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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宁公主府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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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宁毫无长辈架子,她用胳膊撞了一下宋聿风,慈爱地看着面前都已经比自己高的周君谦,“你这孩子总是这样,受了委屈也不知道吭声,之前每一次都是惠儿发现了,告诉我们,我们才知道的。”

    “如今惠儿都嫁人了,你也早就做了父亲,可不能再像之前那样受欺压不知道吭声了,就算不为了自己着想,也要为你的妻子着想,你的妻子可是会心疼你的,孩子大了些也会知道心疼父亲的。”

    “虽然官场上的事我不大懂,但为你出头还是做得到的,你那些哥哥弟弟的我也都能说,要是他们不听我的,大不了我就直接找你们父亲去。”

    周君谦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今时不同往日,就是为了我那妻儿,我也不会像曾经那样忍气吞声了。”

    李清寒摇摇头,有些可惜的看着他,“我看啊,他大概还是死了,他的妻儿也不知道是死是活,我在奉京这么些时日别说见到这个人了,就连听都没听说过他。”

    “他要是活着的话,怎么着也能混个王爷当当,”她顿了一下,像是在回忆奉京所有的王府,她肯定的说了一遍,“他大抵已经死了,真是个可怜人。”

    千凡道,“你怎么老说人家死啊?说不定只是被派遣到封地去了呢。”

    她没有反驳千凡,“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又想了想,“总把人家往死了想确实不太好,说不定真的只是离开奉京了呢。”

    “他是个不受宠的皇子,还是会被兄弟欺负的那种,”李清寒一一举例道,“反正不管怎么看他都不像是对皇位有威胁的人,只要他不做蠢事就不会被杀的。”

    世人都说如今的陛下是位好君主,好君主自然是做不出残杀兄弟的事来,就算真要杀,也不会明目张胆地杀。

    如果回溯中的时间是二十多年前,凡尘中二十多年可以是一个人的一生,这样漫长的岁月足以改变很多事。

    李清寒无法得知如今皇帝刚坐上皇位时,百姓们都在议论什么,反正现世中人们都在夸赞这位君主。

    她望着周君谦,觉得他还活着的概率又多了几分。

    在回溯中李清寒也见过其他的皇子,只是因为岁月不饶人的缘故,她无法从中认出哪位是日后坐在了皇位上的人,不过她也并不在乎这点。

    他们几人又说了两句,李兰惠的马车出现在回溯幻境中,她人还未下呢,声音就先传出来了,“君谦哥哥,你今日来的怎么比我还要早,别人看到了可要说我这个做女儿的不称职了。”

    周君谦上前两步,伸出手扶着李兰惠下来,她下来后,他又往马车里看了看,看里面确实没人了,明显有些不满地说,“你夫君怎么没同你一起来?”

    李兰惠抬手半遮面,声音染着笑,“要是无事的话伯韬肯定会和我一同来,既然没一同来,那肯定是有重要的事做了。”

    “能有什么事比现在的你还要重要。”周君谦仍旧是一脸的不满。

    李兰惠的笑容变淡了些,“鄢哥哥他们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最近总是针对他,我说他们,他们还总是不服气。”

    “近些时虽然不找他麻烦了,却动不动就给他找活干,那些有的没的大事小事都找他,”她抱怨道,“伯韬也是个死心眼,人家不让他走,他就不走,寅时出,亥时归,连个吃饭的时间都没有。”

    ‘鄢……’李清寒思索一番,‘想起来了,他是那个之前总给我娘献殷勤的人,我记得他和我娘关系很好啊。’

    李兰惠和所有皇子的关系都算不错,她视他们为兄长、弟弟,只是有些人却不那么想。

    周君谦斟酌了会儿,刚要开口,李兰惠就道,“君谦哥哥,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已经把我能说的都跟他说了,剩下的只能让他自己去想了。”

    “我也不能因为伯韬的事总是去找他,越找他越难想开,越说他就会越针对伯韬。”

    云宁咳了一声,“好了好了,别说这些了,”她转头拍了一下宋聿风,“还不叫人把东西拿下来。”

    “惠儿,我去寺庙给你求了个平安符,等下我拿给你。”

    “君谦你也别走,来都来了留下吃顿饭,我此行也正好给你求了个平安符,那寺庙灵得很,你可千万要带在身上。”

    她把周君谦拉到她的左侧,李兰惠拉到她的右侧,一边往里走一边说,“对了,我还给阿鱼买了个银锁,戴在脖子上正好。”

    “等到日后我再叫人给他打个金的。”

    “还有盼儿,我给她置办了一套首饰,你给她拿回去。”

    周君谦连个插话的机会都没有,只能点头,等云宁好不容易不说了,他刚要说话,李兰惠就先他一步开口,就故作不满地说,“娘,你怎么只给君谦哥哥他们置办东西啊,首饰就不说了,我肚子的孩儿可还没收到他外祖母送的东西呢。”

    之后也不等云宁说话,她就又说,“这次我就不跟你计较了,不过君谦哥哥,日后你可记得给我的孩儿也打个银锁,别人打的银锁金锁我可都不要,只等你的。”

    周君谦愣了愣,随后露出了个笑容,有些无奈地说,“你啊,好好好,日后每逢你孩儿的生辰我就给他送上一对金锁,一对银锁。”

    “这个是你主动说的,以后你要是少送了,我就让我的孩儿去你府上哭去。”李兰惠道。

    虽然都是当成哥哥弟弟对待,但是李兰惠只会在周君谦面前这般,他们二人好似真正的亲兄妹。

    “锁?”李清寒紧锁眉头想了一会儿,片刻后她问道,“千凡,我要是没记错的话,娘在惠照寺的房间里确实放着一个银锁。”

    千凡没有马上回答,他回忆了一会儿才说道,“你没记错,我也记得那个银锁。”

    “不过兰惠姨每次拿出那个银锁情绪都不太好,不是愤怒就是悲伤,有的时候还是悔恨。”

    李清寒不说话了,她想不明白娘为什么会是那样的情绪,该不会真是因为这个叫周君谦的死了吧?

    时间一晃而过,转眼就来到了李兰惠生产那日,云宁和宋聿风两日前就过去了,李清寒站在公主府外,此刻天空上阴云密布,大雨已经下了一天了,她站在雨中,任凭雨水穿过她的身体。

    过去的雨无法打湿日后的人,

    过了不知道多久,阳光穿过云层,大片黑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散开,李清寒没有因为晴天的到来换表情,她脸上的表情依旧是严肃的。

    这一天都过去了,可云宁他们没有回来,一直等到五天后,云宁和宋聿风乘着马车回来了。

    他们脸上的表情凝重,原本府中的人脸上都挂着笑脸,可看到他们的样子后,他们的脸立马板了起来,笑容也都收敛起来。

    只有管家一人小心翼翼地走上去,试探的话未说出口,云宁深吸一口气,露出一个笑容说道,“接连发生的喜事儿都知道了吧?”

    “不知公主说的是小主子?还是那位给小主子定的婚?还是那位给小主子赐的名?”管家战战兢兢地说。

    “你还真是老糊涂了,这两件可都是喜事,我那小外孙女连话都还没会说呢,皇帝陛下就给她找好了日后的夫家,还赐了名字。”她脸上带着笑,“现在天下人皆知,我这外孙女是天齐日后的女主人,是以后的皇后。”

    “这可都是天大的好事啊!”她拍了拍管家的肩,“你吩咐下去,府中的人皆有赏银,赏金。”

    说完她就甩甩袖子离开前院,宋聿风对周围人说道,“怎么都还板着个脸啊,怎么?有赏银、赏金还不知足吗?”

    “这几天我和云宁高兴,你们要是有想要的东西尽管跟我们说,就算是想歇半个月我也允了。”

    众人这才笑了出来,一个小厮说道,“要是都歇半个月的话,那谁干活啊,要歇你们歇吧,我可不用歇,多给我点赏银就够了。”他嘿嘿的笑着。

    有他开了头,其他人也你一句我一句地说了起来,宋聿风看了一会儿后,悄然离场。

    他回到卧房,云宁果然在卧房里板着个脸,他走过去坐到她身边,握住云宁的手,“怎么不高兴了?”

    云宁低着头道,“我知道陛下也是好心才定了这门亲事,陛下和我亲如兄妹,又是看着惠儿长大的,可是这门亲事……”

    她的嗓门逐渐提高,“这门亲事实在是……”

    “慎言!”宋聿风赶紧打断。

    云宁沉默片刻,闭闭眼睛,压低音量说,“我在皇宫里生活了几年,那里是什么样的我再清楚不过了,后宫妃子的生活好也不好,即使是那皇后也……唉。”

    “陛下也是老糊涂了,居然定下这么一门亲事,还赐了唯月为名。”

    “刚一出生风头就这么大,我这外孙女的路以后可不好走。”

    云宁重复念道,“沈唯月,沈唯月……”她念着念着,语气里不知不觉间带上了几分怒气,“我的惠儿辛辛苦苦怀的孩子,结果连取名的机会都没有,这是什么道理啊。”

    李清寒这时才意识到她的名字确实不是由母亲所取,沈唯月是先帝赐名,清寒是师父给起的名字。

    不过她的李不是师父名字里的李,而是李兰惠的李。

    想到这她的眉头舒展开,‘一个名字而已,我和娘亲可是骨肉相连的,娘亲在我心中的地位可没人能比得了。’

    宋聿风拍了拍了她的背,“惠儿也没说什么,不是吗?”

    “惠儿正为这门亲事高兴呢,我们可不能在她面前说这些,不然她又该多想了。”

    云宁又长叹了一声,“那是因为她不知道女人在后宫的样子,要是她知道的话,就不会高兴了,她也高兴不了多久,要不了多久她就能反应过来,然后就要为孩子操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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