狮子递给她伞
他扶额,对周黑雨道:“你这天天看得都是些什么东西?”
王长乘补充道:“这里还有个差不多的,女主是男主的后妈。”
周黑雨略微有点尴尬,想把脑袋挖个坑就地埋了,但她马上硬气起来:“你们找得什么啊?这一看就不可能嘛,继续找继续找。”
陈漠河把书放下:“越来越离谱了。”
王长乘道:“对啊,什么仙啊魔啊嫂子后妈都出来了,周黑雨你这方法行不行啊。””
周黑雨现在也有点心虚:“那你有什么办法啊?”
陈漠河靠在桌沿上:“找人问问。”
接着又补一句,“怕被人知道就找学校外面的,关系远一点的。”
周黑雨道:“其实可以直接说‘我有一个朋友’。”
王长乘激动得拍手叫好:“这个可以!”
陈漠河道拨通了一个熟悉的号码,并开了外放:
“喂,堂哥。”
“陈漠河你这个兔崽子怎么主动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
“你知道为什么一个女生喜欢一个男生,但拒绝和他见面呢?”
“嗯?陈漠河,你是不是谈恋爱了?和谁啊?是上次你……”
陈漠河厉声打断他的话:“不是!我帮我一个朋友问的。”
他眼神飘忽地瞧了眼周黑雨的脸色,她显然聚精会神地听着,期待着有价值的线索。
堂哥道:“喜欢,但拒绝,那显然就是欲迎还拒啊。陈漠河你是不是没有对人家姑娘展现出足够的真心?现在小姑娘可是很……”
陈漠河赶紧澄清误会:“我说了我是替我一个朋友问的!”
堂哥自动忽略了这句话:“还有不同的姑娘也有不同的追法……”
陈漠河怕再这样下去自己被抖搂个底掉,道:“知道了,谢谢你,挂了。”
“欲迎还拒……怎么理解?”周黑雨没怎么理解这种说辞。
“别理他,”陈漠河道:“不该打给他的,男女关系上比较乱,建议不具有普适性。”
“男女关系上比较乱?”周黑雨好奇起来了,眼睛里迸发出八卦的光芒。
“就是前女友比较多。”陈漠河竖起来三根手指头,在周黑雨面前晃。
“三个?也不多啊。”王长乘道。
“三十几个。”陈漠河道。
“嘶……”余下两人均倒吸了一口凉气。
王长乘道:“虽然没什么普适性,但是欲迎还拒还是比仙魔世仇靠谱多了,继续继续。”
周黑雨和王长乘都没有手机,陈漠河自己敲字语音打电话一通操作,把各种可能记录在纸上。
打完最后一个电话,所有的可能性已经赫然纸上。
陈漠河念道:“第一个,异地。”
周黑雨算了算:“十二班到一班,鹏举楼一楼到四楼,也算异地吗?”
王长乘道:“我觉得不算,而且我是体育生,一个课间十分钟,四楼能跑仨来回。”
周黑雨深以为然地点点头:“下一个。”
“父母不同意。”
“不同意的前提是知道,”陈漠河问王长乘:“你俩爸妈都知道了你们谈恋爱的事?”
王长乘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不知道,但是我肯定她家里也不知道。”
“为什么?她家里的事你怎么知道?她和你讲了?”
王长乘道:“她说她爸妈管她管得特别严,如果我们暴露了,他们一定会找上门来,不可能我一点风声也没听到。”
陈漠河道:“既然不知道,也就没法不同意。”
“好吧,那下一个。”
……
半个小时后
近十个可能全部推断了一遍,三个人也没找到匹配的情况。
周黑雨揉着脑袋道:“谈恋爱太难了。”说着举一根大拇指到王长乘面前,“我佩服你。”
她分析了一通,现在脑子发呆,手里下意识玩着笔,却也没忘了挑衅陈漠河几句:“你这方法也没什么用嘛,”
她手指不太灵活,把笔摔在地上,又赶紧捡起来:“而且现在所有人都以为你喜欢上哪个姑娘了。”
陈漠河瞪她一眼:“是 ‘我有一个朋友’的说辞太不靠谱了。”
王长乘安慰陈漠河道:“没关系,现在所有人也都以为我喜欢上哪个姑娘了。”
周黑雨笑道:“那可不一样,你是真喜欢上哪个姑娘了,他又没有。”
陈漠河没有对此发表任何言论。
一时间,偌大的客厅安静下来,过了一会儿,传来压抑的“呜呜”的哭声。
周黑雨瞪大眼睛瞧着身侧哭天抹泪、哭得蜷缩成一大团的北极熊:“你……你怎么又哭了?”
陈漠河从那一边走过来,靠坐在桌子上:“爱情这么苦么?”
周黑雨试图安慰他:“你别相信言情小说里那些情节,你看,相比于那什么离谱的皇帝皇后、神仙鬼怪,你们之间的爱情多正常啊!肯定会有好的结果的。”
忽然门开,刚才那个穿着亚麻裙子的漂亮姑娘走进来:“你们讨论什么呢?哟,怎么还哭上了?”
见到有外人来,王长乘总算抽抽搭搭地抬起了头。
那漂亮姑娘对陈漠河说:“不介绍一下吗?”
“穆万格,这是周黑雨和王长乘。你们俩,这是穆万格。”
双方打过招呼,王长乘总算不“呜呜”了,却还是在一边抹眼泪。
周黑雨双手托着下巴问穆万格,道:“如果是你,和一个男生两情相悦,为什么会选择对他避而不见呢?”
穆万格靠坐在桌子上,思考着道:“因为对方打压我?比如我是学油画的,但是对方不支持我,甚至打压我的专业,那就不行喽。”
陈漠河转头问王长乘:“你有打压她吗?”
周黑雨补充:“在学习或者爱好上。”
王长乘抹了把鼻涕,摇了摇头。
穆万格皱皱眉,从旁边桌子上给他拿了包纸巾,耸耸肩:“那我也不知道喽。”
她毕竟是局外人,聊了两句就迈步上楼去了。
各自垂头丧气了一阵子,王长乘又呜咽地起来:“我和苏臻是不是没可能了?”
周黑雨手足无措地安慰他:“不会的!你看……你看,山丘可能变成峡谷,海水可能变成沙漠,树木可能变成矿藏,两个人,活生生的,都长了嘴,也都长了腿,想在一起,怎么会没可能呢?”
陈漠河似乎已经失去了耐心,也懒得安慰这个哭唧唧的北极熊,道:“别瞎猜了,直接问苏臻更快一些。”
王长乘道:“现在也只能这样了,那就下周五,她要周五出不来,就周六。”
提起放假,周黑雨心情舒畅了许多,嘴角挂起舒适的弧度:“真不错,连续两周有周末。”
王长乘点头:“幸好我们不是高二高三,他们不放假。”
“那只好我把苏臻先约出来再说了,明天。”周黑雨拍手道,“就这么办!”
王长乘喝了几口冰冰凉的甜汽水,不哭了,心情也轻松了些,凑到陈漠河身边问:“刚才那个穆万格,和你是什么关系啊?”
周黑雨白了他一眼,道:“王长乘,你能不能别把人想得,只要一公一母在一起就要有点什么啊?”
陈漠河一挑眉,瞧了眼周黑雨,又垂下长睫道:“她喜欢我。”
空气安静了一瞬间。
王长乘八卦的凑过去:“真的?那你喜欢不喜欢她?”
陈漠河没有回答,只是抬手又拧了拧手里地汽水盖子,似乎别有深意地道:
“我只知道……要喜欢满心赤诚的人,言不由衷者一定远远避开,不然伤心了也不知道。”
王长乘见他答非所问,没得到答案,执意又问:“那你到底喜不喜欢啊?”
陈漠河瞥他一眼,他讪讪地住了嘴。
周黑雨敛着眸子把书本收拾整齐,道:“既然你有人喜欢,上次我们就应该找她的,何必把许沐阳拉进来?”
“你就这些话要讲?”
周黑雨不解其意:“还有什么别的话?”
她想了想,道:“这书挺沉的,你如果有空,送我回家吧。”
陈漠河定定看着她。
她身后是一片干净剔透的落地大窗户,窗外天际广阔,一眼望不到头,此刻阴沉沉的,光线不明朗,她的神情看不清楚。
光亮隐约勾勒出她鼻尖下巴圆润漂亮的弧度,眼睫像来去无定的蝴蝶翅膀。
她背着光,看自己的面目,倒是看得清楚吧?
“噼噼啪啪”几个雨点砸下来。
淅淅沥沥,突然就下雨了。
陈漠河抿唇道:“好。”
车灯划破雨幕。
陈漠河的手机里跳出来一条微信提示。
穆万格:怎么样?
陈漠河皱皱眉,回道:没用,麻烦你了。
穆万格:不用[抱拳]
他按关了手机,侧目去看周黑雨,她抱着书包,微阖着眼睛,额前一缕碎发喝醉了酒一样摇摇晃晃。
车轮碾过一道减速带,颠簸让她挪了挪身子。陈漠河连忙收回目光来。
王哲将车停在六号楼前面。
周黑雨睁开眼,道了句谢谢,伸手去开车门,却怎么也开不开,再一看,内拉手上红灯亮着,原来是开了童锁。
她回头去看驾驶座的王哲,王哲回头去看陈漠河。
车外是黑夜,陈漠河耳侧雨珠打在车窗上劈啪作响。
他白皙的面孔沉在暗处,眉眼深邃,一双眼珠凝如漆点,透着冷光。那眼神像是不甘的恨意,又像是婉转的爱怜,直叫周黑雨心下发沉。
他伸手递给周黑雨个东西:“伞。”
“哦,谢谢。其实就这两步路我外套盖着淋不到雨的。”
她伸手去拿那黑色折叠伞,陈漠河的手紧紧握着,她抽了抽,却没抽动。
“怎么了?”
他眸色太深,衬着夜色,一派雾霭深沉,简直像是要头巨兽张口要把她吞了。
周黑雨赶紧收手:“我不用伞了。”
陈漠河一愣,敛住神色,倾身把伞塞到她的怀里:“雨天路滑,走路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