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他们又是好些天没有联系。
最近好像进入了雨季，连着下了一整个星期的雨，到处都是湿哒哒的，空气中满是潮湿的泥土的味道。
温度也降了一些，这天早上，许青竹去上班时，把压箱底的衬衫翻出来穿上了。
那件衬衫收起来的时候叠得就不够板正，穿在身上皱巴巴的。
走进办公室，发现办公室的同事也都跟她一样，穿着皱巴巴的外套，一时间觉得有些好笑。
到了办公室她就把外套脱下来了，一直到下午下班时，她怕路上冷，才又把外套拿出来穿在身上。
开车回到小区门口，她居然看到了段骆阳的车。
她把车停在段骆阳后边，可能是看到她了，段骆阳从车上下来，走到她身边。
她把车窗降下来，看着他。
他今天依旧是穿的白衬衫，衣服板板正正服服帖帖穿在身上，让她突然觉得自己身上这件皱巴巴的衣服很碍眼。
她抬手想把身上披着的外套脱下来，段骆阳却突然伸出手来，按住了她，又很快把手收回去：“穿着吧，今天天气冷。”
她觉得有点不太开心，段骆阳要过来，怎么不跟她说一声，她都没做好准备。
像是看出了她的心事，段骆阳稍稍后退了一步，说：“是不是打扰到你了？我出差刚回来，走到半路突然想过来看看你，就直接过来了。”
许青竹摇摇头：“没什么的。”
段骆阳还是说：“今天就不打扰你了，之后再约吧。”
说完，他转身走了。
回到家后，许青竹想来想去，觉得自己刚才的不开心似乎很没有道理。
如果是夏甜突然跑过来找她，她会因为衣服皱巴巴的就生气吗？
肯定不会。
考虑到性别，那如果是李梦天呢？很显然，如果是李梦天突然跑过来找她，她也不会生气的。
所以到底为什么，刚才就突然觉得不开心了。
她想不通。
晚上洗过澡，她正拿着平板电脑看电视剧，突然接到了她妈商雅兰的电话。
“怎么了？”她并没有把电视剧关掉，而是一边接着电话一边看电视。
“吃过饭没有？又在看电视剧啊？”听到话筒那边传来电视剧的声音，商雅兰皱起眉头，“年纪也不小了，一天天的就知道窝在家里看电视，你倒是也出去走走啊，对象又不会从天上掉下来。”
听到她这么说，许青竹顿时就烦了：“我年纪怎么就不小了？我才20来岁正年轻好不好，看个电视怎么了，我又不用高考，再说了，我哪里天天看电视了？这不是好不容易周末了嘛，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平时有多忙。”
商雅兰听她不耐烦了，语气马上柔和了下来：“妈妈这不是也着急吗？你自己一个人在江市，也没人照顾你。”
许青竹轻嗤一声：“照顾？我有手有脚的，不需要别人照顾。”
商雅兰也不跟她争，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儿，她才把打电话的正事告诉许青竹：“你爷爷他们单位一个老同事的亲戚家的孙子跟你差不多大，也在江市，国企，这周末你见见吧。”
许青竹顿时觉得胸闷。
老实说，她之前并不排斥相亲，虽然她遇到的大多都不尽如人意，但是只要商雅兰给她安排了，她还是会去。
反正她也没什么事情做，要万一遇到个不错的人，她也想发展发展。
结婚这事儿，她不着急，有机会她就去见见，但她也不凑合，遇不到合适的她也不烦，慢慢来，信奉的原则就是该是你的就是你的，谁也抢不走。
总之就是对这件事没太多想法，不强求，顺其自然。
然而今天不知道为什么，提到要去相亲，她一下子变得不开心起来。
脑子里突然闪过段骆阳的那张脸。
好奇怪，最近怎么总是想到他。
她甩甩头发，对电话那头的商雅兰说：“好吧，你帮我约一下时间。”
商雅兰办事很利索，很快给她回过来电话：“明天下午7点，餐厅地址我发给你。”
许青竹看着商雅兰发过来的餐厅地点，顿觉一阵恍惚，又想起她跟段骆阳一起吃饭的场景。
她闭了闭眼，使劲儿拍拍脑袋，忘掉忘掉忘掉！
第二天下午，她准时赴约。
让她意外的是，对方长得还不错，戴着眼镜，斯斯文文的，个头也高，见到她过来了，还会站起来，笑着跟她摆手，很有礼貌，也很周到的样子。
许青竹对他印象不错，如果聊得来的话，她倒是愿意跟他发展发展。
没有想到他们两个居然是同一所高中的，他比许青竹高两届，两个人在学校里从未碰过面。
后来他去了首都读大学，大学毕业后又回到了江市。
许青竹的经历跟他也差不多，大学、毕业、工作，生活乏善可陈。
两个人聊得还不错，或许是因为第一次见面，彼此都有些收着，说出的话也是礼貌客气的。
吃完饭，他又委婉地邀请许青竹跟他一起去看了场电影。
等再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到了晚上10点多。
许青竹留下了他的联系方式，还没到家，在一个红灯处，就看到他发来了微信：安全到家了吗？我已经到了。
还没来得及回，绿灯亮了。
到了小区门口，许青竹看到小区车库入口处有几个人站着聊天，不知道在做什么。
她干脆在路边踩刹车，先给他把微信回过去：已经到家门口了。
她回微信消息的时候，脸上是带着一点微笑的。
等她把手机收起来，准备把车开进去时，却突然看到段骆阳站在不远处，正幽幽地看着她。
这个人外貌太显眼了，小区门口黑乎乎的，也不妨碍许青竹一眼就看到了他。
她吓了一大跳，降下车窗，段骆阳朝她走了过来。
“你怎么在这儿？”
段骆阳站在她旁边看着，语气很平淡：“我刚好路过。”
顿了顿，又说：“不是来找你的，是真的有事路过这里。”
话音刚落，许青竹看到小区门口那边跑出来一个长发女孩儿，跑得很快，一阵风一样来到段骆阳身边，大喊着：“抱歉啊，我拿到了，咱们走吧？”
她一边说着，一边扬了扬手中的文件袋。
段骆阳看她一眼，语气更是淡漠：“好。”
随后，他对许青竹点点头，转身走了。
许青竹这才注意到，段骆阳的车就停在她后面。
可能刚才他一直在小区门口站着等女孩出来，恰好就看到了她。
透过后视镜，她看到段骆阳拉开驾驶室的车门上车了，女孩儿跟在他身边，犹豫了片刻，拉开副驾的车门上去。
段骆阳的车子从她身边“唰”一下开了过去。
许青竹愣了片刻，抬眼一看，车库门口的人已经走了，她赶紧启动车子，把车开回地下车库。
凌晨一点，许青竹还是毫无睡意。
今天去见的那个人名叫叶明川，回来后，许青竹又跟他聊了一会儿。
不过失眠并不是因为这个人。
正在床上辗转反侧着，她突然接到了微信消息，还以为依旧是叶明川，谁知点开之后才发现，竟然是段骆阳。
都已经凌晨1点了，他还没有睡吗？
点开对话框，看到他发过来几个字：明天有空吗？
她回：有。
又问：怎么还没睡？才忙完？
不知怎的，她突然想到今天跟他一起上车的那个女孩儿，猜想拿了资料之后，他们可能又去加班了。
段骆阳回她一段语音，她点开，听到了段骆阳拉着长腔的、慵懒又疲惫的一声：“嗯……”
她的心突然像被小刷子挠了一下似的，痒痒的。
她把手机扔一边，在床上翻了个身，又闭着眼睛把手机摸起来，给他发：那就早点休息吧，明天再说。
这次他回了文字：嗯，你也是。
她看着对话框最上方备注的段骆阳三个字，还是觉得充满了不真实感。
第二天并不是个好天气，天气阴暗，小雨淅淅沥沥的。
吃过午饭后，更是轰隆隆打了好几个响雷，也下了一阵大雨。
有好几次，许青竹都拿起手机来点开段骆阳的对话框了，想说干脆今天算了吧，天气太差。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始终没有把那几个字打出来。
他们还是约在了下午5点。
到了时间，许青竹拿一把伞，穿一双防水的运动鞋，背一个小挎包，出门了。
因为下着雨，段骆阳并没有站在外面等，看到许青竹走过去后，他刚要下车，许青竹伸手按住车门：“别下来了，我自己上车就行。”
他按开副驾驶的车锁，许青竹收好雨伞，使劲甩了甩水，这才上车。
即便如此，雨伞还是滴答滴答的。
她从包里拿出一只保鲜袋，那是她出门的时候准备的，就是为了装雨伞用，把雨伞装好后，她才把它放在脚边。
段骆阳一直安安静静看着她。
系好安全带，她对段骆阳笑了笑：“去哪儿？”
他的目光垂落在她嘴唇上，又很快把视线移开，语气低沉，脸上没什么表情，“先去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