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戏·虚实重叠三
小春听到吉祥的话，原本就看向李清寒的目光变得炽热起来，她的眼底有着隐隐的期待，她迫切地想从李清寒口中听到答案。
人族是很奇妙的种族，短短几天的相处，可以让一个人对另一个人产生恨、产生怨、产生嫉妒羡慕，也可以让一个人对另一个人产生不舍还有同伴之情。
李清寒扫了扫她们两个人，不明缘由道：“你为什么会觉得你学了武，就要从我身边离开？”
小春又比划了起来，这一回她比划的速度很快，也亏得吉祥眼力好反应速度快，不然吉祥还真弄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小春姐姐说小姐说了不能把我一直留在身边。”
李清寒回忆了一番，强调道：“我是说你年纪小，心性未定，以后要是有了别的事想做，我总不能一直把你留在身边吧。”
“不是说要赶你走。”
“你们两个整日都在想什么？”
她有些头疼，她是怎么想都想不到，这两个小姑娘居然以为她要将吉祥赶走。
吉祥就算了，她这么想还能归结为是她在李清寒身边没几天，内心比较敏感误以为李清寒不信任她，再加上顾老伯就是那日把她送到李清寒身边的人，便误以为她要把她送回去。
可这小春就是找再多的理由也是说不通的。
是说小春傻还是说小春和吉祥感情深？
小春看李清寒不说话了，还以为她是生气了。她低着头抠抠手，觉得她该跟李清寒说些什么，但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能说话的时候她就说不过李清寒，现在李清寒又在气头上，而她倒好话也说不了，比划好长时间才能把她的意思表达出来，而转达她意思的还是个不会说话的吉祥。
小春想了又想走到李清寒身边伸手拽了拽她的袖子，还特意摆出了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希望李清寒能看到她这副模样的份上，原谅她。
吉祥可没想那么多，李清寒没说要把她赶走，她就安心了。
她不像小春想得多，更没感觉现在的气氛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李清寒朝小春挑了挑眉，小春就眼巴巴地看着李清寒，一动不动、一声不吭的。
盯了两秒，李清寒就知道小春为什么是这副表情了。
“我没生气。”她伸出手推了一下小春的额头，锣鼓声再响，她楼下看去，嘴上说道：“继续听戏吧。”
吉祥往下看了一眼，忽然说道：“我会好好学武功，以后保护小姐和小春姐姐的。”
李清寒倒没什么反应，反观小春一半感动一半激动地将吉祥抱到了怀里。
‘她们相处得不错嘛，这样我就放心了，本来还担心把吉祥领回去之后小春会不平衡呢，在如今看来是我多虑了。’李清寒的视线从她们身上移开。
‘不过她们两个最后还是会分开的，希望那时候小春和吉祥都有所成长，不会因此过于伤感。’
“我也曾赴过~琼林宴~我也曾打马~御街前~”
“人人夸我潘安貌。”
“原来纱帽罩~哇~”
“罩婵娟哪……”
如今唱的这出是女驸马，李清寒在修仙界也听人唱过，不过修仙界的版本和凡尘传唱的版本不同，修仙界里的版本的女驸马可不是为了男人考的状元。
在《往昔史记》里，幸喜乐曾写过真正的女驸马也并非是为了男人考的状元，真正的女驸马终身未嫁，而真正的女驸马不一定考过状元，说是没有明确的记载，至于到底做没做过公主的驸马，她没做过驸马，但被宰相许婿。
之所以有传言说幸喜乐可穿梭不同世界，就是因为《往昔史记》上的故事不像作假，而最重要的是《往昔史记》全部写完没多久，幸喜乐忘记了在其他世界的所见所闻，许是机缘已结束，知道此事的一众前辈是这样想的，李清寒如今也是这样想的，而这个机缘到底是给幸喜乐的还是给后世人的，也说不准。
峥珺似乎对这出戏很感兴趣，他凑到栏杆旁往下望，耳朵时不时地就动一下。
在李清寒识海中的千凡也看得津津有味。
只有李清寒一人觉得无聊。
－
顾希今日之所以来这，其实不只是为了听戏，她来此是因为有人相邀。
顾希听了一会儿，起身对顾织、顾青野道：“我出去一趟，你们在此等我。”
顾青野跟着站了起来，迅速挡在门前不让她走，“说清楚你是要去哪又是要做什么。”
顾希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说：“姑娘家的事儿，你一个男人又知道什么，快让开。”
“不然我回去叫父亲还有大哥、二哥说你。”
“我才不怕他们呢。”他嘴上是这样说的，但还是将门让开了，他不放心地说道：“你早点回来啊，这里人多眼杂的，不然叫大姐陪着你一起去吧。”
平日里，只要在外面就和顾希寸步不离的顾织却说：“你别在这胡闹，快让小妹出去。”
顾希脚步一顿，面朝着门，背对着顾织说：“长姐是知道我要做什么了。”她的语气平静，声音下沉了些，听起来没有疑惑更不像是在问顾织，屋中的气氛因她这一句话变了样子。
“你是我小妹。”顾织只说了这一句话，用做回应。
顾青野隐隐中察觉到事情没那么简单，他伸出手立马抓住顾希，语气不自觉地加重，“顾希，你到底要做什么？”
“如今的局面还有你自己的身体，你不会不清楚吧？”
“你又瞎闹什么。”顾希侧头看向顾青野，把他的手甩开，“这和如今的局面还有我的身体能扯上什么关系？”
“顾宴，回来。”顾织开口说道：“女子间的事儿你自然是听不懂的。”
听到顾织这样说，顾青野心中疑虑虽未完全打消，但到底是没再继续追问了。
门被推开，顾希走了出去。
门被合上的一瞬，顾青野周深气息变得锐利起来，他的语气听着漫不经心的，但大有得不到想要的答案就绝不让步的意思，“大姐，你和顾希没有事儿瞒着我和大哥他们吧。”
顾织神色淡淡，“女儿家的事儿就是不告诉你们，也算不上是隐瞒。”
“你现在这样与我说话，”她眸光一沉，声音明明没有任何变化，但听起来就是会无端让人觉得她不悦，“顾青野，你是不信我了？”
“翅膀硬了啊。”
顾青野换了语气，攻击性尽数收敛，乖顺又怂地说：“大姐别生气啊。我就是随口问一句，没有别的意思。”
“而且我哪敢怀疑大姐啊。”
“我们顾家人可都是一条心的。”
“大姐，我向你发誓，在这个家里我绝对是家中最信任你、最相信你的人了。”
“我就是不相信大哥、二哥不相信父亲，我也不会不相信你的。”
顾织笑了一声，“又说这些话，让大哥二哥他们听到了小心他们收拾你。”
顾青野毫不畏惧道：“大哥和二哥都老了，如今我才是顾家男子中最厉害的那个。”
“不过大姐，你千万别把这些话跟他们说啊。”
“哦？不是说不怕吗？怎么又不让我跟他们说？”
“我不是怕了，我就是怕他们生气，然后一个怒火攻心身体再出差错。”
……
顾希离开那里后，直奔着通向三楼的踏道去，茶戏楼内只有一楼和二楼是用来听戏的，其余三层都是达官贵人用来品茶谈事儿的。
到了三楼，她又往四楼走，到了四楼，她右拐一下左拐一下，然后又右拐一下，之后就顺着那条路一直走到最里面的房间。
一路上有数不尽的人手在两侧，但等快要走到最里面的房间时，两侧却没了人守着。
顾希对这样的情形早就熟视无睹了，她只敲了一下门就走了进去。
门内的人正是五公主——德玉。
听到门声德玉头都不抬一下，继续临摹经书。
“你约我到此是为了什么？”顾希坐在离德玉最近的椅子上，又拿起显然是给她的茶。
德玉继续手中的事儿，她未回答顾希疑问，反问道：“你来得比我预想的还要晚。”
“出了什么状况？”
顾希抿了一口茶才缓缓说道：“我长姐不放心我便和我一起来了，要出府的时候顾宴又非要跟来。”
“那你也不该来得这样晚。”德玉不是没想过顾织以及顾青野会和她一起来，她甚至还想过剩下的那三位顾家人也跟着她一起来呢，但就算如此，她也不该来迟这么久。
“沈唯月在这你知道吧。”顾希抬起眼皮看向她。
德玉手一顿，她若无其事地沾了沾墨水，“我知晓。”
“她进来没多久，我就知道了。”
“这么说来你是去见她了，有收获吗？”
顾希转过头不再看她，“她身边有个小姑娘叫吉祥，是前些日子里她领回府的那个小乞丐。”
“她让我长姐教那个小乞丐武功，我长姐答应了。”她顿了顿，“这可不是我的意思啊。”
“如果我长姐不愿教的话，她会去找我父亲。”
“我不会看错的，吉祥天赋极高，她若是真的要学武，日后和我长姐比起来，只会有过之不会有不及。”
“她的天赋和昔日的你比起来又如何。”德玉抬起头看向她。
“与我差不多。”顾希道。
德玉了然地点点头，“不过你不是和我说沈唯月会武吗，那她怎么不自己教吉祥呢？”
“我原先并不相信她会武，但在那次永宁公主府，她居然在鹤一之前先接住了德梧，速度快得我都看不清。”
“她似乎也不是很担心自己会武一事暴露。”
“但前些日子里她险些落到水中还是你长姐救的她，这一回又让你们顾家人去教吉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