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亲故居
“沈国公在公事上肯定是尽职尽责的,但私下怎么样……”孙公公停顿了一下,露出了个带有掩饰意味的笑容,“陛下也是太担心您了,所以想的就有些多,那些有的没的都想了一遍,姑娘也别见怪,陛下也是怕你过得不好,在这里又无人倾诉。”
李清寒没有马上给出回应,她沉默了片刻才说道,“唯月知道公公的意思。”
“陛下还让我问姑娘一句,宫宴那晚陛下允了姑娘自由进出皇宫的权利,直到现在却未见姑娘去过一回,不知道姑娘是不是有所顾虑?”
‘还有这一茬呢?’李清寒差点把这事忘了,这段时间她一直在不停地赴约,早就把宫宴那日皇帝的随口一言抛到脑后去了。
孙公公看她沉默不语又道,“陛下可是十分期待唯月姑娘进宫呢,陛下有太多的话想跟姑娘您说了,那日碍于人多只说了那么两句话。姑娘,你要是有顾虑的话早点说出来,咱家也能帮着开解两句。”
峥珺看了过去,‘我倒要看看你要怎么说。’
李清寒露出的手慢慢握紧,“再过上几日,我再准备准备,等准备好了自然会去宫里拜访的。”
她深吸一口气,“孙公公,还有劳烦您为我向陛下转述,多谢陛下特意派来的太医……”
“陛下不必为我忧虑,我刚回奉京没多久,心中肯定是有不安的,也难免会有手足无措的时候,家中的人对我都很好,虽说偶尔还是会感到些许不适,可那不适很快就会散去。”
“母亲此前也常常向我提起陛下,待到来日,我定会入宫拜见陛下的……”
孙公公听后笑意加深,“咱家记下了,唯月姑娘放心,我回宫后定会一字不落地重复给陛下。”
离开沈府时,孙公公一行人被等在沈府大门外的刘石各塞上了一个元宝,只不过孙公公和那两位太医的是金元宝,而其余人则是银元宝。
孙公公此行没有去见沈伯韬,更没有给他留下一句话。
“她当真是这样说的?你确定没有遗漏吗?”
孙公公弯腰低头,一边磨墨一边说,“就是给奴才八百个胆子,奴才也不敢有遗漏啊,奴才刚刚所言句句属实,一个字都没有变,一个字也没有落。”
身穿龙袍的帝王看着奏折说道,“没有遗漏就好,朕真是期待她入宫的那一天,等那一天到了,朕可要好好跟她说一说兰惠昔日的事。”
“哦对,这月给她送去的药材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陛下刚一吩咐下来,奴才就领人把药材备好了。”孙公公答。
“准备好了就行,”皇帝道,“等时候到了,记得派人往寺庙送。朕的记性远不如从前了,你多想着点。”
“陛下是每天处理的事情太多,这天下的大事都需要陛下来处理,自然也就记不住那些无关轻重的小事儿了。”孙公公道:“那些小事儿就交由奴才替陛下想着吧,陛下只管放心去记那些事关万民的大事。”
皇帝放下手中的奏折,拿起毛笔蘸了蘸墨,“对了,她今日是怎样个反应?”
孙公公如实把李清寒的反应和那些表情变化说了出来,“……虽然年龄比寻常未出阁的女子大了许多,但是依奴才来看,这唯月姑娘比那些女子更要单纯呢。”
皇帝把奏折合上,“看人不能只看表面,而且就这一炷香不到的时间又能看出个什么来?”
“反应和情绪都是能伪装出来的,过早下定义可不好。”
“行了,你去把魏太医和宋太医叫来,朕有话问他们。”
孙公公应下,“喏。”
……
“魏太医宋太医,陛下找二位有事儿。”
听到孙公公的声音,宋太医急忙放下纸笔,又把写满了字的纸藏到衣袖之中,等做完了这一切他才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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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孙公公一行人刚走没多远,峥珺就说道,“看样子你歇不了几天就又要忙起来了。”
李清寒斜了他一眼,“我忙起来你很高兴?”
峥珺:“倒也没有。”
“你最好没有,不然我会让你此后没有一天轻松日子。”她随口说道。
峥珺完全不在意她的话,他跳到桌子上问道:“你要去看你外祖母留下的府邸吗?”
“去,不过不是今日去。”李清寒看着桌子上的木盒,“等过两日的吧,等到我的伤能好一些的时候,我再过去看。”
说到这点,峥珺略显别扭地问,“你的手腕真的受伤了?还是……”
不等他说完,李清寒就用看白痴的目光看向他,“我怎么着也是个修仙的,怎么可能会那么轻易的受伤?只是为了应付这里的人而已。”
“那刚刚的大夫还都说你的身体情况不好,难不成这些也只是为了应付这里的人?”峥珺问。
李清寒有的时候真的很好奇在峥珺眼里自己是个怎样的人,明明她都能治好他身上的伤,可为什么他如今还会觉得自己的身体不好?
‘唉。’她在心里叹了一声,‘治病救人的事,果然还得交给三师兄做,我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脑袋上受的伤,我实在是无能为力。’
‘等下给三师兄传音,让他改日过来看看吧,算了,’她想起李牧尘那日说的兄弟,‘三师兄如今也不一定有空,还是等一切结束之后,我带峥珺过去寻三师兄吧。’
主要是李清寒是真的好奇峥珺是脑袋受了伤才会这么想,还是说狼妖的脑回路天生与人族不同。
峥珺看她一直没说话,还以为自己说中了并且一不小心戳到了她的痛处,他刚要为此道歉,李清寒就说:“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身体比寻常人还要好上些呢。”
“真的?”峥珺狐疑道。
“不是……我有必要骗你我的身体好吗?”李清寒疑惑反问,“在你眼里我难道不是一个主修医术的女修吗?我主修医术但我连自己身上的病都治不好,你觉得这合理吗?”
千凡插嘴道:“虽然你不是主修医术,但这显然不合理!而且我们可是有涅槃火的人!别说身上的伤病了,哪怕我们只有一口气都能靠那涅槃火满血复活!”
“这八百年的狼妖终究是太过年轻了,他这些年来绝对没有回过修仙界,不然他怎么可能会不知道我们呢。”
“不过这狼妖到底为何那么坚信你主修医术啊?”
李清寒说道:“大抵是因为我年龄小,而我给他用的丹药又是极品中的极品,又能以最快的速度治好他的伤,所以他就以为我主修医术了吧。”
“不澄清一下吗?”
“澄清干嘛?”她满不在乎地说,“我和他只是暂时同行,我没有必要把我的自身情况告诉他。”
“千凡,你在我身边都这么些年了,人心隔肚皮这个道理还不懂吗?不能把什么事都告诉他人的,更何况只是个暂时同行的人。”
峥珺的思索结束,他道,“确实是这么个道理,虽说凡尘一直有一句话是医者不自医,但作为修仙界的医者,要是连自己身上的伤都治不好的话,那未免太不合格了些。”
李清寒说:“医者不自医倒也不光是你说的这个意思,”她对上峥珺的眼睛,“算了,你想怎么用就怎么用吧。”
以峥珺这些天对她的了解来看最好不要继续问下去,要是问下去的话肯定对他自己不好,他明智地选择换话题。
他用尾巴碰了一下木盒,“不打开看看吗?”
李清寒拿起木盒,她的手一下又一下地摩挲着盒子,‘里面放着的就是娘亲自小生活的府邸的钥匙,是娘亲长大的地方。’
她打开盒子,里面放着一串钥匙和一个表明身份的玉牌。
钥匙和玉牌看起来都有些年头了,她左手拿起钥匙,右手拿起玉牌。
“是块好玉,做工也不错。”峥珺看了看说。
李清寒轻轻摩挲玉牌上面的花纹,“的确是块好玉。”
“我刚刚听那孙公公说你外祖母他们都不在了,那你见过你外祖母他们吗?还是在你出生之前他们就已经不在了?”他不仅没话找话,还挑了个不好的话题。
“在我出生前他们就已经不在了。”李清寒顿了顿,“但我见过他们,在冥界地府之中。”
“不过峥珺,你要是不知道说什么的话,就闭嘴,别没话找话。”
她提醒道,“假如我只是个普通人的话,你对我说这话,我一定会很生气的。”
峥珺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刚刚说了多么容易招人打的话,他尴尬地咳了一声,“你既然见过你外祖母他们,那他们就没有告诉过你他们所留下的府邸吗?”
“不曾说过。”李清寒把玉牌收回木盒,数起了钥匙玩,“外祖母和外祖父他们二人对这里的事很是忌讳,几乎从没有说过他们生前的事,每次见面也就是问问我的情况如何,母亲的情况如何。”
“如今想来,他们绝口不提生前之事应该和他们的死因有关。”
她说得轻描淡写,峥珺听得却有些意外,“你要调查你外祖母和外祖父的死因?”
“你在说什么废话,回都回来了,自然需要弄清楚所有前尘往事了。”李清寒把钥匙扔回盒子中,“如果不是想调查这些事的话,我干嘛动不动就开神识?难道是因为闲着没事就偷看别人在做什么吗?当然是因为我有想要弄清楚的事了。”
峥珺不解地说,“可靠偷听并不能迅速弄清那些事吧。”
李清寒双手一摊,“确实不能啊,我这些天听到的几乎都是没有用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