侬家今夜火最明
每到年末,村上的小伙伴们都早早巴望着腊月廿五快点到来。
他们先寻找最佳地点,并早早准备好材料----成捆的稻草、干燥的芦苇、干枯的树枝,捆扎得紧紧实实,就等着今天的夜晚来临。
这一天,大人们非但不会阻止孩子们玩火,还会关照孩子到自家地头田间多烧几把,火烧得越旺,则预兆来年丰收。
【一】《照田蚕行-其二》范成大诗
今春雨雹茧丝少,秋日雷鸣稻堆小。
侬家今夜火最明,的知新岁田蚕好。
杰克逊听纪绪说“烧田蚕”就能大丰收,便笑道:“你们南方人呀,是真能瞎掰!”
纪绪问:“怎是瞎掰呢?”
“噢,烧烧田地,就能大丰收?不是瞎掰,就是忽悠!”
“呵,瞎掰,忽悠,你这大都话说的挺溜儿。”
“谢谢先生的表扬!”
“谁表扬你了?”纪绪道,“我是在批评你,不相信先生说的话!”
“先生说的话,对的,学生相信;错的,学生岂能相信?”
“其实啊,‘烧田旺,预示着丰收’,也不能说是没有道理。你想,那纷飞的烟火将田埂的杂草点燃,火烧的越大,是不越能把田间的虫卵,地中的老鼠烧死?来年的虫害相对就少了许多;而且,那些草木成灰,也有肥田的功效。所以,就有了‘汰汰[炭炭]田角落,一亩田要收白米三石六’的说法。”
“我们这里,今晚有什么风俗?”
“在腹里地区[中书省直辖地],有‘赶乱岁’的习俗。”
“什么是赶乱岁?”
“人们认为,腊月二十三送灶神上天后至除夕才迎回,其间人间无神管辖,百无禁忌,人们便多嫁娶,被称为‘赶乱岁’。其实啊,‘乱岁’就是男人为自己能迎娶更多的女人而设定的调节生活的一个特定时段……”
杰克逊频频点头,“噢,原来这是家家忙着娶亲呀!”
【二】《劝陆三饮酒》戴叔伦诗
寒郊好天气,劝酒莫辞频;
扰扰钟陵市,无穷不醉人。
未时,友乾他们从长春观点灯回来。
清婉和采婗做了一大桌子菜,什么烧豆腐、炖豆腐、还有家常豆腐、酿豆腐……反正,全是豆腐。
大家来到了餐厅。
纪绪见红泥烧制成的烫酒用的小火炉上又烫起了酒,便对友乾说:“世叔呀,怎么还喝?”
“你是在屋里,不觉呀,外面冷得很!”友乾说,“稍微喝点儿,暖和暖和。”
纪绪坐了下来,说道:“那你喝吧,我是不喝了。”
友乾说:“今天的日子,怎能不喝酒呢!”
杰克逊好奇地问:“今天为什么要喝酒?昨天是吃饺子,你说是‘饺子就酒,越吃越有’;今天是吃豆腐,你又有什么说辞?”
友乾说:“有道是,‘喝酒吃豆腐,越喝越富裕’。”
纪绪推辞道:“今儿,我多吃你豆腐,酒,就免了吧,让杰克逊陪你喝。”
“呵,吃我豆腐,还想不喝酒?哪有这样的好事儿!”友乾夺过了纪绪手中的杯子,说道,“咱哥俩今天一定要多喝几杯,不要推辞,放开你的酒量,玩命地喝!你是没去那嘈杂熙攘的大街上看看……”
“怎么,大街上全是喝酒的?”
“他们有那个命么?他们倒是也想喝呀!”友乾给纪绪倒满了酒,又来给杰克逊倒,“那些一无所有的穷鸟[diǎo]丝是没钱买酒的哪知道酒醉的好?咱们和他们不一样,咱们兄弟们今晚要一醉方休……”
杰克逊问:“先生不是喊你世叔么,现在怎成了兄弟?”
“呵,这你就不懂了,酒桌之上,哪有辈分!”友乾站起身来说,“来,兄弟们让我们举起酒杯,迎接玉皇大帝的光临。”
大伙纷纷站了起来,只不过女人们端的是茶水。
于璐说:“待会儿,玉皇来了,见了你们几个酒鬼,岂不扭头就走?!”
友乾把食指放在嘴边“嘘”了一声,“今儿接玉皇,只说好听的。”说罢,一饮而尽。
见大家拾起筷子夹菜,暮羽说道:“三姑,我爹送你的那只青花瓷大瓶,昨天让杰克哥哥给你摔碎了。”
“什么?”于璐一听,“忽地”站了起来,朝着杰克逊瞪起了双眼,“怪不得,我一直没看见我那只大花瓶呢,那可是用西域的颜料烧制的,很贵,很贵……我本以为,你们给放到别的屋子去了呢!”
友乾拉了于璐一把,说道:“今儿,接玉皇,谨言慎行,谨言慎行!”说着,再领着大家喝酒。
杰克逊转头问纪绪,“不是说好了,是你摔的吗?”
纪绪重复着友乾的话:“今儿,接玉皇,莫撒谎,莫撒谎。”
大家又干了一杯。
暮羽问:“杰克哥哥,我听三姑父说,你就是卖这种青花瓷颜料的?”
杰克逊说:“是啊!这所有的青花瓷颜料,都是我从大秦的萨马拉地区和德黑兰地区贩卖过来的。”这些说辞,都是友乾与杰克逊提前对好的台词。
暮羽问:“为什么要从大秦进?”
杰克逊说:“因为我们内地的钴料低铁高锰杂质又多,绘制瓷器发色不如大秦的低锰高铁的‘苏麻离青’浓翠鲜亮,所以上等的蓝料必须进口。”
暮羽又问:“那你是怎么用蓝颜料,把自己的眼睛弄成青花瓷的?”
“这,这,这,”杰克逊答不上来,提前又没准备这样的问题,只好答非所问,“我也没注意呀!”又转头问身边的纪绪,“我的眼珠,是青花瓷的吗?”
“当然是啦!”纪绪一边端详一边赞叹,“还别说,你这进口颜料的亮度就是好,瓦蓝瓦蓝的,着实好看!”
“杰克哥哥,”暮羽又问,“是不是,你倒弄颜料的时候,忘了洗手,拿起馒头来就吃,把手上的染料也吃进了肚子,导致自己的眼睛变成了蓝色?”
杰克逊一拍手说道:“太对了,就是这个原因!”他松了一口气,端起了酒杯说,“来,喝酒吧!”
大家又喝了第三杯酒。
杰克逊拾起了筷子想夹那豆腐吃,可他那用筷技术,哪夹得起来。
清婉便吩咐采婗说:“你给杰克逊上一把调羹吧。”
采婗去厨房找来一把小勺子递给了杰克逊。
杰克逊接过了汤匙,挖着豆腐吃得很欢,“这多好,用筷子吃豆腐,可真急死人。”
暮羽就坐在了杰克逊的身边,他盯着杰克逊拿勺子的大手,看着上面那层密密的汗毛黄突突的,总感觉他好像没有洗干净手。
杰克逊低着头,只顾自地美美地喝着碗里的豆腐汤,暮羽瞅着他满头的金发,仿佛恍然醒悟:“杰克哥哥,你上完厕所总不洗手吧?!”
杰克逊呆住了,愣了一下,歪头问了句,“你为什么这样说我?”
暮羽道:“你不见,你的头发都成了屎黄色?”
杰克逊辩解说:“我的头发,可不是吃屎吃的!”
纪绪把刚刚喝进嘴里的豆腐汤全给喷了出来,转头捂着嘴,笑不止。
杰克逊显然有些冤枉,说道:“我这黄头发,一生下来就这样,这是随我的父亲……”
暮羽又跟了一句,“那可能,是你父亲,小的时候,吃过屎?”
于璐用筷子敲着桌子说:“哎,哎,哎,吃饭呢~”
其他人都不敢笑,只有纪绪都笑岔了气。
清婉逗弄说:“先生啊,你成天教的,究竟是‘诗’呢?还是‘屎’啊?”
“怎是我教的?”纪绪大笑道,“这都是你的丈夫有才,与青云这几天研究西方人长相的最终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