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你是不是在心里偷偷说，你觉得没什么变化？”就跟有读心术一样，何满跃突然蹭过来问道。
“……”
“是。”
“那你来看看我的，”何满跃从自己的书桌上取下来一个相框，相框里的照片是个三人合影，“你看看我，简直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的典型代表。”
山月看了看照片里的假小子，在看了看现在长发及腰、五官给人感觉很温和的何满跃，对比她的变化，自己好像确实是几乎没怎么改变。
山月实诚回道：“变化确实很大。”
“嘿嘿~”何满跃将相框放回书桌，“我考上了大学后一直在努力提升自己，最后虽然只是擦着分数线进去的，但幸好还可以去我喜欢的专业。”
“那挺好的。”清曙好像在首都大学来着。回答的同时，山月心不在焉想着。
见山月神态放松，何满跃拆开了包装，“尝尝，这个味儿的可好吃了。”
山月低头看了眼递到身前的零食，轻轻摆手，“不了，刚刚碰了别的东西。”
实际上是处于这个陌生又隐约有些熟悉的环境让她没什么食欲。
“这样啊，”被拒绝了也不在意，带着小期待问，“那一会儿可不可以留在我家吃晚饭？”
“我还不饿，就不麻烦你们了。”
虽然对她而言，两人是小时候的玩伴，但对山月来说，何满跃确实是个陌生人。
面对比小时候还不好接近的山月，何满跃并没有泄气，又拿出一个能放在手里的“平板”，问山月，“好吧，那我们加个好友，以后常联系？”
山月扫了眼她手里和手机一样的智脑，也打开了自己手表样式的智脑加好友的页面，“可以。”
不一会儿，智脑账户上弹出了一个消息，显示是附近的人搜索了自己的名字，请求加自己为好友。
何满跃立刻提醒道：“这个就是我。”
山月同意好友后，点开这个账号准备看一看。
在联邦，智脑账户是只能凭借身份证号码注册的唯一账户，除了一些身份特殊的人，所有居民的账号都是一生只有一个的。
所以一般来说，智脑账户的主页要比一般社交软件的主页更加能体现出本人的一些特点。
何满跃的主页头像是她本人抱着一只灰色的猫的照片，看样子应该是近几个月拍的，照片上，何满跃笑的非常灿烂，就和山月之前看到的笑容一样，都像是一颗从岩石中钻出的绿芽，令人眼前一亮。
“这是我上个月去猫咖拍的照片哦~”何满跃兴致勃勃地打开智脑相册，找到了其他照片，“你看，这个是我头像上跟我合影的蓝猫。她性格超好的！还有这只，据说是一种叫德文卷毛猫的品种，手感巨棒！！！”
何满跃正兴致冲冲说着，突然搂住山月，在没有注意到山月浑身一紧的情况下，开心地发出邀约，“我们一起去这家猫咖吧！虽然有一点小贵，但是，就当是庆祝我们多年重逢了！”
怎么感觉其实是她想找个理由再去一次呢？
山月藏在卫衣下的双手握了又松，而对面的人完全不知道，自己突然的举动曾差点让自己被人扣住脖子扔出去。
她低着头，已经没在看相册里的照片了，“我得看看有没有时间，爷爷给我安排了一些课。”
包括康复训练、社会适应训练、初级格斗跟一切杂七杂八的课程，山月的时间其实排的很满。
这些课程都是在双方商量之后制定的，一是为了防止山月遇到外人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二则是提高她的自我保护能力。
“没关系，我现在在放假，可以等你有空再一起出门，都看你啦。”
“好，”山月看了眼天色，从椅子上起身，“这里离我家有点远，我得先回去了。”
这里是她第二个目的地，在来这里之前，她就已经在上一个地方一个人散步了许久。
何满跃眼里闪过失落，很快重新挂起了笑容，“没事，我送你下楼，以后有时间一定要告诉我哦。”
“等我结束最近的课问问爷爷。”
她完全没考虑过娱乐，所以现在是没有休息的。而山月并不想因为一个“陌生人”请假。
得到了答复，何满跃又露出那让人感觉闪亮亮的笑容，“好哦，那我等你。”
到了单元门门口，何满跃又说要送到小区门口。
山月看着她脚下刚换上的旅游鞋，轻轻点头，听她继续自己觉得有趣的事情。
等到了小区门口，山月远远就看见了熟悉的人站在拐角前，不过很快收回目光，打算听何满跃说完正在讲的事再分开。
讲了大段的话后，何满跃突然止住，有些落寞道：“抱歉，送你还耽误你这么长时间。”
“没关系。”
一开始确实感觉有点被唐突到，后来山月便开始享受听这些话。何满跃讲话生动有趣，即便是一些倒霉事，都会换一种幽默的说法讲出了，这在某种程度上，比那些课程更让她觉得自己已经融入在这些日常之中。
“还有，”何满跃低下头，声音也沉了下去，“抱歉。”
她紧咬着下唇，笑容第一次变得有些勉强。
之所以一见到她就认出了山月，并非是巧合的一看，而是这些年里，她总在回忆记忆中那种特殊的气质，以至于没见到相似的人，她都会上前搭话，确认是否是自己想见的朋友。
可真正山月的时候，她的心中又充满了犹豫。
看见山月很正常的样子时，她想过或许是当年她听错了，又或是她很快就被找回来，没受太大的苦，或许自己听见的那句话也不必告诉山月。
但如果不说，又或是关系再好一点后再道歉，她又觉得自己太过懦弱，甚至到了卑鄙的程度。
她拉着山月来到人少的角落，泄气道：“对不起，其实我猜到你可能经历了什么。
我，我当初听到卢姐姐和人通话，虽然听不太清，但也能理解大概可能的意思。所以我一直在想，如果我早些告诉你我听到的那些话，你就不会出事了。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以前一直没有提醒你。我，可是，当初只有卢姐姐对我好，我不想背叛她，我当时想着她可能要做不好的事，但万一只是听错了呢？”
何满跃情绪激动，说起话来也有些混乱。
山月显得很平静，还能递给何满跃纸巾，“你听到了什么话？”
何满跃没有瞒着山月什么，联想到她之前无意间透露的自己过去的经历，山月大概能猜到当年的何满跃恐怕也没有将偶然偷听到的事情当真，是等发现她和卢呦呦都失踪，房子也被卢呦呦莫名送给他们后才察觉不对。
但她一个小孩，无权无势更没有依靠，而且就算找到别人也提供不了什么证据，只能马后炮一般说之前可能听到了什么。
见何满跃一直小声呜咽着，山月又轻声问了一句，“你当时听到了什么？”
何满跃仔细回想了一下，“她说会带你去什么地方，到时候会迷晕你，让另一端的人准备好逃跑方案。”
“还有吗？”
她摇了摇头，“没了。我当时很害怕，第二天甚至以为是自己做的梦。”
这件事她本没有放在心上，是卢呦呦突然送房子还有她们再也没来过的事让她起了疑心。
山月双手放进卫衣的口袋，淡然却肯定，“那我失踪和你没有关系。就算当年你跑到我面前跟我说你听到了什么，我也不会信你。”
她从来都是个过度自信的人，就像当初在科拉星上，她是真觉得渡河不会给自己造成影响，小瞧了大自然的力量。
在何满跃瞪得圆圆的眼睛的注视下，山月继续强调道：“把我弄丢了主要还是我父母派来保护我的人大意，是他们的失职，和你没有关系。当然，也有我太信任别人的原因，不过我不后悔。我劝你不要太在乎这件事，你跟我道歉可能是想我原谅你，但我个人主张你并没有错。”
沉默半晌，何满跃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看起来有些窘迫，声音压低道：“你这样显得我好傻的样子，纠结了那么久。”
山月忍了忍，没有把“确实”两个字说出口。
原本何满跃在她这里还是个别有用心的活力美少女形象，现在已经变成了有点傻的少女了。
毕竟这姑娘哭得真不是梨花带雨，反倒是和红眼睛的傻兔子有点像。
时候真的已经不早了，山月没有再多与何满跃说什么，只应下了她到家后告诉她平安的约定。
回去的车上，山月才点开自己的智脑，发现今天清曙给自己发来的消息。
在从科拉星外离开的这段时间，他们一直都保持着联系，有时是清曙分享自己看到的有趣的事情，有时则是山月告诉他一些想让他知道的日常发生的事。
但因为双方的日常都有些无聊，故而联系的并不算频繁。
山月回复完清曙的信息，思考了一下，又将何满跃的事情告诉了对方。
这也算是她生活中的意外插曲。
清曙这才知道，山月真的在听从了自己的意见，去了记忆中的地方故地重游。
等看完山月的描述，清曙指尖微顿，还是回复道：或许是个好孩子。
如果是他，和旁人吐露那么多自己过去不太好的经历，多少有些借自己的经历博取同情，用以交换什么。
但听山月的描述，对方或许只是一个比较乐于分享的人，而清曙不想因自己额外的多疑改变山月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