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倚朱门不敢敲
见孩子们抡起竹竿打他,王冕吓得赶紧放下了小女童,嘴上解释说,“我是想抱她回家……”
其中一个小孩说:“别听他说,他是牙人!”
王冕慌忙说道:“我…我不是人…不是…不是牙人……”
孩子们哪管王冕是不是人,上来就是一阵竹竿子乱打。王冕只顾护住头,撒腿就跑……
终归是小孩追着大人跑,这哪能追得上。最后,小孩看着实在是追不上了,便把竹竿一丢,各自回了家。
见孩子们走远了,王冕又悄悄地回到了刚才的那个院落。
【一】《杏花》罗隐诗
暖气潜催次第春,梅花已谢杏花新;
半开半落闲园里,何异荣枯世上人。
和煦的春风轻轻地吹,吹动着蓓蕾,绽开了笑脸。
突然,墙内探出两个像花儿一样的小脑袋,一会儿以花为遮掩,一会儿又从墙里露出半个脸来四处探望。
王冕连忙躲进了门洞,呵!这里还有两张,一上一下地从门缝里往外瞧呢,只听一个说,“呀!还没走!”另一个急急地说,“快关门,快关门。”
那个喊“关门”的,应该就是自己朝思暮想的那位!王冕清晰记得她独特的甘甜嗓音!王冕心里一阵狂喜和慌乱……
王冕急忙走近大门,从门缝里往里看,可是那门缝早已被她用后背遮了个严严实实,什么也看不到,只能听闻她细细的娇喘,和那淡淡的清香。
王冕趴在门上小心翼翼地问:“你是山梅么?”
里边没有回音。
“自从那天遇见你,你就住进我的心里,可我想你却只能在梦里……今天我终于找到了你!在你的身边我乱了心跳,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呼吸着片刻的同样的空气……”
只听门里细细的回应,“我…我不是…山梅……你找错人了……”随后,“哒”的一声就闩上了门栓。
门缝倒是露了出来,可是“山梅”走了,她的小丫鬟紧随其后,一路跟着她小跑。
看着她的离去,王冕的心里忐忑不安,在门洞的里外来回地踱步。直到太阳偏西,眼睛还在顾盼,几乎就要望眼欲穿,连饥渴都忘记了……
但是,时不时的,还有女孩露出半个面孔来窥探他,似乎惊讶他久不离去。
不一会儿,在墙头上窥视的那个小姑娘开门走了出来,她也就十四五岁的年纪。她问:“这位老伯,您来这里,有什么事吗?”
王冕一怔:老伯,我有那么老吗?随即说道,“噢,我在此写生作画。”
小姑娘又问:“怎也不见你画?”
王冕说:“我还没构思好呢!”
“不是写生么,还需要构思?”
“小姐也懂画?”说着,王冕就铺开了画夹,准备动笔,“哎,小姐,你这儿有清水么?”
“有啊,怎么啦?”
“能否麻烦你给弄一小碗来,小生要润笔了。”
小姑娘“噗嗤”一声笑。
“你笑啥?小姐是不解‘润笔’之意?还是……”王冕解释说,“拿毛笔泡水的动作就叫润笔,泡开的毛笔,较易吸收墨汁,写字画画时会比较圆润……”
小姑娘却说:“小女子并非笑那‘润笔’,而是笑那润笔的‘小生’。”
“笑我作甚?”
“‘小小’的年纪,便知道润笔了……”说罢,小姑娘就笑着走了。
不一会儿,那个叫梅香的丫鬟手捧一碗水走了出来。
王冕赶紧接了过去,“多谢,姑娘。”
“先生,这一小碗清水够么?”梅香说,“不够,池子里还有好多,我家有温泉水,源源不断的……”
王冕心想:呵,这一家人,话可真多……话多好呀,正好打探一下情况,便道,“够了,够了……请问姑娘,刚才这位小姐是府里的什么人呀?”
“我家四小姐。”
“噢~”王冕又问,“那穿白衣服的呢?”
“我家三小姐。”
“她不叫山梅?”
“不叫。”
“那她叫什么名字?”
梅香把眼珠子一瞪,“和你有什么关系!”
“没,没关系……只是随便地问问。”
“别瞎问,我们小姐的名讳,也是你该过问的?!”说罢,梅香转身离去。
【二】《如梦令秋千争闹粉墙》吴文英作词 只有影子作曲
在粉墙围绕的花园之内,姑娘们在嬉嬉哈哈地笑闹着争抢着秋千荡玩。
王冕哪还有什么心思作画,他起身踱步在小巷的花丛树间,闲暇地看着紫燕子和黄莺儿在任意地飞翔。
此时,从院子里又飘出来嘹亮的歌声。
唱的是南宋词曲大家----吴文英的《如梦令秋千争闹粉墙》:
[女声二重唱]“秋千争闹粉墙,闲看燕紫莺黄。啼到绿阴处,唤回浪子闲忙。”
这首词写的是:黄莺儿在绿阴深处啼鸣,猜想,这可能是一只雌莺,正在声声催促着游荡在外的雄莺赶快回到她的身旁。
仿佛那雄莺漫不经心地回应:在这春光明媚的日子里,正是尽情玩乐,寻芳问柳的好时光,怎肯轻易地回来受你的羁绊呢?
[歌曲]“秋千争闹粉墙,闲看燕紫莺黄。啼到绿阴处,唤回浪子闲忙。春光(春光),春光(春光),正是拾翠寻芳。春光(春光),春光(春光),正是拾翠寻芳。”
不知什么时候,那四小姐又出来,问:“画好了么?”
“画,画好了。”
“给我欣赏一番,看看你画的如何?”
“画的不好,小姐就不必看了。”其实,王冕一笔没画,拿什么给她看!
[歌曲]“秋千争闹粉墙,闲看燕紫莺黄。啼到绿阴处,唤回浪子闲忙。春光(春光)、春光(春光),正是拾翠寻芳。”
四小姐顺手拾起王冕放在墙角的画夹,打开来一看,惊问:“画呢?这不是以前画的那副么!”
“我,我刚才,确实是画了,但不是十分地满意,就,就废弃了。”
“废画呢?”
“撕了。”
“纸屑呢?”
“被风刮走了。”
“风呢?”
“刚刚…还有…吧……”
[歌曲]“春光(春光),春光(春光),正是拾翠寻芳。春光(春光),春光(春光),正是拾翠寻芳。春光(春光),春光(春光),正是拾翠寻芳。”
四小姐小大人似的地一屁股坐在门前的那块大板石上,扳起了小脸,逼问道:“说吧,你到底来干什么?”
“不干什么,我就是看这儿的风景好,来写生的。”
“可你哪有写呀!”四小姐说道,“你说,你这么大个人了,怎么撒谎也不脸红!难道是让胡须给遮住了么?不对呀,人家关老爷的胡须比你的还长,怎么人家就能看到羞红的脸?!”
王冕笑道:“关老爷本就红脸。”
“别嬉皮笑脸的,说,你有何居心?”
王冕一副很无辜的样子说:“哪有什么居心。”心道,我就是死不承认,看你能把我怎样!
只听四小姐不紧不慢地问:“怎么,我听梅香说,你刚才还调戏我家三姐?”
“没没没,没调戏,是,是表白。”
“表什么白,老伯?你都这般年纪了,比我父亲还大!”
“没有多大,只不过我留了胡子,显得老些,我今年还不满三十…三十五……”
“你说你三十五?”四小姐瞪大了双眼问,“老伯,你确定没谎报年龄吗?我怎么感觉,你长相和年龄不太符合呢?我觉得你都有五十三了。”
“其实吧,年龄并不重要,成熟的男人会给女人带来更多的福和爱。”
“是父爱吧!”
“不是,是福气的‘福’,慈爱的‘爱’……”
“切!我们又不缺少父爱。”
“其实,你姐和我在一起,会让她能更快地融入上流社会。”
“呵,不是,我说,老伯照你这思维,我三姐现在要找个神仙,是不是,就可以直接位列仙班了?啥逻辑啊,诶,怪我了!啊,我还没了解清楚我就出来了……既然你是真想找媳妇,这么的吧,我为了满足你,把我二姑---王秀霞介绍给你呗!我二姑今年52了,离婚17年了,她的身材、长相啥的,还都行…保养的,都挺好的……你看咋样?”
王冕一听不乐意了,说道:“古语说,‘宁可穷死,不娶生妻’。何况,我还是头婚!”
“你再头婚,也不能头发昏呀!我三姐比我才大俩月,今年刚满十五。你说你,你这样的,你像三十五么?你也不照镜子看看,那满脸的大褶子,蚊子都不敢往你脸上落,都怕崴脚……你这人,太能谎报年龄了……我得回去了,跟我三姐好好说说,你是真在调戏她……你这人,为老不尊的……真不老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