没有,日常想要用热水还得现烧。
钱香林别的都能忍,但是长时间不洗澡,真的受不了。
赵沉可以不厌其烦地一锅锅烧水,帮她洗脸洗头,但洗澡却无能为力。
眼见钱香林难受得要哭,他从存钱的盒子里摸出零钞数了数,不放心又多备了两张,叠放进口袋:“我送你去镇上的澡堂,请浴室里的阿姨帮你洗……”
饶是赵沉做好了花钱请人帮她洗澡的准备,可钱香林还是不肯:“不要!”
她吸了吸鼻子,鼻头红红的,眼皮也是红红的,更红的是她一张倔强小嘴,偏说出来的话语气格外俚软惹人疼。
“我不想被其他人看……”
“以前就只有我妈帮我洗过澡……”
“我想自己洗……”
赵沉有些头痛了,不是为钱香林洗澡的要求,而是他在想到底该怎样才能创造出条件,让她可以在他这破地方好好洗个澡。
几张大片半透明的塑料布,长条形的塑料浴桶,还有可生火的煤炉与大锅……
赵沉花了两天时间或买或借地收集到这些,又将破旧的小屋重新布置了一下,漏风的窗框全部用东西堵塞起来围好。
等钱香林待在屋子里,绕过搭起来的保暖塑料布棚,单脚跨进装满微烫温水的浴盆开始洗浴的时候,赵沉坐在门外,一边看火煮热水,一边守着她。
不过断腿还是会影响到平衡力,钱香林第一次洗澡,就在洗好要出来的时候出了岔子。
她摔了。
赵沉听见声响,一下子从煤炉前的板凳上站了起来,几个大步就走到门边,不停敲门问她的情况。
而屋子里的钱香林却只是哭。
赵沉以为她摔疼了,心慌得厉害,也顾不得其他,推门闯了进去。
便只见几片沾满雾珠的塑料布内,袅袅的湿热水汽间,钱香林跌坐在地上,拐架掉落一旁,她不着一物,背对着他正放声大哭。
“怎么了?摔到哪了?”
赵沉小心要紧地问着,快步靠近,直到矮身蹲到她身旁。
钱香林浑身白得像雪乳,唯有手腿关节处微微泛着动人的红晕,某些地方还一颤一颤的,肉嫩得很。
他红着颊面,快速确认过她伤腿处的状态,其他的不敢多看,脱下身上的冬衣外套将她整个儿包裹起来。
做完这些,确定钱香林不会着凉后,方才避开断腿把她托抱起,挪去提前放了热水袋的床上,将她塞进被子里。
赵沉摸了摸她的头,轻拍她的肩背安抚:“没事吧?有没有哪里摔疼了。”
钱香林已经哭了一小会儿,差不多要哭够了。
她摇着头,泪眼朦胧地让赵沉看地上的湿衣服,一副默然可怜的神情:“都湿了。”
那是她准备拿来换洗的干净衣服,可是一摔,全部洒落在地,沾了地面的脏污水渍,再不能穿了。
这也没什么,一套里衣而已。
赵沉松了口气:“人没受伤就好,我再去给你拿新的。”
钱香林的情绪却没有好转。
她的眸里重又盈满了泪光:“不一样……”
“新的和旧的不一样了,我就想要原来的……”
有什么不一样,不都是衣服吗?
旧的弄脏了上不了身,换成新的也一样能穿。
可在钱香林看来,这不仅仅是衣服的事,她更惦念的是自己曾经那幸福美满的家庭,而不是现在支离破碎的生活。
赵沉陪她安静待了一会儿。
换做其他人可能早就厌烦了,可他对她从来是百依百顺,再好不过的脾气。
“好,咱们就要原来的,不哭了。”
赵沉擦了擦钱香林脸上的泪花,起身撸起袖子开始干活。
他把屋子里的浴盆什么都给撤了,把外面煤炉连着上头的水壶移进屋内,端来盆和肥皂,给钱香林洗被弄脏的衣服。
从上到下一整套换洗衣物很快被洗得干干净净,赵沉拎走水壶,把钱香林的这些小衣小裤悬挂在煤炉上烘烤。
他是男人,力气大,拧得很干。
钱香林哭闹着要穿的那套换洗衣服不过一下午的时间就烘干了,摸上去热热的,很暖和。
赵沉一件件叠好,原模原样送去了她的床头。
他的声音还是很温和,隐约浮现出一种年上者对自己喜爱对象的宽容与溺爱感:“干了,可以穿了。”
钱香林赤身蜷在被子里看着他,卷巴卷巴把衣服抽进被内,再慢吞吞地一件件摸索着穿好。
这件事过后,那一整晚,她看向赵沉的杏眸始终闪闪发亮,像镀了层璀璨粼粼的闪烁星光。
也就是从那一天起,赵沉也不再故意避讳钱香林的身体。
每次她洗浴,他总会在一旁看顾着。
并不是那种贪婪的,直勾勾的,对于异性的火热注视,他甚至很少直视,更确切来说,是一种陪伴。
钱香林洗着澡,赵沉就在边上生煤炉为她取暖。
炉子上常架着烧水的锅,等她洗到最后一遍,他就会往锅里换上吃食,添了肉块的营养粥、补充钙质的猪脚汤……
偶尔也会是玉米红薯等杂粮,他们一起啃进肚子里,当下午的点心。
在赵沉面前,钱香林也无所谓自己内心的羞耻感。
她的羞耻心早在以恩情套牢赵沉,让他帮她藏住她母亲留下来的钱,以及为防不测,她断了腿还执意要住进来看着他时,就已经全部消耗殆尽了。
她不要脸皮,也对他不起。
那个冬天对于钱香林来说,真的是她生命里最漫长的一个季节。
钱香林不肯一起洗,赵沉哄了哄,没能哄动,只好放钱香林先去。
他身上热得厉害,从袋子里拣出一瓶钱香林买的冰饮料,拧开盖子三两口喝下肚,才勉强压制住了体内那一股火气。
房子几天没住人,四处都布着一层薄薄的灰。
打从钱香林回来后,赵沉就没再让钟点工上门打扫,现下他主动挽起袖子,从主卧开始,拆换被套擦台抹凳,干得一水儿好活。
等钱香林洗完澡,吹干头发,眉眼含羞带怯捂着胸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赵沉都已经打扫到客厅了。
房子里焕然一新,他额上溢出薄汗,修长有力的小臂上青筋攀扎,显得很有血气。
钱香林见状有些发愣。
她猜赵沉一个人留在外面或许会做些什么,但实在没想到他竟然是在打扫卫生,而且打扫得还很干净。
见到钱香林,赵沉放下手里的布块,满面春风地迎了上来:“洗好了?”
钱香林点了点头,她怕赵沉再克制不住地亲上来,白瞎了她刚洗的澡,忙开口催促他进浴室:“你快去洗吧!”
“还有那个……”她的嗓音小了好几度,强忍着羞怯与尴尬,叮嘱道,“你要好好洗啊,身上洗干净一点,尤其是……”
钱香林说到这里,滚圆的眼眸循着她的话无法控制地看向赵沉的身下。
继而又跟被针刺了一般,蓦地移去别处。
“你……懂我意思的吧?”钱香林的颊边飞上两抹红霞,她是真的被羞到了。
她青涩的表现太过诱人,赵沉忍不住轻笑出声。
“好。”他抬手,利落地解起自己的衣扣:“等我洗完,给你检查。”
钱香林对他的话感到满意,再正眼看过来时,赵沉已经把上衣脱完了,单手正放在裤腰间皮带的卡口上,她一下子瞪大了眼。
真不要脸,就不能等到了浴室再脱嘛。
钱香林没再待着,气恼地推了赵沉一下,率先进到主卧里去了。
卧室里的四件套已被换了新的,空气里也充斥着幽淡好闻的香氛气味。
钱香林转了一圈,没多管其他,想到自己怀孩子的计划,她拎起被赵沉放在床头处的购物袋,倒出里面的计生用品,寻思着要怎样做手脚才能又好又不被察觉。
只是当所有小盒子都被倒在床被上时,钱香林被如此之多的数量吓了一跳。
都快二十盒了,一盒三只,那就是五十多只。
五十多次,那得用到什么时候啊……
只数量倒还在其次,主要这些用品外部都统一塑封,感觉稍微破坏一点就能看得出来。
钱香林犹豫着,翻来覆去摸这些包装完好的小盒,她不太敢在这第一天就冒险。
许是她思考的时间太久,久到赵沉已经洗完,光着挺拔的上半身走进屋内。
见钱香林一直盯着手里的计生用品,小脸上满是沉思的样子,他勾了勾唇,贴近着亲吻她薄软的脊背:“在想先用哪一款吗?”
钱香林被打断了思路,手里的东西一掉,混进了床上其他用品里,再找不见了。
她索性就着赵沉的话,转移开话题:“你怎么买了这么多啊,跟以前用的好像不一样了?”
还什么颗粒感,螺旋纹,听都没听过,以前他们用的也不长这样,更没这么多花样和噱头。
赵沉听出了钱香林话语里对这种用品的生疏,眼里和唇角的笑意无边蔓延开来。
他凑近钱香林的耳边,轻咬她的耳朵:“我也没有用过,不知道哪一款好用,所以才都买回来试试……”
男人剖心析胆,坦诚陈述自己这些年也没再用过这玩意儿,买回来这么多就是想跟她一起试试看,看她觉得哪种更好,以后就固定买她喜欢的款。
赵沉这种话一说出来,身上的师德感荡然无存,反而还生起一种背/德的隐秘刺/激。
钱香林的小脸涨得更红了,浓长的乌睫止不住地轻颤,在她薄而嫩的眼下落下蝶翼般翩跹的重影,娇媚至极。
赵沉的眸色越发深黑。
他大手一挥,清干净床面上散落的物什,反手一扬被子,就捉着钱香林滚入了被下。
俗话说,久别胜新婚。
就这样,钱香林半推半就同赵沉进行了重逢后的第一次。
这一个下午,不知道暴雨碾过荷花多少回,分落出多少水珠,又碾烂了多少花瓣。
主卧里的气味变得有些腥香,不再那么清淡,而垃圾桶里更满是用过的纸巾和片片层层叠叠乱压在一起的片状包装袋。
按照这个程度,那五十几片还真有可能很快用完。
值得一提的是,某次结束后,钱香林借口想擦洗一下,支开了赵沉。
她找机会用顶针在已经开动过的盒装袋里摸出最顶上的一片戳破,然后放在最显眼的地方,等着赵沉下次用到。
可令她没想到的是,赵沉每一次都没有再抽到它。
直到夜深,她动了手脚的那一片始终可怜兮兮躺在盒子里,就像躺在床上蔫巴巴的她一样。
第二天,天还未亮,外头天色肉眼可见还暗着,显然还是在凌晨。
钱香林睡得正香,却囫囵被男人亲醒。
她身上酸涩不已,又困得要命,但想到孩子的事,还是痛苦地咬着牙打起了精神,应付起赵沉来。
赵沉其实心疼她,没想怎样,他只是还快乐了,忍不住要亲一亲抱一抱,可实际还是想钱香林可以好好休息。
但奈何她太主动,让他根本生不起心思拒绝。
这回,钱香林自己从抽屉里摸出了特殊的那一片。
她怕赵沉经手,一不小心会穿帮,还强忍着羞意,亲自帮他戴了上去。
英雄难过美人关,钱香林故意小意温柔的时候,赵沉哪还有理智可言。
果然,大半个小时后,他直到摘下才发觉不对。
赵沉皱起眉,把脏了的东西扔掉,还想查看剩余没用的那些,他怕是有报社的人故意恶作剧,同时也是对钱香林感到亏欠。
他没能做好防护,要是她不想要孩子,可能就需要她吃药了。
钱香林心知肚明,又有点着急会穿帮。
她急中生智,双手揽住赵沉的脖颈,主动挂在他脖子上亲他,小嘴里还在胡乱说着不知死活的话:“反正都已经这样了,就不要戴了……”
赵沉的胸口像是炸开了朵朵心花,他对着钱香林重重地亲了下去,接下来果真再没碰抽屉里的任何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