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言
但凡在场的不是吉祥一定能发觉小春的不对，但偏偏在她身边的就是吉祥。
小春大概也怕吉祥没有领悟到她的意思，她便直接抓着吉祥的手腕，朝着李清寒的屋中走了过去。
吉祥倒好，没有任何挣扎，就任由小春拉着她走，一双眼睛呆得不能再呆了。
刚看到小春，李清寒就变了脸，语气严肃地开口说道：“小春？你怎么了？”
小春不敢抬头，她放开吉祥的手腕，两只手都放到身前，她使劲儿摆手，表示没事。
但李清寒又不是吉祥，怎么可能看不出小春的不正常之处，又怎么可能会因为小春使劲儿摆手，而觉得她没事儿，她只会觉得问题更大了。
“小春。”李清寒的语气里染上几分不可抗拒的意味，“把手放下去，把头抬起来。”
“张开嘴回话。”
她的音量没有任何变化，却叫人无端觉得害怕。
小春把手放下，把头抬了起来，她红着眼睛看着李清寒要有多委屈就有多委屈。
李清寒看她这样心一下就软了，她语气无奈地明知故问：“你听到我和刘管家的话了，对不对。”
“瞧瞧你哭的，也不知道明天一早眼睛能不能恢复。”
“所以怎么一直不说话？是嗓子哭哑了不好意思说还是……”
小春指了指自己的嗓子然后又摆了摆手，李清寒说了一半的话因为她的举动咽了回去。
小春又张张嘴，使出全力也只发出断断续续的沙哑的声音，做完这一切，她看着更委屈了，哭得都有些疼的眼眶又蓄满了眼泪。
峥珺一看小春又要哭了，赶紧躲了起来，生怕小春像上一回那样抱着他哭。
李清寒的神情变得有些凝重，“你说不出来话了？”
“我去叫大夫过来给你看看。”
小春赶忙上前拉住李清寒的胳膊，她摇摇头，表示不用，她还想和李清寒说她可以自己去看大夫，叫李清寒安心用膳。可她不知道该怎么比划，李清寒才能看懂她的意思。
她不知道，以李清寒对她的了解，只要看她一眼就能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李清寒心下着急，她反手握住小春的手腕，灵力顺着两人相触的地方被送入小春的身体，她着急灵力游走的速度就快，不过一个眨眼，她就对小春说不出来话的原因了解得七七八八。
她放下心，千凡也跑出来说风凉话，‘哟，我刚一睡醒就感应到你心中着急，我还以为发生什么事了。’
‘原来只是小春过于悲痛，暂时失了声。’
‘我还以为是发生什么天大的事了呢，结果就是这么小事一件。’
李清寒回道：‘刚睡醒？你怎么又睡过去了？’
‘天天睡天天睡，在你眼里，也就只有睡觉能算得上是大事了。’
就这两句话直接将千凡激的跳起来说：‘我睡觉也是为了把融合的那些法宝灵器掌控得更好，我睡觉可不是普通的睡觉，我睡得多了，我的身形就能长大的快一点，我的修为法术也能恢复的快一点。’
‘我要是变强了，你能轻松点，我也能轻松一点，不是吗？’
‘呵呵。’李清寒嘲讽道，‘除非找到你的另一截本体，不然你就是融合再多的法宝，睡再多的觉也变不强大。’
‘不过虽然睡觉不能让你变强大，但至少能让你早点想起那些被封存的法术功法。’
‘勉勉强强也算是帮到我了。’
千凡重重地哼了一声。
吉祥好像看出小春想要说什么，她在一旁开口道：“小姐，小春姐姐叫你别担心她，她可以自己去看大夫。”
小春听到她的话眼前一亮，她又比划了两下，吉祥继续说道：“小春姐姐还叫你先吃饭。”
李清寒放开小春的手腕，“吉祥，你是怎么看出小春是什么意思的？”
吉祥没意识到她做的事有多让人惊讶，“我做乞丐的时候认识一个哑巴姐姐，小春姐姐和哑巴姐姐比划得差不多。”
听她这么一说，小春瞬间不觉得兴奋了，心里的那点高兴也都烟消云散了。
李清寒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笑，或许是感受到来自小春的不善凝视，她摆摆手说道：“咳咳……这还怪巧的，要是吉祥看不懂小春想表达的意思的话，那在小春的嗓子恢复前小春都挺不方便的，这下好了，以后就让吉祥跟在你身边，这样就算你说不了话，也耽误不了你。”
“而且你们两个还可以在此期间互相熟悉，增进感情什么的。”
小春不高兴，小春选择不听李清寒说话。
她自顾自地比划问吉祥，她的那个哑巴姐姐在哪？
吉祥的眼中有了不明显的波动，“哑巴姐姐被人带走了，走之前她跟我说不能告诉别人我是一个女孩，听别人说哑巴姐姐是去成亲了，是过好日子去了，可我看哑巴姐姐的样子不像是去过好日子啊。”
小春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了，她挠挠头，指了指饭桌。
吉祥没错过她的举动，她开口说道：“小姐，小春姐姐叫我们去吃饭。”
“吃饭吧，吃饭吧。”李清寒用无事发生的语气说：“要是再不吃的话饭就凉了。”
‘这一个两个的年纪不大，伤心事儿倒多。’李清寒坐在桌子旁无奈地感叹道‘不过还好，吉祥年龄小，又有些傻，有些事儿还不明白，要是明白的话，说不定今天就是她们两个人一起哭了，想想就头疼。’
两人餐桌变成了三人的，虽然吉祥刚到，小春又说不出来话了，但也恰恰是因为小春说不出来话，吉祥能看出小春的意思来，餐桌上并没有变得清冷，理所应当地变得更热闹了。
李清寒考虑到吉祥力气大又还在长身体，特意吩咐人多准备了一些。
吃完饭后，她看着桌子上的空盘子，暗自感叹自己做了一个明智的决定。
在吉祥来之前李清寒只能给小春夹菜，可小春吃得不多也不快，李清寒就给她夹了两口她就会赶紧阻拦李清寒，现在好了，吉祥吃得快又多，而且这一回小春也算是体验到了给别人夹菜的乐趣。
不过对小春来说还是有一点不好，她平时什么事儿都能跟李清寒说上好一会儿。
就算只是看到蚂蚁搬家这样的事儿，她也能说上好久好久，用不同的字眼翻来覆去地说，虽然吉祥能看懂她要表达的意思，但也只能转述她的意思，不能把她真正想说的话完全地复述出来。
小春憋得难受，但嗓子说不出来话了又有苦难言。
这要是换做往常的话，她一定会跟李清寒说‘小姐，幸好吉祥是跟我们回来了，要是没和我们一起回来落到寻常人家里，吉祥估计要花好长时间才能把身体养好。’
‘而且还不一定能吃饱。’
‘不过下一回要不要再多拿一点饭菜，小姐，你说她真的吃饱了吗？她刚到这我总疑心她不敢说。’
‘对了。她一下吃这么多没事吧，等下要不要让我去问问府上的大夫？’
不过就算她想说的话有再多，她现在也只能可怜巴巴地看着李清寒。
李清寒偏过头，“别看我啊，现在饭也吃完了，你和吉祥一起去找大夫吧。”
她拉长音调道：“早看早好。”
小春跑到李清寒面前，什么也没做，就可怜巴巴地看着她。
她知道李清寒待她好，所以才这么做。
李清寒拍拍她的头说：“好啦。快去看大夫吧，你也不想一直这样吧。”
“至于阿烟那里，你要是实在放不下我带你去看她就是了。”
“阿燕和柳儿，我也会去问她们葬在何处了。”
“小春，你想要什么跟我说就是了。”
闻言，小春又红了眼眶，她嘴都张开了才突然想起自己说不了话这件事，她擦擦眼睛，然后指指外面拉着吉祥走了。
李清寒是真的不会安慰人，更不会劝人放下，她只会劝人赶快报仇雪恨别一直忍着。
更何况在修仙界的时候，也只有别人安慰她的份儿，从来就没有她安慰别人的时候啊，而且近几年就连别人安慰她的情况都没有了。
在小春和吉祥走没影了，她抬起手按了按头。
峥珺走出来说：“沈唯月，你也不好好劝劝小春，你就不怕她想不开钻牛角尖？”
李清寒都懒得看他，“你行你去劝。”
她冷笑一声，就开始阴阳怪气儿，“要是你去劝的话，刚一开口小春就得吓晕过去。”
这么些时日，峥珺也习惯了，他像是没听到一样，把自己想说的话说完，“她要是一直想不开的话，说不定真的会变成一个哑巴。”
“心病还须心药医……”
李清寒打断道：“虽然我没有治小春的心药，但我觉得只要有我在，她就不可能变成哑巴，我随便施个小法术，都能让她立马忘却心病，更何况是口不能言了。”
她一副那都不是事儿的模样，叫峥珺都无言以对了。
“你好自信啊。”他声音低沉。
“怎么？你有问题？”李清寒挑眉。
峥珺摇头，沉声笑道：“我只是觉得自己的运气很好，能遇到你这样的医者。”
李清寒拿出一本书，一边翻一边说：“这句话说得很好，不过你还是闭嘴吧。”
峥珺：“哦。”
另一边的老者看着面前的吉祥还有小春，颤颤巍巍地拍醒了他收的学徒，“来，你帮我听听，是不是我听错了。”
小春生无可恋地拍了下脸。
吉祥默默重复道：“小春姐姐说她哭了一会，然后就说不出来话了。”
老者又重复问道：“是因为什么事哭的？你不用把事说出来，你大致描述一下。”
吉祥：“刘管家和我们小姐说了一会儿话，然后小春姐姐就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