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杀只鸡一波三折
“所以，你输了，褚少爷。”
不知为何，褚岑一直没有说话。
凌季渐渐地收起了得意的笑，这才感觉房间太安静了。
静得他能清楚地听到褚岑的呼吸，和他胸膛传来的心跳声。
他将视线从褚岑的唇角投到他的眸子上，才发现，他贴得人家太近了。
他下意识地把头向后靠了一下，手指抵着褚岑的胸膛，借力离开了一点。之后把那支空余的手伸进了裤兜。
褚岑看着他，始终沉默，那眼神凌季又读不懂。这样凌季又被动了起来。
最后不自然的还是他。
他偏了下眼神，垂下眼皮盯着自己的脚尖，故作轻松地试探道，“褚少爷，不能对不起子禾吧，你要不，和老爷子说声儿，就把这婚退了？”
凌季私下琢磨了几回，怎样在不伤了这褚少的情况下，把这事态影响控制到最小。
思来想去，他始终觉得，最好的办法，只能由褚岑亲口退婚。
到时势必要登报公开说明情况，只要理由不是“凌家故意欺骗”，其他怎么说，凌家都接受。
褚岑终于有了点反应，似乎在回忆着什么。凌季余光中看到褚岑的鞋尖儿向前迈了一步。
他抬起头，果然，褚岑向他靠过来，他本能地往后腿。
不知为何，身上那股野狼的劲儿彻底没了，反而有丝慌乱。
“怎么了？”
他强装镇定，边后退边问出一句。
“没怎么，发现个问题。”褚岑不像他，反而逼迫地漫不经心。
凌季心里一惊，“什，什么问题？”
褚岑微偏了下头，眯起了眼，却没有停下来。整个人再没有一点刚刚的闷头的影子，一字一句，逻辑缜密，落地有声。
“凌家作主的，是凌老爷子。你几次三番有意无意诱导我退婚，说明凌老爷子必是不反对，你才这么做。那么是你不同意这门婚事？还是凌老？或者，是子禾？既然不同意，为什么凌家没有任何人提出来？所以，重点不是退婚。重点是——”
凌季额头冒出一层汗水，喉结重重地滚动了一下，被床角一拌，猛地跌坐在了床沿上。
褚岑却依然牵着他的手，毫不留情地继续压向他。
凌季只有一只手，重心不稳，向后倒在了床上。褚岑没有一丝犹豫压了过去，眼里异常危险。
“我猜重点是，退婚的，必须是我，对不对？凌家有什么事，不能主动开口？凌褚两家，世代交好，所以我愿意相信，凌家是觉得这件事只有我主动退婚，才能让两边都可以利益最大化，对么？凌少爷？”
凌季唇角有些轻微地颤动，除了被褚少爷反人类一样的智商，逼迫地有些慌乱，一瞬间，竟多少还有点委屈。他好像觉得自己眼前有些雾蒙蒙。
“也许，还有一点原因，是不想你太失望，不想看到你难过。”
凌季偏开了头，却没说出口。他不认为，褚少爷会觉得他有那么好心。
而他为什么会怕他失望，怕他难过，他不愿意去多想。
好像多想一下，就糟了，不妙了。
褚岑无语了。
这种境况凌少爷还能走神……
褚少爷有种没被人放在眼里的感觉。
他有点生气。
刚要做点什么，冷不丁地听见楼下老爷子喊了一嗓子，“小季！下来杀鸡！”
褚岑瞬间愣怔了一下，似乎从来没想过凌季和杀鸡能联系在一起。
凌季心里感谢了一下老爷子喊得真及时，趁机起身慢慢推开褚岑，之后咳了一声，边耐心解释，边脱离开快被攥麻的手，“那个，吴妈不敢杀，一般都是我来。”
终于，得救了！
跑出了房门，凌季拍了拍胸口喘了口大气，“还好还好，没承认。绝对不能承认！杀戮气息太特么重了！嘶！”
凌少爷后怕似地摇摇头，向房间里偷瞟一眼，便马上下楼跑去杀鸡了。
房间里褚岑的眉头，却还没有舒展开。他后知后觉地惊了一下，如果没有老爷子那声喊，他刚刚要做什么？
他记得他有些对凌季的走神生气来着，他看着凌季那张小巧的嘴，他想做什么？
褚侧缓缓地站起身，觉得突然间多了好多问题。但是又好像问题很简单，只是他还没抓住那个关键。
……
“哎呀不要用手抓，不卫生的！”吴妈拍了一下凌少爷那只偷吃的手，一边责怪一边拿筷子夹了一口喂给凌季。
凌季吃得满满一嘴，才含糊不清地问道，“鸡在哪儿？吴妈？”
“哦，在庭院里，你李叔给你按着呢！”
凌季没有穿外套，想回房间里拿，一想到刚逃出来，再回去那不傻吗？
于是他只穿了一件长袖卫衣，就冲出去了。
李管家一边念着“阿弥陀佛”一边闭着眼睛按着鸡脖子。
凌季撸起袖子，捡起地上的一把小刀，就要往鸡的喉咙处一抹，突然的背上多了一件外套，耳边传来一道低声的责斥，“笨！冻死你！”
凌季愣了一下。
李管家睁开眼，看向凌季有些疑惑，“少爷，你说什么？”
凌季“哦”了一声，放下刀，穿上外套，拢了拢衣领，自然不过地回了一句，“我说，冻死我了。”
李管家皱皱眉，感觉还是哪里不对，“少爷，你刚才出来，没穿这衣服——”
“那个李叔，按好了！我要杀了！”凌季赶紧捡起刀，打住了李管家。
“哦哦好的！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李管家闭上眼睛开始为这只不幸的鸡超度了，凌季刚要给鸡抹脖子，耳边又传来一阵热气，“凌少爷，厉害！”
凌季又被打断了。他看了一眼李管家依旧闭着眼，遂也歪了一下头，对着空气中那只耳朵用气音回道，“不好好休息，下来干什么？离远点！”
褚少爷那么听话就不会下来了。凌季再次对准了鸡脖子，褚岑又贴近了他的耳尖，轻声道，“你不在，想你了。”
凌季一个手抖，抹偏了。大公鸡痛苦地扑棱了两下。
李管家睁开眼，发现公鸡不像要咽气的样子，小少爷的脸也很奇怪，通红通红的。
“小少爷？是不是太冷了？”
“哦不，不是！”凌季看向肩膀，那作死的大少爷又伏在他肩膀上憋着笑个不停。
“李叔，你，你闭上眼睛，我要杀了。”
李管家疑惑过后，还是闭上眼开始第二轮超度。
凌季马上偏过头，挥着手里的小刀恶狠狠地给予褚少爷警告，“再捣乱，连你一起抹了！”
褚岑这下乖了真不说话了。
凌季放下心来，对准了公鸡脖子，手里的刀一横。
“你舍得吗？”
又横偏了……
李管家小心地睁开眼，不忍看了。
大公鸡活生生被折磨了两次，刀口都不致命，却刀刀见血，啧啧，可怜！
可小少爷怎么回事？
脸像大苹果似的，看着好像更可怜一些，比大公鸡还生无可恋……
“李，李叔，最，最后一次了，相信我，嘿嘿！”凌季强装镇定，傻笑一通。
李管家狐疑地再次闭上了眼睛，“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褚岑感到了小野狼忍耐到极限后的危险，提前抢过了凌季手中的刀，对准公鸡的喉咙，利落地一抹，公鸡扑棱了两下，终于解脱了。
他把刀放回呆呆的凌少爷手里，说了声“不用谢”，便站起身，环顾了一圈庭院，最后悠哉悠哉地向菜园里走去。
凌季猛然回过神，扔下刀就往菜园跑，心想大少爷可消停会儿吧。
李管家看了看公鸡喉咙上平整的刀口，总感觉和之前那两刀，不是出自一个人……
菜园里凌老爷子哼着小曲儿，继续抖落那会儿还没抖落完的菜叶上的雪，实在是，菜有点多。
看见大孙儿红着脸跑进来，他顿时一惊讶，“兔崽子，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跑这儿干啥？”
凌季匆忙的脚步一顿，看似漫不经心地走向褚岑身旁，口里自然不过地回复他爷爷道，“不是要包饺子吗？我来，挑颗白菜。”
凌老爷子露出一副看傻瓜的表情，好像这孙子没救了似地摇了摇头，“兔崽子！往哪走？那是萝卜！白菜萝卜你都分不清，啧！我哪天死都闭不上眼……”
褚岑端着肩膀，笑得花枝乱颤的。
于是凌老爷子便看见他那傻孙儿对着空气一顿乱踹，又绕着菜园狂追两圈儿，还顺势拔起了他的一颗心爱的大萝卜，扔了出去。
奇怪的是，那大萝卜居然在空中停了几秒钟，凌季中邪似地挤咕了一下眼睛，那大萝卜才“啪”得一声，掉地上了……
凌老爷子急忙小跑到凌季身边，抬手摸了摸凌季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颇为疑惑，“都不发烧啊……我看错了？”
凌季跟那不省心的少爷一通疯闹，身上热乎乎的，闻言，一边喘气一边解开外套的扣子，假装不经意问道，“看错啥了爷爷？”
凌老爷子想了想，算了不问了，就算是灵异事件他也不是第一次见，上次见那个，比这飘起来的大萝卜，灵异多了……
不过总觉得，得做点什么，于是他一抬脚便踹在了凌季屁股上，大喇叭似地插着腰，气呼呼道，“能不能稳当点儿！你说你这样，我怎么把企业交给你！人家小岑就比你大五岁，看看人家，再看看你！”
似乎觉得还不解气，老爷子说完又气呼呼地补了一脚。
凌季揉着无辜的屁股，瞪了一眼看热闹的褚大少爷，之后不满地一阵轻声地嘟囔，“三十岁老男人一个，还小岑！切！稳当个屁！道貌岸然，伪君子！”
“你说什么？”
“你说什么？”
凌季的耳边和眼前的老爷子同时传来一道疑问。
瞬间，气势减少了一半，凌季赶紧摇摇头否认，“没说什么！什么都没说！”
凌老爷子似是想到了什么，他抬头看了看二楼凌季的房间，之后扯住凌季的衣角，摆摆手作了个手势，“孙儿，过来！”
凌季疑惑地弯了下腰，凌老爷子马上凑到他耳边要说悄悄话。
可马上，凌季就感到，另一只耳边，那褚少爷也凑上来了。
凌季要疯了……
合着这技能是用来听墙角的。
凌季直觉事儿不太好，有些担心。
果然，他爷爷悄悄问他，“臭小子，子禾的事儿……”
“哦爷爷，”凌季急忙直起身，顺便用力撞了一下褚岑的头。他冲他爷爷挤咕两下眼睛，咳嗽两声道，“爷爷子禾没跟你说吧，她，实习要好久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凌老爷子觉得他大孙儿多少是有点毛病。
他刚要再问，凌季急忙跑到地垄前手一指，打断了他，“爷爷，不吃白菜馅，吃韭菜的吧，这韭菜长得真好，你看，这么高！嘿，嘿嘿！”
凌老爷子呆住了……
这大孙儿还能救吗？以后有人要吗？
他恨铁不成钢一般，健硕的小身板追着凌季就开打，“韭菜你个头韭菜！那是大葱！大葱！你个傻蛋！”